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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文靜心中大驚,如果裴濟真按郭孝儒所言,那此次進軍北地八省還真的是極有可能以失敗而告終,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眼前這個郭孝儒不是裴濟一方,也得幸裴濟沒有重用此人,若不然,後果就真的很難預料了……
想到這裡,許文靜故作鎮定的說道:“那麼郭小弟,你想在軍督府內任何職務呢?”
郭孝儒說道:“軍師,這話晚些再說,在下現在飢腸轆轆,可否先填飽肚子再說話……”
許文靜輕哼一聲:“第一次見到主動要飯吃的,已過飯點了,本軍師就帶你去城裡隨便吃些吧……”
說着,許文靜大步踏出總督府府廳大門,郭孝儒也緊隨其後……
在威遠城一座最有名的青樓,紫香閣內,許文靜特意要了個雅間,點了許多菜餚放到郭奉孝席前。
郭孝儒也不顧儀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不多時,整整一席的菜餚已被消滅了大半。
許文靜就在他對面的席案上默默的注視着郭孝儒,不多時,一個老鴇就喊來四個花枝招展,姿色尤人的佳麗來服侍許文靜喝酒。
郭孝儒看着許文靜在美人隊中推杯問盞,一副悻然享受的模樣,不由看的雙眼都直了,一時間也沒了吃飯的興致,仔細打量着許文靜身邊一個個以前不曾見過的風塵女子。
許文靜在胭脂堆裡縱聲犬馬,等他喝下一名嗲聲嗲氣的女子遞來的酒水後,忽而瞥見郭孝儒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身邊的女人,稍作沉思,當即會過意來,不由臉上掛滿了笑意。
與是他忙和身邊兩個青樓女子說道:“你們兩個,不要怠慢了我的客人,快去……”
那倆女子聞言,朝郭孝儒望去,卻見其身上衣衫襤褸,不由眉頭一皺,露出一副很不情願的神情。
見兩女不動,許文靜登時急了眼,一把將其中一個女人向郭孝儒地方推了推:“趕緊去,錢少不了你們的,磨磨蹭蹭幹什麼呢,別讓我發火啊……”
聽說有錢拿,這才讓二女喜上眉梢,立刻換上一副職業的笑容,來到郭奉孝身邊服侍起來。
說實話,這還是郭孝儒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享受胭脂圍繞的趣味,在經過最初的靦腆過後,立刻放開了本性,悠然自得的應付起來。
許文靜見此開懷大笑:“郭小弟,此間樂,如何啊?”
郭孝儒一口喝下女子遞到嘴邊的酒水,搖着頭說道:“軍師大人見笑,在下也是第一次來這種風月之所,這種滋味……說不上來,就當是心猿意馬吧……”
“哈哈哈……”許文靜大笑三聲,拍手說道,“好,郭小弟和許某同樣,都是性情中人,所謂知己難尋,郭小弟,我們就此幹上一杯如何……”
郭孝儒接過遞來的酒杯,大聲說道:“好,那在下就借花獻佛,敬上你一杯……”
“幹……”
“請……”
許文靜和郭孝儒二人舉杯對飲,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不一會兒,雅間內又進來一羣樂師舞姬,許文靜笑着說道:“今日能結識郭小弟,也是許某三生有幸,此情此景,又怎能沒有歌舞助興呢?”
說着,許文靜立馬讓那些女子鐘樂齊鳴,一時間,偌大的雅間之內,一羣衣着豔麗的少女隨着悠揚的曲調翩翩起舞,讓郭孝儒不由感慨萬千,喉結不時上下滾動。
許文靜全程一直注視着郭孝儒,很快他就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年輕的書生,和自己一樣,對美色有着一股近乎狂熱的喜好,比之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良久,許文靜好奇的問道:“孝儒賢弟,請允許我這麼喊你,以你的才華就算不被裴濟這一介庸人所用,也不至於如此潦倒吧?隨便找一生計豈不是比現在這副模樣要好的多?”
郭孝儒回道:“軍師大人見笑了,在下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人最怕安穩下來,尤其在年富力強之年,
這時候若找到一份穩定的差事,就會喪失了進取之心,再也沒有出人頭地之日……”
許文靜點點頭:“孝儒賢弟所言甚是有理,好,許某佩服你的爲人,說吧,你想在軍督大人麾下任何差務,我盡力去給你爭取,只要你能盡心爲軍督府效力……”
郭孝儒說道:“在下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只求在軍中先做一名隨軍參謀足矣,等將來立功之後,再遷升也不遲!”
