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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姜若顏在內庭決定接納薛如鳶之際,劉策則在軍督府前廳內和衆人商議對與進軍北地八省的詳細計劃。
蘇文燦說道:“軍督大人,這數以月來,屬下從北地各省蒐集的情報分析來看,已確認世家對軍督府即將入駐掌管他們的區域異常的牴觸,
他們都暗中做好準備反對軍督府介入,同時又加緊了與上陵裴濟之間的聯繫,經情報司仔細分析,這次軍督府想要和平接管這麼大一片北地區域,怕是很難實現了……”
劉策點了點頭:“這點本軍督也已經料到,北地各世家若肯接納軍督府的統轄,那才覺得有些不正常,
現在,最關鍵問題是,玄武關內的邊軍是什麼態度,這點纔是最重要的……”
蘇文燦馬上回道:“回稟軍督大人,玄武關韓曠並未有任何動作,二十萬邊軍依舊鎮守在關內,屬下估計,他們應該不會影響到軍督府的統轄北地的計劃……”
劉策蹙眉說道:“玄武關的守軍是大周最後僅存的精銳,本軍督必須要將他們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將來也許會派上大用處,
諸位有沒有具體的計劃,能以最小的代價讓他們歸順本軍督麾下?”
葉斌說道:“軍督大人,屬下以爲還是要以攻心爲上,玄武關的精銳都是有極其豐富的臨陣經驗,且其中有不少老兵,
若一個處理不好,與其交鋒,怕是會得不償失,屬下建議還是招撫爲上……”
秦墨也認同葉斌的話,等他話音剛落,馬上補充道:“葉太常所言極是,處理玄武關守軍的問題,一方面必須得安撫韓曠,
聽聞此人對大周忠心耿耿,軍督大人正好借朝廷的旨意迫使他不與我遠東軍交惡,
同時,對守軍的滲透也必須要加深,如此雙管其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聽完兩個最受信任的下屬意見,劉策蹙眉凝思片刻,隨後對葉胤問道:“葉總司,你的意見呢?”
葉胤捻動下手腕上佛珠,隨即說道:“依不才的意思,想要收復玄武關守軍最快的辦法就是除去黔州總督,章家壽!”
葉胤這話可謂是語出驚人,章家壽雖然名望不如裴濟,但他在黔州的勢力也算是根深蒂固,若直接對他下毒手,難道就不怕黔州產生動亂,甚至引起兵變麼?
要知道,玄武關外可是百萬蒙洛人陳兵虎視眈眈,萬一他們趁亂進攻玄武關,軍心已亂的守軍能抵擋的住麼?豈不是對軍督府統轄八省造成莫大的阻礙?
似乎看穿了在場衆人的憂慮,葉胤面色鎮定的解釋道:“不才知曉諸位的心中的擔憂,可是,要想最快速度平息北地各省的統轄權,必要的冒險和手段還是要有的,
諸位仔細想想,若讓章家壽繼續坐在總督之位上,他真的會誠心接受軍督府的統轄麼?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黔州地界真的允許兩強並立的局面產生麼?
就算暫時相安無事,但無疑也是留下了一個巨大隱患,早晚都會爆發的,一旦等章家壽勢成之際,局面反而會變的更加棘手,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既然與章家壽早晚會反目,不如趁其不備一舉將他在黔州的勢力,連根拔起,
至於可能會產生的動亂該如何平息,不才認爲軍督府在處理這方面的事上應該有過十足的經驗,相比較而言,反倒不足爲慮……”
衆人聽完葉胤的話,都不住的點頭,紛紛覺得她所言甚是有禮,就算劉策也覺得這個方案完全可行。
可就在這時,一直不曾做聲的皇甫翟忽然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麼,葉總司,屬下冒昧想問一句,你打算怎麼除去章家壽在黔州的勢力?
除去之後,如何安撫邊軍和當地百姓的情緒?當然,這些或許對葉總司而言不是什麼問題,但是,萬一塞外的蒙洛人在這時發難又該如何應對?
你能保證他們對玄武關發動進攻之前,穩住守軍的軍心麼?你這着險棋固然下的好,但執行起來具體可能發生的問題和疏漏有考慮過沒有?”
葉胤眉頭一蹙,一甩手中佛珠指着皇甫翟說道:“皇甫司務,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皇甫翟回道:“屬下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何況軍督府內任何職務,下屬對上司所言存有疑慮,可以及時提出,若上司所做策略有誤,更可以主動指正,
現在,請葉總司解答屬下的疑慮,該如何處理善後的事務,莫非你沒有考慮過這些必須要面對的問題麼!”
葉胤說道:“方纔已經所言,具體情況還得依實際而定。”
皇甫翟當即說道:“也就是說,現在葉總司心中沒有腹案對麼?”
葉胤眼神一冷,對皇甫翟說道:“皇甫司務,不才最後警告你一句,請注意你的言辭和身份,莫要不才再向你重複一遍剛纔的話!”
