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宿溫聽聞姜若顏這聲喝斥,內心猛地浮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只見她那張面帶梨花淚的臉龐滿是怒容,不由心頭一怔,忙道:“若顏,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纔會一時控制不住……”
姜若顏搖搖頭輕聲道:“不要再說了李哥哥,你還是趕緊回神都吧,大婚在即,若顏在此提前祝你和公主百年好合,幸福美滿。”
“不,若顏!”李宿溫聽聞姜若顏這般說辭,立馬情緒激動,“你知道的,若顏!我根本不愛那什麼玉香公主,我李宿溫此生此世只愛你一個,我和那公主根本無感情可言,若顏你要相信我!”
姜若顏輕輕擦拭完眼角滑落的淚滴說道:“李哥哥,你這樣說對得起和你即將成婚的公主麼?你撇下未婚嬌妻卻跑萬里之外和另一個女人說這番話,你不覺的你這樣做真的很殘忍麼?你們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若顏會在心裡永遠祝福你和公主的……”
李宿溫一聽,立馬眼神一冷,微微怒道:“若顏,你這話什麼意思?想違揹你在鶴陽樓的誓言麼?”
姜若顏道:“若顏又豈會違背誓約,只要誰能保我遠東百姓一方水土平安,我必下嫁於他……”
“但你別忘了!”李宿溫此時已經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對姜若顏輕聲咆哮道:“你還曾說過,不惜爲奴爲婢!”
姜若顏渾身一顫,緩緩點頭道:“若顏……說過。”
“那好!”李宿溫大聲咆哮道:“你聽好了!姜若顏!我李宿溫必會帶兵前來遠東驅逐呼蘭人,全天下只有我李宿溫能幫你達成夙願!就算你爲奴爲婢也只能是我李宿溫一個人的奴婢!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手中奪走!聽清楚了麼!你只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哪怕一根頭髮!一根手指!你的一切一切!生生世世都只能是屬於我李宿溫一個人的!我絕對不允許在這之前有其他男人靠近你!誰都不行,他們都不配!”
姜若顏聞言心中一片冰涼,原來自己曾經仰慕的李宿溫真的已經變了,變得不再顧及自己的感受,變得那樣的令人陌生,他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一件可以炫耀的戰利品麼……
良久,她眼神惘然,輕啓玉蠢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保我遠東水土平安,阻止胡奴南侵,我親自去你府上爲奴爲婢,任你擺佈……”
李宿溫聽到姜若顏這麼說,理智也頓時恢復不少,輕聲道:“若顏,對不起,我剛纔不該衝你發火,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姜若顏渾身無力地坐到椅子上,用手輕按着額頭對李宿溫說道:“駙馬爺,趕緊回去吧,若顏有些乏了,想一個人靜靜……”
“若顏,我……”這下輪到李宿溫爲難了,很後悔自己一時情急之下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同時也第一次感受到姜若顏的性格絕不像外表這般柔弱可欺。
姜若顏閉目道:“李哥哥,早點回神都好麼,你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吧?你能來見若顏,若顏心中萬分感激,神都距此萬餘里,縱使西域良駒日行七百里也需費不少時日,大婚在即,還是趕緊回去要緊,免得世伯他們擔心。”
李宿溫點點頭說道:“若顏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李宿溫一定會帶我李家鐵騎來到遠東,若顏你等着我,我先告辭了……”話畢李宿溫就消失在了閨房門口,只留下姜若顏一人獨自黯然神傷。
“明明很想見他,爲何見到了卻會令我感到如此陌生?”姜若顏此時腦海裡不斷回味剛纔李宿溫對自己咆哮的言語,越想越是心寒。
“胡奴不滅,何以家爲。”突然姜若顏腦海裡蹦出那日秦墨和葉斌的話,頓時感覺心中寒意少了幾分。
“爲什麼我會突然想起這句話?劉策……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姜若顏喃喃自語道。
……
“喝!”
漢陵地界,精衛營各營旗正在各自劃分的區域操練,喝聲震天,好不氣勢。
現在精衛營已經開始全部駐紮在城外了,城內防務治安工作各營旗各自互相輪流值守。
懷字營內,已經身爲旗總的方競正在對旗下訓練一天的將士喊話:“好!今天列陣操演結束!接下來是自由操練時間,記得別忘了把這幾天教的字背熟,明天抽查要是誰認不出字,哼哼……就別怪我軍棍不留情面!解散!”
數百人聞言,喝了一聲後,便四散離去,跑前方寫着“鍛練場”內訓練各自喜歡的項目去了。
劉策爲了鍛鍊將士體內,同時也爲了緩解枯燥的操演列陣帶來的焦躁情緒,特意命工匠打造了百餘套鍛鍊器材。比如專門爲鍛鍊臂力而製造的十二石強弩(45公斤一石力),弩身全用鐵料打製,固定在磨盤之上,精衛營士兵閒時沒事都可以去試試自己臂力,而且劉策說了能拉滿此弩弦三息不喘者,會有重賞,因此不少士兵經常在結束訓練後跑強弩邊磨鍊一番。這套強弩對弓弩手作用尤其明顯,因爲長期需要拉弓繃弦,對臂力要求特別高,經過一些時日訓練,再開弓時,效果顯著。
除了強弩訓練器材之外,還有諸如舉重、高低槓、拉力器以及懸浮梯等各式各樣的器具可供將士們訓練各種體能,這是每次結束枯燥操練後,大家最喜歡來的地方,可以和其他旗營士兵一邊聊天一邊鍛鍊。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高低槓下方,已經身爲甲長的聶磐不斷做着引體向上,下方圍着一堆喝彩的士兵,不斷數着他所作的次數,很多人也摩拳擦掌想躍躍欲試。
“三十二……”做到第三十二個的時候,聶磐努力咬咬牙,想做第三十三個時,實在沒了力氣,直接鬆手跳了下來。
“甲長威武!足足三十二個,比那什麼廖禎強多了,他上次才做二十七個而已呢。”聶磐腳剛一落地,底下就有一名甲中士兵遞過來一條毛巾和一壺水。
聶磐接過毛巾擦拭了下滿是汗水的額頭,隨後打開壺塞往嘴裡灌了幾口水,待舒服了便對那士兵說道:“那廖禎根本就沒盡全力,不可掉以輕心。”
“怎麼會呢?”那士兵道,“那天我看到他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樣子了,怎麼還會沒盡力?”