說完,他的注意力又被舞姬中那個主舞給深深吸引過去,不時食指抽搐,似乎是情不自禁……
聽完郭孝儒的訴求,許文靜暗自對他做出了全新的評價:這是一個十分傲氣的人,也是一個聰明人,與他相處,必定十分愉悅。
當然,最主要是以後能有一個臭味相投的聰明人爲伴,這纔是讓他感到最開心的地方……
忽然,郭孝儒忽地從坐席起身,滿臉通紅的撲向舞女叢中,一把抓住正在主跳的舞姬當場欲行不軌,一下子雅間裡驚叫連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許文靜也驚呆了,他見過許多好色之徒,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急不可耐的,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門外的老鴇聽到雅間內鶯鶯燕燕的動靜,立馬衝進房間,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由大呼小叫起來:“哎呦,這位公子爺啊,使不得的,人家小漣是賣藝不賣身的,求你饒過她吧……”
經老鴇這麼一喊,許文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上前,一把將郭孝儒從小漣身上拉開,怒氣衝衝地說道:“孝儒賢弟,你在做什麼?”
郭孝儒眼睜睜看着那舞姬捂着淚面從自己眼前離去,本能的欲要上前將她拉扯回來,但很快就發現自己被許文靜牢牢控制住了手臂而動彈不得,這才慢慢平復下了躁動的心緒。
“抱歉,方纔在下有些剋制不住,這才做出有失體統之舉,唉,罪過,罪過啊……”郭孝儒低頭嘆氣,不住的自責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
許文靜聞言,拍拍他的肩膀,爾後手指不停點着他上下起伏,搖着頭好一陣才說道:
“你就那麼猴急麼?本軍師自認色中餓鬼,沒成想你孝賢儒弟比本軍師還要更添三分氣魄,你呀,哈哈哈……”
被許文靜一通奚落,郭孝儒羞愧萬分,向他拱手作揖說道:“軍師大人莫要見笑了,今日此舉當真是在下一生之污點,當真是洗不清了……”
許文靜揮揮手說道:“不,此舉反而證實孝儒賢弟是性情中人,比那些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要強上千倍不止,來,快請入座……”
二人回到座位後,許文靜讓老鴇收拾完雅間,丟給他一顆金豆子,命她遣退了所有人,爾後一臉正色,對郭孝儒說道:“孝儒賢弟,言歸正傳,軍督大人若要取下北地八省,如何以最快手段速下?”
郭孝儒說道:“軍師大人,以軍督大人麾下遠東軍軍容鼎盛之姿來看,要擊敗裴濟並不難,唯一的難點就是如何逼迫裴濟大軍主動迎戰,
另外,如若在下所料不差,裴濟現在定是派人去聯絡其餘世家共同抵禦軍督大人,到那時怕是遠東軍要面對的是一個龐大的世家聯盟,
即使裴濟沒有采納在下方纔所提對付軍督大人的方略,軍督大人與裴濟之間也定會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而且,這是必然不可避免的,軍督府未曾控制北地八省,嚴格意義來說皆算是客兵,所以軍械輜重運輸速度是絕對無法跟以逸待勞的上陵軍相提並論……”
許文靜聽完郭孝儒的分析,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真按他所說,那麼遠東軍怕是真的要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了……
郭孝儒拿起一根筷子,蘸了下酒水,在桌案上點出一幅地圖:“所以,當務之急,就是以最快速度速下甘、隸、涿三州,
同時保證後方糧道通暢,這是考驗行軍後勤的能力,若遠東軍這點都做不到,那這場戰爭怕是隻能止步在涿州,不能盡善盡美,
其次,必須要破壞世家聯盟,找準時機從中分化,這個重任必須要有絕對合適的人才能勝任……”
許文靜聽着郭孝儒的方略,大致已經明白該行動的方向,只是……
“當然,還有些意外因素必須考慮進去……”郭孝儒又點着一盤吃剩一半的菜說道,“比如塞外的蒙洛人會不會趁勢而攻,這是一個最爲緊要的問題,一旦蒙洛人選擇在這個時候進攻玄武關,甚至是破關而入,那局勢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許文靜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裴濟麾下文武將官如何?你久在上陵,應該對他們知曉一些吧?”
郭孝儒說道:“裴濟麾下謀士如雲但唯有狄安和陳昱二人需要留意,其餘之人都是阿諛奉承,碌碌無爲之輩,
將官之中,唯有楊順、胡奢二人堪稱將佐之才,好在此二人由於出身庶族,一直都對他們加以防範不被重用,至於裴慶之流,徒有匹夫之勇,不堪一擊……”
許文靜將郭孝儒所言全都默記心中,等消化的差不多後,立刻起身說道:“孝儒賢弟,請隨我回總督府仔細詳談,等軍督大人趕到之時,本軍師親自替你向他引薦……”
郭孝儒忙起身問道:“不知軍督大人何時能抵達威遠城?”
許文靜說道:“明日……”
“既然明日才抵達,那不如……”郭孝儒掃視了一眼雅間,露出一臉不捨的神情。
許文靜見此是哭笑不得,忙上前拉起他說道:“放心吧孝儒賢弟,等處理完手頭正事,本軍師一定讓你盡興……”
話畢,強拉着郭孝儒離開了紫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