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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海之上,兩百艘大船一字分列排開,高聳的硬帆慢慢從遠處水平面浮現在樸御晚、川崎秀瀨以及宗本一郎和驪軍瀛奴眼中……
“嗦嘎,這個沐家不愧是大周世閥貴族,好大的手筆,居然派這麼多大船來贖人?要不要我們再劫他一次?”宗本一郎望着海面上高大的船樓,眼裡浮現出一絲深深的貪婪。
川崎秀瀨聞言,同樣望着駛來的船帆,輕聲喝斥道:“宗本君,你要記住,我們瀛國的貴族和武士最重的是信譽,縱使身在海外,也不能做這種言而無信的勾當,明白麼?”
宗本一郎立馬低頭鞠躬:“嗨依,川崎公子所言甚是,是我失言,不該有此齷蹉的想法……”
川崎秀瀨點點頭說道:“待會兒要是船上使者前來交涉的話,要好言相待不可動粗,周朝是個大國,而且是禮儀之邦,斷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受到侮辱,告訴他們,我們之所以這麼做也有我們的難處,或許以後還能有機會跟沐家合作,這比在這裡靠譜的多……”
“嗨依~”
宗本一郎跟條狗似的對川崎秀瀨的話是不停點頭,然後瞥了眼不遠處雙眼泛金光的樸御晚,頓時露出一絲不屑地眼神。
“川崎公子,我們的人好說話,但是那些傻子,你瞧瞧他們,我可不敢保證……”
聽聞宗本一郎這麼說,川崎秀瀨回頭望了一眼樸御晚,見他和那些手下的眼神就知道都動了歪念,不由搖搖頭對宗本一郎小聲說道:“不用去管他們,只管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了,記住,千萬不能讓我們的人開罪沐家,等收到贖金就和驪國解除僱傭關係,明白麼?”
“嗨依~明白了……”宗本一郎恭敬地點點頭,隨後朝自己本部瀛洲士兵望了一眼,忽然眉頭一皺對川崎秀瀨說道:“川崎公子,爲何不見高島先生……”
川崎秀瀨聞言笑道:“高島先生正在和被俘的幾名沐家賬房研討算術,這種場合他肯定不會來的……”
宗本一郎十分不解地說道:“高島先生一個冬天都在專研算術,現在也不放過麼?我真不明白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研究的?”
川崎秀瀨說道:“你不懂,高島先生對算術狂熱的程度不下島津大名對權力的執着,你要是讓他放棄算術,他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好了別問那麼多了,速速準備前去迎接沐家的船隊的來使吧……”
宗本一郎應了一聲,轉身就命令一千餘名瀛奴向碼頭走去,不過一直在他們不遠處沉默不語的樸御晚卻有了其他的想法。
“這麼多船隻,上面定是載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尤其那種琉璃寶鏡更是價值連城,不如趁此機會再撈一把,這樣下半輩子我也不用愁了……”
帶着這種貪婪的心思,樸御晚眼珠子咕溜溜直轉,隨後對一個親信勾了勾手指頭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吩咐下去,讓人在岸上埋伏,等前來交涉的使者上岸立刻將他拿下,然後命船隊迅速靠上去,劫下這筆貨物……”
驪國親兵聞言,面露難色:“樸將軍,這樣不好吧?很不守信的思密達……”
“愚蠢!”樸御晚怒斥了一聲,隨即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說道,“大周的國土本來就屬於我大驪王朝的,現在我們只是取一些自己的東西算什麼失信,總有一天,我驪國大軍會奪回中原故土,再現我們祖先在時的輝煌,懂了麼?還不快去!”
親兵捂着自己後腦勺,對樸御晚的話只能回以一個理解的神情,其實他們這些驪國士兵也從去年洗劫沐家船隊之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也時刻想着再撈一筆回到國都平郡,再去酒坊花樓逍遙快活一番。
見親兵面露喜色的去安排自己吩咐的事宜,樸御晚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地喜悅,不停搓着手想要再大幹一場。
……
“孃的,這麼多天總算看到陸地了,再晚些這胃都快吐出來了,唉,不行,我又要吐了,嘔……”
海面上,龐大的船隊緩緩向濟州碼頭行駛着,在一艘懸掛血色烈焰圖騰鳥大纛的旗艦之上,一名身着白色鐵葉甲的將士,正趴在船沿邊上朝海里乾嘔着。
好不容易起身後,但見一張堅毅卻略顯蒼白的面孔浮現在衆人眼簾,他,便是此次出征驪國的邊軍副將——徐遼!
