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交鋒,在月色下展開。
只聽“叮”地一聲,一把匕已經飛了出去,釘在了不遠處的牆壁上,薩切爾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露出詫異的神色。
站在另一邊的希爾瓦也一臉驚異,他的右腿上已經出現了五道深深的傷痕,看上去頗爲可怖。
“的確厲害呢,”薩切爾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希爾瓦,“從沒有人第二招就能擊落我的匕,不過,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一個優秀的殺手絕對不會輕易亮出自己的底牌,更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最擅長的武器不是匕,而是這個!”
說着,薩切爾撩起左袖,原來他的左手自肘部以下都沒有了,接着一支鋼鐵打造的義肢,五根手指如刀鋒般鋒利,上面還沾着鮮血。希爾瓦右腿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不言自明。
薩切爾使用匕的手段快捷靈活,十分精妙,沒有數十年的苦練絕難達成,但這竟然也只是掩人耳目的武器,那他在那隻真正武器——鐵手上的造詣也是可想而知。
看着那隻猙獰的鐵手,希爾瓦露出恍然的神色,點了點頭就再無表示,彷彿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只要弄明白了原因,就全無所謂。
薩切爾看着眼前這個傷痕累累卻又全無無畏懼的少年,心中也頗爲複雜,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完全從容鎮定,他自問做不到如此,但明明面對如此局面還要硬撐,可說是極爲不智,偏偏天分還如此驚人,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
“嘿嘿。”薩切爾忽然自嘲的一笑,“今天以前我還從來沒經歷過,原來戰鬥故意留手是這麼累人的。”
原本以爲希爾瓦到現在半點也不肯示弱,對這句話一定也是無動於衷,豈料他聽了卻點點頭說:“嗯,深有體會。”神情竟然還很認真。
“……什麼意思?”這下輪到薩切爾一頭霧水。
“薩切爾先生的眼光是很厲害,到底也瞞不過你,”希爾瓦用手搔了搔頭,模樣像極了鬱悶的鄰家男孩。配合他身上一道道可怖的傷痕,顯得十分怪異,“說真地,其實我本來也撐不下去啦。”
“什……什麼瞞不過我?你到底想說什麼?”薩切爾其實多少有一點聽出了希爾瓦的意思,但卻不願意相信這麼荒唐的事情是真的。
是啊,誰會相信呢?在戰鬥中,被打得很慘,渾身受傷流血的一方現在竟然理直氣壯地告訴另一方:我是手下留情。而對方卻是神定氣閒大佔上風,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
但是看希爾瓦的眼神卻如此自然。好像只是說出了天地間最真實的大實話。
“非要再打下去的話,我就只能抱歉了。”希爾瓦繼續“大言不慚”,語氣卻顯得很真誠。
短暫地沉默……
“哈哈哈哈哈……”夜空中猛地爆出了薩切爾的笑聲,彷彿聽到了某個誇張無比的笑話,“是嗎?那倒要見識一下了。”
話音未落,薩切爾已經化作一道黑影,鐵手以不可思議的度直插希爾瓦心口,他被希爾瓦狂妄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這一出手已經全無保留,正是凌厲無比的殺招。
根據他剛纔的經驗。這樣一招希爾瓦是絕對逃不過的。
但是經驗好像出錯了。
本該深深插入那個年輕軀體的鐵手,卻感覺空空如也。
“也許你覺得很荒唐,”希爾瓦地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依舊不溫不火,“但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大概能難明白吧?”
薩切爾手腳冰涼。全力一擊不能命中,對手卻已經出現在自己後面,他很清楚這在戰鬥中意味着什麼。
生殺之權,盡在敵手。
而這個不能想象得可怕敵人,偏偏剛纔還被他打得半死。
薩切爾猛地跳開,警覺地看重希爾瓦,卻現他很平靜地站着,彷彿根本沒有移動過。
“你說我不明白?不明白什麼?”薩切爾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薩切爾先生記得嗎?當年你曾經問我爲什麼要練習武技,我說想讓自己變強,你當時就笑了。說這種空泛的想法是不行的,男人要變強,只能靠一種東西。”
“仇恨,”薩切爾立刻接口,顯然還記得這句話,“難道不是嗎?麥瓦爾的死讓你突飛猛進了,你真該感謝他。”
“不能說沒有道理吧,”希爾瓦似乎頗有些感觸地說,“至少在老爺子死了以後的一段時間。我沒日沒夜的練功,仇恨充斥着我的心。而我的武技也提升得非常快。那時我相信你說的是至理名言,只有仇恨才能讓男人變強,可是在我進入天神之光以後,卻立刻遭到一次徹徹底底,一點藉口都沒有地慘敗,那個人的名字你可能聽過,藍色颶風——克雷迪爾。”
薩切爾哼了一聲,他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藍色颶風,數月之前,此人可是在巴魯特王都霍格維德擊敗了聖騎士亞歷山大,被譽爲當今大陸最年輕的聖騎士。原本他不怎麼相信年紀那麼輕的人可以成爲聖騎士,但看着眼前這個也同樣算是怪胎的希爾瓦都自承慘敗,看來克雷迪爾名不虛傳了。
“當時我不能理解,這個人和我年齡差距不大,爲什麼比我強?他有比我更大更深的仇恨嗎?還是他擁有某些我所沒有地,而這是真正能讓人變強的秘密?所以我開始追尋這個秘密。”
“那麼,你找到了?”薩切爾臉色陰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