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你的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霍啓盛,一個是落落,保大還是保小,看你的意思了。”他說完,便低下頭,晃晃手裡的瓷杯,輕輕一酌。
我當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麼,因爲在之前。他就已經找過我,於是我看向他,說:“東西真的不在我這,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
“我調出了他的公寓的監控,近期的一段時間,只有你進出過,並且,你當時走出來的時候,表情十分的驚慌。房間裡有一個帶暗層的箱子,但是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拿走,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東西就在你手裡吧,你還準備狡辯些什麼嗎。”
他語氣平平。卻讓我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啞然,沒有往下接話。
“我完全有機會要了他的命,但是我沒有,是因爲給你一個面子,讓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邊說,邊把玩着瓷杯:“有些人不怕死,但是她怕別人死,你說我說的對麼?”
我扭臉,看向久千代。氣憤的想要把手裡的茶水潑到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上。
“你少裝蒜了!就算你不怕霍啓盛,多少也得忌憚一下他背後的霍家。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何況在這座城市裡到底誰纔是龍誰纔是蛇。我希望你最好考慮清楚,如果你還想在這裡呆下去的話!”
“那是沒的商量了?”他笑笑,提起嘴角有些譏諷的說道:“沒想到落落對你這麼重要,就算死個霍啓盛,你都不肯出賣他?!”
“井本,進來,給我和小桑子拍張照片留個紀念。”
他話音落下後,井本便走了進來,然後舉起手機對着我們,久千代笑眯眯的眯起眼睛,還伸出手比了一個v字,真像一條老狐狸。
這張照片想都不用想,一定發送到了霍啓盛那裡。
然後久千代重新坐直了身子,手指緊緊的捏着瓷杯,像是喝酒一樣的一飲而盡,眼神十分狠辣的盯着空氣,輕輕的開啓雙脣,哼了一聲說道:“霍家?只怕他在霍家。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他爸還在牢裡,他只不過是個空殼而已,哪怕我就站在他面前,想殺我,也等到十年以後吧!”
明明只是喝茶,他的姿勢,卻像是在喝一盅烈酒般,充滿着憎惡與仇恨。
隨即他話鋒一轉,看向我,微微笑道:“更何況,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
晌午的天,忽然陰沉了下來,有過堂風吹過,拂起我們的衣袖。久千代方纔打理好的草,也被吹亂了,我看着他的側臉,那是第一次看到他除了陰險和狡詐的另外一種情緒,眼神極其幽深,像是在思考,沉默的思考。
山雨欲來風滿樓。
霍啓盛一直沒有來,我在心裡不斷的祈求,求他千萬不要來。
我和我久千代一直沉默的對坐着,像是播放着一部老舊的黑白默片。而時間也就在沉默中慢慢流逝,我坐到腿偶發麻卻暗自慶幸霍啓盛沒有來,然而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他還是來了。
他沒有進屋子,只是一個人倚着一輛車,橫亙在大馬路的中間。
井本進來通知的時候,久千代這才終於舒展了一下眉頭,然後鬆開了一直捏緊的手指,他刻意在我面前點了點那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意味深明的對我說道:“小桑子。你還有時間考慮,只不過,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交出落落的東西,我今天放過霍啓盛,不交,我就先殺了這個小少爺再殺你師父。”
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憐愛’的摸了摸我的臉,鋒利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說出了一句讓我心臟皺縮的話:“你知道這附近,有多少隻槍在等着他麼?”
我的喉嚨在發抖。甚至發出呼嚕呼嚕的氣流聲,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真的會爲了霍啓盛,而背叛落落嗎?
我忽然覺得好難受,那種無法抉擇,又不得不抉擇的情境,快要把我給逼瘋了,我不知道那個盒子裡面的東西對落落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但是,從他當初那個字條上的囑咐。以及久千代的渴望程度來說,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大海,可拉,全部都背叛了他,難道。在他最危險,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我也要反過來插他一刀嗎?不,不行,絕對不行!這太殘忍了!
久千代不再和我說下去。起身便離開,他穿着木屐,完全沒有打架的意思,也對,這裡可是他地盤,他完全用不着使用拳腳。
我跟着走了出去,有兩個男人陪在我的身邊,爲了防止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
霍啓盛還是一副瀟灑不羈的姿態,斜靠在車頭前,穿着一身緊身的褲子。和一件黑色的夾克衫,好像鐵打的他,根本就沒有受過傷一樣。
久千代看向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的臉上仍然保持着萬年不變的冷笑。陰沉沉的說:“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等的沒有耐心了。”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你這麼點耐心怎麼能行,這樣成不了大事。對了,你怎麼不繼續裝你的日本人了,纔來中國多久。中國話說的挺溜啊。”他咧起嘴角,露出白白的牙齒,一臉的張揚與狂放,即使是這個時候也沒人能改變他的說話風格。
久千代沒有說話,只是忽然把我拽了過去。然後伸手刺啦一聲拉開了我背上的拉鍊,霍啓盛斜倚的身子忽然站直,怒視着久千代說:“你他媽要幹什麼?!”
“我要你給我跪下。”久千代笑的一臉變態,語氣中帶着羞辱:“否則我就當着所有人的面,扒光她的衣服!”
霍啓盛怒着一雙眼。幾乎噴火,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他闊步朝我們走過來,頓時。腦門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我當然知道這個紅點是什麼,聯想到久千代之前說的話,頓時心臟提到了嗓子口!
霍啓盛明明感受到了紅外線,但是他的腳步卻根本沒有停下來,一臉肅殺的模樣,宛若惡魔之子,他的背後是一片漆黑,像是老天特意爲他拉下了黑色的帷幕,他就是一簇冷火焰,行走的荷爾蒙。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齊刷刷的吸引。
唯有他,臉英俊,腿修長,天生反骨,邪氣凜然,行走間,妖風四起。
他身上的紅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在他身上跳躍,若是這些紅點在同一時間炸開霍啓盛將死無全屍。但即便是這樣他的腳步,依舊沒有停歇,然後在離我們五米遠的地方停住,隆起眉毛,咬着嘴角,冷冰冰的看向久千代。
“別動她,否則,老子他嗎殺了你。”
久千代聞聲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得笑了一下,然後一把甩開了我,一臉陰霾的走向霍啓盛,每一步都帶着前所未有的殺意,他邊走邊掏出了手槍,槍口硬生生的抵在霍啓盛的額頭上:“就憑你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霍家人了?!”
“不要用槍指着我的頭。”霍啓盛擡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冰冷的警告。
久千代抓住槍,再次用力的戳到霍啓盛的腦門上:“現在的你不過是霍家的一條流浪狗,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鬥,嗯?”
“就憑我是霍九爺的兒子!”
“你爸現在還在牢裡蹲着呢,你威風個什麼?”
霍啓盛聞言,緊緊的盯着他,悄然邪勾起嘴角:“可惜……”
……
“我爸已經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