“報告!唐軍戰列艦開始轉向了!”在漫天的唐軍飛機引擎的呼嘯聲中,一名蜃國軍官走到了頭上纏着紗布的蜃海豐面前,立正敬禮之後彙報說道。
他的話語裡充滿了哀怨,因爲他很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他的對手已經不再把他們當成對手了。
同樣的,蜃海豐也感受到了被人蔑視的憤怒!他的艦隊還在呢!可他的對手竟然轉向了!
就這麼不把他的艦隊放在眼裡?就這麼篤定了他們不可能真的衝進登陸場去攪風攪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命令艦隊右舵35!艦艏對敵!全速前進!”蜃海豐惱羞成怒,在艦橋內咆哮。
幾分鐘之後,濃煙滾滾的蜃國艦隊開始轉向,它們再一次擺出了艦艏對敵的狀態,向着唐軍艦隊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這次衝刺多少帶着一點點悲壯的味道,因爲唐軍起飛的第三批次攻擊機已經抵達,蜃國艦隊頭頂上有140多架唐軍的飛機,可只有大概5架零式戰鬥機爲蜃國的艦隊護航。
就在蜃國艦隊拋棄了已經幾乎失去速度的大南灣號戰列艦,不再去管已經沉沒的祥雲號、北島號還有南島號戰列艦,全體轉向艦艏對敵的時候,馭風號的艦體一側甲板已經沒入水面。
被兩枚航空魚雷命中的馭風號戰列艦已經徹底失去了平衡,雖然損管部隊正在努力的向戰艦的另一側注水,避免戰艦的翻沉,可戰艦依舊還是發生了嚴重的側傾。
漏水一側的艦體已經沒入水下,整個戰艦的傾角已經高達30度,海面上馭風號戰列艦泄露的燃油黑漆漆的一片,看上去就彷彿是一個黑色的深淵,在吞噬馭風號。
它有幸成爲了蜃國海軍在這個黎明被擊沉的第四艘戰列艦!緊跟着開始沉沒的是被命中了一枚航空炸彈,三枚魚雷的新島號戰列艦!
這艘戰列艦也是裝備了四座三聯裝350毫米口徑主炮的戰列艦,被以新島命名足以證明蜃國海軍對其的重視。
可惜它在這場海戰中只進行了兩輪齊射,甚至連毛都沒摸到唐國海軍一根,就被唐國的海軍航空兵擊沉了。
一枚航空炸彈擊毀了這艘戰艦的尾部,讓它無法繼續靈活的蛇形走位,所以很快它就被魚雷機盯上,變成了唐國海軍艦載航空兵的功勳。
差不多隻能以三分之一的航速前進的新島號戰列艦在一分鐘之內吃到了三枚魚雷,這讓它差點兒追上了馭風號戰列艦下沉的速度。
蜃國海軍一共十二艘新銳戰列艦,分別是以四個島嶼命名的北島、本島、新島、南島;以河流港灣命名的尚東、山霜、大南灣;還有以四個島嶼之間的三個海峽命名的馭風、祥雲、清玉。
大南灣是其中最特殊的一艘戰艦,它本來應該被命名爲大南號的,可建造它的大南灣極力爭取,最終讓它被命名爲大南灣號。
現在,大南灣號戰列艦已經重傷,北島、南島、新島都被擊沉,另外馭風和祥雲兩艘戰艦也已經沉沒。
僅僅看紙面上的數據,蜃國海軍主力艦隊已經損失過半了。如果再算上負傷的戰艦,那蜃國海軍已經無力再戰了。
可蜃國海軍一點兒後撤的意思都沒有,他們依舊在向前猛衝,彷彿被擊沉的戰艦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其實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是過去的海戰,失敗的一方可以爲了避免更大的損失立即逃竄。
現在他們沒有了撤退這個選項:如果現在轉向逃跑,他們一樣也會被艦載機追上擊沉。
唐國的斯圖卡一直都在蜃國艦隊頭頂徘徊,攜帶魚雷的攻擊機飛的低一些,攜帶航空炸彈的俯衝轟炸機則飛的很高。
這樣高低搭配的組合讓蜃國的防空高射炮手們非常的不適應,他們往往專注於攻擊一個種類的目標,卻忽略了另一個種類目標的威脅。
缺乏統一調度指揮的高射炮也幾乎無法對唐國的飛機造成什麼威脅,對比地球二戰水平的防空,蜃國的防空簡直形同虛設。
整個艦隊裡除了幸運兒地精號戰列艦之外,剩下的戰艦全部帶傷,就連旗艦蜃號都被冥河導彈命中。
指望這樣一支艦隊能夠在海軍航空兵的艦載機攻擊中堅持住,差不多就是癡人說夢。在完成了轉向之後,缺乏掩護的邊緣,尚東號,或者說應該叫尚東河號戰列艦,就被魚雷擊中受損。
之前它只是被冥河反艦導彈擊中過一次,整體來說狀態還算不錯。剛剛它還瞄準東灣2號打了兩輪炮擊,只是運氣不太好,一枚炮彈都沒命中。
現在它被魚雷擊中了,已經從後半夜3點忙到了此時此刻,一直都在搶修戰艦的損管員們不得不再一次行動起來,開始搶救這艘寶貴的戰艦。
“快堵上了!快堵上了!”站在從縫隙裡噴出的海水旁邊,一直在這艘戰艦上服役的損管老兵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至少保住了自己的戰艦,再一次穩住了局勢。可就在他和一羣損管士兵用歡呼慶祝他們的努力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了一連串的震動。
緊跟着他就看到了一個士兵趟着淹過腳踝的海水,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大人!完蛋了!前面又中魚雷了!副艦長讓你上去!這裡已經保不住了!所有人撤退!到上層甲板去!”