聶磐笑道:“我剛開始操練的時候不也才做那麼幾下麼?大家都是會進步的懂不,你們平裡也不可懈怠。”
就在此時,“鍛練場”內爆發一陣巨大的喝彩聲浪,聶磐聞聲看去,只見舉重器械邊上,剛還在掛念的廖禎一次舉起了二百斤重的石盤。
“謝謝!謝謝!嘿嘿嘿……”只見廖禎放下槓鈴後笑着和眼前士兵抱拳感謝,臉上這表情笑的眼睛都只看見一條黑線。
“切。”聶磐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不就是兩百斤麼?瞧把他高興的。”
“就是,甲長,要不要和他比比?”聶磐身邊幾名士兵聽他這麼說,也不斷起鬨着慫恿涅槃和那廖禎比試一下。
聶磐猶豫了一下,道:“還是算了吧,軍中嚴禁私鬥,一旦發現這處罰事小,面子是大……”
那名士兵說道:“甲長,只是比試下體能和訓練效果,又不是私下裡鬥毆,沒事的!上吧。”
“是啊是啊,甲長你看那姓廖的笑的多風光,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才行,好讓他知道這先鋒營裡還有您聶甲長在才行。”一位看廖禎不爽的甲中士兵說道。
這聶磐也是個好面子的人,經大夥兒這麼一慫恿,就大踏步來到廖禎訓練所在,擠開周圍觀看喝彩的士兵來到廖禎面前。
“廖甲長好威風啊,小弟這廂有禮了。”一見面,聶磐就拱手抱拳行禮,但這語氣和眼神卻是充滿了挑釁的氣味。
那廖禎定睛一看是聶磐,立馬臉色一沉,但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回禮保拳:“呦,我當誰呢?這不是聶甲長麼,怎麼?你也來玩這個?”
只見廖禎指了指地上的兩個石盤,玩味地看了聶磐一眼,然後露出自己健壯地胸肌說道:“不過聶甲長這身板?嘖嘖嘖……還是太過瘦弱了,就怕沒搬起來就讓這石盤給壓壞了。”
說話,四下不斷有些暗自竊笑,聶磐這身板確實不如廖禎健壯,畢竟廖禎在河源成爲精衛營士兵前是礦場勞工出身,身體壯碩的很。
聶磐一聽,也沒惱怒,而是緩緩說道:“是啊,廖甲長說的對啊,這種玩意兒也就廖甲長這樣的壯漢才玩的起,我等自是無福消受,除了這個之外那諸如高槓、懸梯、反應牆之類的……也不是常人隨便能玩的吶……”
廖禎一聽,立馬明白過來聶磐當着衆人面在奚落他,頓時脾氣就上來了:“媽的,聶磐,你這話陰陽怪氣的幾個意思?罵老子是牛隻會用蠻力對吧?”
聶磐立馬做出委屈的模樣,連連擺手道:“哎呀,廖甲長千萬不要誤會,聶某沒這個意思……”
說到這兒,他臉色又是瞬間一變,沉聲道:“不過,廖甲長自己都承認了,說明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聶磐!”廖禎大怒道:“你今天是存心來找不自在的是吧!好,說吧,你想比什麼?隨你挑!我廖禎奉陪到底!”
“頭腦簡單的傢伙。”眼見廖禎被自己激怒,聶磐心中不由一陣得意。俗話說以己之優攻彼之劣,現在廖禎主動放棄自己強項,把選擇權交到自己手裡,那就是隨自己拿捏了。
“好!”聶磐立馬答應下來,生怕廖禎會反悔,然後說道:“咱也不比別的,就比試下投槍!誰輸了接下來三天把自己碗裡的肉給讓出來!廖禎你敢麼?”
廖禎一聽不由冷笑,暗道之前還在懊惱着了這小子道,太沖動了,現在一聽比試投槍,不由鬆了口氣,自己在投槍上造詣也不小,三十步內不脫靶,二十步內能射中靶心,你聶磐這次太託大了。
廖禎想到這兒,說道:“好!這肉我還真吃定了!請!”
聶磐也做了個請禮,說完就和廖禎一道向投槍訓練處走去,身後不斷有士兵起鬨一道跟了過去……
由於漢陵地界最近沒什麼戰事,土匪也已全部彌平,精衛營將士除了日常操練之外,實在是憋難受,會有今天這種場面完全就是閒不住鬧的。
……
劉策站在高處拿窺鏡看着鍛練場內情形,不由眉頭直蹙,看來軍中目前真確實有些焦躁,必須再打一仗來把這股浮躁的氣息平復下去。
繳匪得勝歸來後,由於賞賜豐厚,出戰又無後顧之憂,軍中士氣旺盛,紛紛期盼能下次再出徵賺取封賞軍功!想要在精衛營立足,最大的本錢就是戰功,有了戰功就能向上爬,就能在軍中得到尊敬,但要獲得戰功的唯一途徑就是戰爭……
就在此時,蘇文燦策馬來到劉策身邊,下馬後小心得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劉策聽後放下手中窺鏡,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蘇文燦這份情報來的真是時候,是時候再發泄下將士們無處消磨的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