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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來,不準跪,我軍督府不興這一套,都趕緊起來吧!”
面對跪伏在地的鶯鶯燕燕,葉胤連聲勸慰她們起來說話,看着她們劫後餘生卻又十分憔悴的模樣,他心中是百感交集,鼻子又不由酸了起來。
“咦?”人羣中跪伏的夏妙音聽到葉胤所說的話,竟和半年前草原上那年輕將領所說如出一轍,頓時驚訝的擡起頭看着他。
良久之後,她才鼓起勇氣向葉胤問道:“恕小女子斗膽,敢問這位公子,這支天軍統帥是何人?可否引見一面?”
葉胤聞言,指了指身邊的霍青說道:“這位姑娘,此次率軍拯救你們的是眼前這位霍青霍將軍,而制定這次北伐胡奴,收復冀州的主帥,自然是我們軍督大人。”
“敢問這位軍督大人名諱?”夏妙音激動地說道,“能否帶小女子前去見見這位軍督大人當面致謝?”
葉胤一愣,隨後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問道:“你當真不知道現在冀州究竟發生何事麼?軍督大人的名諱早就傳遍了整個遠東,你也不清楚麼?”
夏妙音搖搖頭,看着葉胤一臉苦色地說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我們在胡人營中白天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晚上還要……一整天勞累下來早就疲憊不堪,哪還有什麼心情去打聽外界的消息,
更何況那些胡奴也不會把消息告訴與我們,我們就如同瞎子聾子一般,對眼下的情形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又怎麼會曉得冀州的情況呢?直到今天才知道這些胡奴正在與天軍交戰啊……”
“姑娘,你,受苦了……”葉胤緊緊握着手中佛珠,聽完夏妙音的話語,情緒又漸漸起了波動,努力平復之後開口對她說道,“姑娘你記住,這支軍隊的主帥是軍督大人,他的名字叫劉策!”
“呼……”
夏妙音聞聽“劉策”二字之際,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隨後身子止不住癱倒下來。
只見她木訥的握着手中的香囊,忽然淚流滿面,竭聲對周圍的的女子說道:“劉將軍,你沒騙妙音,沒騙妙音,姐妹們,你知道外面這些天軍是誰的部下麼?就是我跟你們提及的那名英雄,劉將軍啊,是他救的我們,他真的沒騙我們……”
周圍女子聞言,也是齊齊一愣,隨即也激動地哭了起來,之前那十五六歲的少女立馬撲到夏妙音懷中哽咽地說道:“妙音姐,終於等到了,你一直以來的堅持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嗚嗚嗚,對不起,我之前不該懷疑你的……”
葉胤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可以感受到眼前那羣女子此時此刻的心情,心中也有了一絲難得的欣慰,思慮片刻,見她們身上髒亂不堪,便悄聲對霍青說道。
“霍將軍,讓王闐召集些鎮內婦孺,準備幾十口大的木桶以及搓身的角皁,然後讓燒好熱水,給這些姑娘沐浴淨身,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她們太苦了,就讓她們洗乾淨身上的污穢好好休息一下,至於費用就從繳獲的物資裡支付,要糧還是金銀,都隨他們吧,記住不可擾民。”
霍青立馬回道:“還是葉公子想的周到,我這就去找王闐,算算時間他這會兒應該已經清算完畢庫存的糧草,在廳堂內等候着吧?”
話畢,霍青踱步走出屋外,只有葉胤和那八名精衛營老營的護衛,默默地守在這座屋子內。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寧靜的街道一下子喧鬧起來,上百名鎮內的婦女推着一輛輛裝有浴桶的板車,來到夏妙音等人暫居的屋子,將浴桶卸下後,又倒滿熱水。
這些收了米錢的婦孺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很快就準備了浴巾角皁,又取來數個火爐把整個屋子弄的是暖意濃濃,驅散了冬季的寒意,與之前相比那是天差地別。
“這位公子,您還有什麼吩咐麼?”一切準備就緒,其中一名婦孺滿臉堆笑的站在葉胤面前說道。
葉胤想了想說道:“麻煩這位大嬸可否再去幫軍中將士給這些姑娘做些飯菜,給屋子內的姑娘們熬點羊湯,若家中有雞蛋魚肉也一併取來給她們補補,費用不才自會另外算給你們……”
“這位公子說的哪裡話,我們幾個這就去準備,畢竟男人們做的飯菜可沒我們娘們精道,公子你可真心細……”那些婦孺笑着答應一聲後,便又迴轉出去準備飯食了。
屋子裡的這些女子望着熱氣騰騰的浴湯頓時雙眼溼潤,已經多久沒舒服的洗個澡了?在淪爲胡人奴隸的這段時間裡,無論冬夏,要不是身上異味重的連那羣終年骯髒的胡人都受不了,才撥光她們衣物澆上幾桶涼水隨便擦拭下身子外,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有機會享用到那種最基本的需求。
只見每座浴桶前還有一盆燒的通紅的的碳塊,以防沐浴過久水溫變涼,葉胤把一切能利用的資源都用了上來,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公子,我們,這就要沐浴更衣了……”
夏妙音她們正準備寬衣沐浴,卻見葉胤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臉一紅,怯生生地說道。
“嗯……”葉胤輕聲應了一下,卻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夏妙音也一愣,心道眼前這儒雅的公子應該不是那種好色之徒,怎麼會不懂忌諱呢?
與是她又說道:“公子,你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麼?”
“沒有,你們趕緊洗浴吧……”葉胤依舊一動不動,輕聲說道。
夏妙音面頰有些微微發燙,連忙說道:“公子,雖然我們幾個都已經受盡胡人凌辱,但,但你這樣看着,我們如何寬衣……”
“抱歉,是不才孟浪了……”葉胤立馬回過神來,對她們欠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步出門外,將大門合的嚴嚴實實。
不久之後,屋內很快傳來撲騰的水聲,也有了陸續的嬉戲聲,有些女子甚至愜意的哼起了家鄉的歌調,歡聲笑語傳遍了屋內外,葉胤欣慰的笑了。
“守在這裡,不得讓任何人進入,我去去就回,膽敢違抗軍令者,斬……”臨走前,葉胤對八名守衛囑咐了幾句,便踏步朝敢字營露宿之地走去。
等葉胤回到霍青所在住所,一進屋,就見除了霍青外,王闐和本地各鄉紳也聚集在此地。
霍青見葉胤到來,剛要開口就被葉胤止住:“霍將軍,不才聽聞你俘虜了那一千胡奴,可有此事?”
霍青說道:“正是,六千胡奴,有五千人不着片縷,估計熬不過今夜,那一千人……”
“那一千人就地處決,立刻馬上!”葉胤接過話,手中佛珠一甩,臉上浮現一股淡淡地戾氣。
霍青聞言一驚,忙道:“葉公子,那一千人是留着給軍督大人獻俘的,這麼做豈不是……”
葉胤說道:“軍督大人那裡不才自會替你們有所交代,這羣胡奴助紂爲虐,死不足惜,你覺得軍督大人會放過他們麼?爲免多生事端,這一千胡奴就別留着了,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屋內衆人齊齊一怔,本以爲那霍青已經夠狠了,可沒想到出現這麼一個溫文儒雅看着有點女性化的公子哥比霍青還要果斷,這是打算把那些胡奴趕盡殺絕啊。
“這軍督府出來的,怎麼一個比一個狠辣?希望別殺我們啊……”那些士紳地主望着霍青和葉胤心裡不停的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