徐遼之所以被前軍都督劉策指派此次出征驪國的主將之一,便是看重了他麾下的騎兵那過人的戰力和機動力,正好彌補了登陸之後騎兵不足的問題。
當然,也有徐遼自己主動請功的緣故,畢竟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少年在去年那場冀州之戰中表現的實在太過耀眼,初出茅廬就一下子把自己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遠遠甩在後面,這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他還是把大海想的太過簡單,直到一路行來踩着甲板如履浮雲一般的時候,他才深切體會到了海洋的“魅力”,從三月十五出海,至今近二十天過去了,徐遼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所煎熬最痛苦的二十天,每天都在嘔吐腹瀉之中渡過,至今頭還昏昏沉沉的,沒有適應過來,船上食物除了水果之外,其餘幾乎什麼都吃不下,身體是異常的難受,這一路行來人也瘦了足足三五斤。
但這也不能怪他,與他一道出徵的麾下將士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沒有經過長時間訓練,第一次遠洋出海皆是如此,暈船事件已經屢見不鮮,按隨軍出海沐家船手大副的話說,叫吐啊吐啊的就吐習慣了……
當徐遼還在爲此次出海經歷不停抱怨的時候,一陣洪亮沉穩的聲音傳入他耳畔:“徐將軍,濟州灘就快要到了,現在對面的驪人已經派遣船隻來接我們,你說我該怎麼答覆他們呢?是不是告訴他們我們是來滅他們的國家的……”
徐遼聞言向聲源來處望去,但見一名身着黑色徵袍,內披精鐵製造山文甲的年輕將領正手持窺鏡,穩穩地立在船頭,望着水平面上浮現地船隻。
“郭將軍,我真服了你了,這海上行軍二十日,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敢情你是海魚投胎不成?”徐遼羨慕地望着他的身影,酸溜溜地說道。
那年輕將領放下窺鏡一轉身,頓時一張英武的臉龐浮現在衆人面前,他,便是此次出征驪國的主帥——郭濤,與前軍都督劉策共同從渾濁的亂世中踏血崛起,是劉策麾下最爲忠誠的將領之一。
面對徐遼的打趣,郭濤笑了笑沒回復,只是向邊上隨行的沐家嚮導問道:“沐主事,驪國國境就在眼前,待會兒難免會有一場惡戰,你去讓那些沐家的水手船伕都避一避,免得造成誤傷……”
那沐家主事聞言,連忙點頭說道:“還是郭將軍你想的周到,不過,您放心,那些個水手船伕久在海上打交道,知道該怎麼辦的,而且之前也早吩咐過了,不會打擾指揮使爲我們出這口惡氣……”
“惡氣?”郭濤聞言冷笑一聲,隨後拍了拍沐家嚮導的肩膀,“你先下去吧,本指揮使要和徐將軍商議作戰的事宜……”
“小人明白,這就告退……”沐家嚮導作揖一躬,便向船艙退去。
等沐家嚮導一離開,郭濤臉上笑容一收,回頭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船隻,自己旗艦上樹立的那杆精衛烈焰鳥的旗幟在海風吹撫中不停來回晃動着旗面,發出隱隱嘶鳴的呼嘯聲。
“這一次,就讓這羣異邦蠻夷體會下我精衛營的戰火,惡氣?抱歉,我們這次是來征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國,凡勢敢阻擋軍督大人前進者,皆視爲吾敵……”
郭濤舉着窺鏡望着遠處駛來的船隻,經歷海風洗禮的年輕面容之上浮現一道濃濃地殺意,沉寂許久的他,真的太渴望一場歁暢淋漓的戰鬥來撫平內心的寂寞,此時的郭濤如同一頭蟄伏許久的猛虎,如劉策所言一般,萬分的渴望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