“什麼叫保不住了?這裡要是保不住了,這艘戰艦就完蛋了!”這個蜃國老損管軍官氣急敗壞的喊道。他的身邊,一羣士兵好不容易纔用各種工具,把漏水的縫隙堵住了。現在副艦長竟然讓他們撤退,這不是讓他們功虧一簣嗎?
“來不及了!大人!”轉眼間,走廊裡的海水就淹沒了那個來傳令的士兵的膝蓋。那士兵也不多逗留,轉身就去找上甲板的通道去了。
頭頂的燈光閃爍了一下,讓在這裡堵窟窿的所有損管士兵都嚇了一跳。還不等老損管軍官下達命令,電一下子就斷掉了。
本身就已經不穩的人心一下子就散了,不少人開始趟着海水往回走,還沒等他們走到樓梯,海水就已經漲到他們的腰間了。
等他們一個挨着一個爬到了更高一層,回頭就發現自己剛剛所在的那層,差不多已經有三分之二被海水淹沒了。
周圍已經有地精士兵在哭泣了,有些水手正在商量着棄艦的事情,還有一些人正在分發救生衣之類的東西。
作爲一艘戰艦,尚東號的艦體中部還有一些救生艇和交通艇,這些船還有救生圈,以及一些抄襲唐國技術製造的救生衣,就是艦上水兵們的逃生希望了。
儘管蜃國的地精大部分都會游泳,可誰能保證自己在一月份寒冷的海水裡泡一個小時還不死呢?
尚東號戰列艦也開始不可阻擋的側傾了,在魚雷機開始把魚雷一枚接着一枚近距離甩給蜃國的戰列艦之後,蜃國戰列艦被擊沉的速度就一下子提升了。
之前反艦導彈雷聲大雨點小的情況瞬間消失不見,魚雷對於擊沉戰艦的效果,確實要比其他武器好上不少。
眼睜睜的看着又一艘己方戰列艦被大唐海軍的飛機擊沉,僅剩下一架還在空中掙扎的蜃國零式戰鬥機的機艙內,飛行員絕望的向南島內的大南灣指揮部彙報了戰況。
他真的不忍心看到自己國家的艦隊就這樣在敵人的圍攻下全軍覆沒,所以……他選擇閉上了眼睛。
一架海盜戰鬥機從他的側面飛過,用機炮粉碎了這架零式戰鬥機的座艙。脆弱的零式直接在空中解體,飛行員也被炮彈轟成了零件狀態。
遙遠的大南灣內,抓着對講機的蜃國指揮官還在一遍遍的詢問情況,可他已經等不到自己飛行員的回答了。
他放下了手裡的話筒,走出了自己的指揮部,穿過了一條不算長的走廊,走到了蜃武忠的總指揮部門外。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服,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一步一步來到蜃武忠的身後,立正敬禮:“將軍!剛剛傳來的消息……海軍慘敗,我們的飛機沒有辦法突破敵機的攔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海軍戰艦沉沒。”
“具體損失統計出來了嗎?”蜃武忠雙眼佈滿了血絲,精神恍惚,已經快要沒有人形了。
那軍官有些膽怯,害怕這樣的長官突然暴起咬人,小心翼翼的低頭說道:“還沒有,已經知道的是,大南灣號重傷,似乎南島號被擊沉了。我們派出去的飛機都失去聯繫了,所以具體什麼情況……”
“我知道了!”蜃武忠擺了擺手,海軍那邊的希望破滅,他現在知道一切似乎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所以他又把略顯呆滯的目光投向了桌子上鋪着的地圖:如果他能堅守住大南河,死守住大南灣……或許還能再繼續堅持堅持?
來自本島的電文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看了,他知道那都是一些什麼用都沒有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