劉策眉頭一皺,自打從遼東回來後,他就敏銳的發現葉胤和皇甫翟之間有着一股不可調和的矛盾,葉胤似乎有意疏遠皇甫翟,很多事務都不願意讓他一起幫忙處理。
同時察覺葉胤和皇甫翟之間矛盾的還有許文靜,他也爲二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關係感到疑惑不解。
但是,這畢竟和自己沒關係,許文靜也沒有深究,眼見二人水火不容,甚至辛災樂貨,於是故意刺激着說道:“是啊,皇甫司務,你得注意下自己的身份,這種場合居然爲難自己上司,本軍師也覺得十分不妥。”
皇甫翟瞥了一眼許文靜,又望向一臉煞氣的葉胤,隨即起身衝她微微欠身:“抱歉,是屬下思慮不周,不該在這種時候衝撞葉總司,還望恕罪……”
葉胤甩了一下佛珠,對他說道:“希望皇甫司務下不爲例!”
話畢,葉胤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閉眼輕捻手中的佛珠。
劉策思索片刻,決定暫時不去詢問他們的關係,而是將目光投向許文靜:“軍師,這次大軍進入中原北地,你有何具體策略迅速控制八省軍政?”
許文靜起身回道:“回稟軍督大人,屬下的策略是兵分三路,以騎兵爲首,以最快的速度直取各省要塞,
然後在涿州和上陵邊界處集結,給裴家造成巨大壓力,逼他出動大軍在邊境處與我遠東大軍呈現對峙局面,
只要裴濟的主力被調動,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只需要再遣一支騎兵設法進入上陵腹地,直取首府邊郊,
到了那時,裴濟大軍必然軍心浮動,在他們回援之際,再發兵一起總攻,則裴濟必敗,上陵也就手到擒來,
只要控制住上陵,那靖泰跟河源更加不足爲慮,畢竟這兩個省久經流賊禍害,元氣不是這麼快能恢復過來的,
剩下的也就是善後的問題,那就得考驗各司務的能力了……”
許文靜的策略確實膽大,可這又確實符合遠東軍那毫不拖泥帶水的作戰風格,可以值得嘗試一下。
劉策讚許的衝許文靜點點頭:“很好,軍師的話深得本軍督的心思,不過,本軍督聽聞裴濟手下有一員虎將,名喚裴慶,
此人善使一條四十二斤重的鳳翅鏜,有萬夫不當之勇,曾在萬軍叢中殺出重圍,怕是我遠東軍中無人能敵,還是得謹慎起見啊……”
不想劉策話音一落,站在他身後的焦絡和韋巔滿臉不服。
只聽焦絡抱拳大聲說道:“軍督大人,屬下一直對你是敬佩有加,但你說這話,屬下心中是萬分不服,什麼萬夫不當之勇?
那時因爲沒有遇到我焦絡,我焦絡匹夫一名,雖然領兵不如各位將軍,出謀策劃更是無法與軍師、葉總司相提並論,但要說到武勇,哼……”
焦絡剛說完,韋巔也忙扭了扭自己粗厚的脖子,大聲吼道:“軍督大人,焦都尉所言不差,你何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什麼裴慶裴秀的,遇到老子,一定會把他的蛋捏碎!”
衆人看着焦絡和韋巔那滿臉傲氣的態勢,心中都不由搖了搖頭,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焦絡、韋巔都是遠東軍中個人武力的象徵,自然是不願意見到敵人將領比自己還勇猛,當然是要找機會殺殺他們的威風。
劉策輕笑一聲,對二人說道:“兩位莫要激動,裴慶勇武本軍督從裴浚口中聽聞過,單論武力的話,你們絕對不會是他對手的,還是莫要逞能,免的到時戰敗有損三軍士氣……”
劉策的話,登時讓二人更加不服,也燃起了那股濃烈的戰意。
只聽韋巔說道:“軍督大人,你越是這麼說,老子越是要和他會上一會,能在老子雙戟之下走過五個回合的這世上還沒超過十人,請到時務必讓屬下與裴慶對戰,老子一定將他的腦袋砍下來獻與軍前!”
焦絡也說道:“軍督大人,請務必相信屬下的實力,絕對打的裴慶他老媽都不認識!”
劉策搖搖頭說道:“兩位你們先退下,本軍督自會有計較……”
聽劉策這麼說,韋巔和焦絡二人這纔回到劉策身後站直虎軀,但從他們臉上可以很顯然的看出有多麼不服氣。
許文靜則笑着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裴慶固然勇猛,但也不過是一介匹夫而已,敢問軍督大人可還曾記得那項羨否?
同樣一人一馬,武力是何等的威風,但遇到我遠東大軍後,就如同喪家之犬不堪一擊,軍督大人無需爲此憂慮……”
劉策嘆道:“軍師啊,本軍督擔心的不是裴慶,而是他的下屬楊順,此人作戰謹慎頗有謀略,尤其及其善守,不得不防啊……”
許文靜立馬明白了劉策的意思,笑着說道:“軍督大人,楊順確實難得的將才,如果遇到他,屬下以爲非遣一員虎將不可。”
劉策奇道:“軍師認爲何人可對陣楊順?”
許文靜嘴角一揚:“鎮字營,呂肅,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