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了!”我看着手指上的血,說出的話都忍不住的帶着哭音。
落落他用力拂開我的手,虛弱的說:“你走,你給我滾!”
他說完,右手摸索到地上,想要支撐着站起來,但是照他目前的狀態來看根本不可能了。我突然想到了求助大海或者可拉,立刻去翻他的口袋,想要找手機,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急的我直髮顫:“手機呢,你的手機在哪裡!”
“滾開!不用你管!”他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刮到臉上,天空中的雨滴沒有一會就把它給沖淡了,此時的他臉色蒼白如紙。甚至還對我說了滾,就像是一個鬧着脾氣怎麼哄都哄不好的小孩。
可是我不能聽他的,無論他怎麼罵,我都不能走,我終於知道了何醫生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落落很少外出。很少發脾氣,甚至很少做劇烈的運動,原來不是他在扮酷,而是他的身體根本就不允許啊。
落落躺在馬路的一邊,在這樣一個漆黑又偏僻的地方,甚至沒有一輛車駛過,我想把落落拖到一個可以擋雨的地方,可是我一動他,他就會吃痛的皺起眉毛,弄得我不敢再動他的身體。只好一邊撐着傘,一邊去翻他的手機,翻了好久,我終於翻到,但是他的手機像是被從水裡打撈上來的一樣。早已黑屏不能用。
我絕望極了,邊死力的摳着開機鍵,使勁的拍打它,亮啊!亮過來!有點電好不好啊!我急的像是被火在烤,但是它依然沒有絲毫的反應,到最後我只有先放棄,然後抱着落落的頭,瞪大眼睛顫抖的說着:“你等我,你等我!我去找久千代,求求你等等我……”
我的聲音越來越不受控制,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大片大片的淌下來,落落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落落聽着我的聲音,眼神一瞬間呆滯極了,嚇的我倒吸一口涼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聲音聽進耳朵裡,他的舌頭紅紅的,含了一口的雨水,以至於他看起來。嘴巴里像是包裹住了一個血袋,他將血水吐了出來,鮮紅的舌頭在口腔裡停頓了一會兒,彷彿要說些什麼。
然後他伸出手掌,緩慢的伸向我的臉頰,大雨滂沱中,他睜着不太清明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個淺笑,鮮紅的舌頭結結巴巴的說:“阿辛……”
我愕然了,當我再次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時,渾身都僵住了。
那晚,他在暗室裡,似乎也痛苦又壓抑的叫過這個名字。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肯定這一定是一個對於落落來說特別重要的人。仔細想想圈子裡根本沒有叫阿辛的,可是以落落這樣通天的手段,這樣重要的人爲什麼不在落落身邊呢?
我愣愣的把視線投向他,雙目刺痛不已,爲什麼他現在的這副模樣,看起來這麼的令人心疼,平時那個運籌帷幄。呼風喚雨的他去哪了,爲什麼要生病,爲什麼要在他一生最美好的年華里……
他像是夢囈一般的叫着:“阿辛,阿辛……”
我看他想要摸我臉,卻怎麼都夠不着的手,低下了身子,把自己的臉放在了他的手裡,說:“我在,我在這兒。”
他眯着眼睛,像是特別的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就在我以爲他要說一些情話的時候,卻不料他竟然說道:“阿辛,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我好像,好像……”他接下來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手緩緩的降了下來,垂在了地面上,那一刻的景象怕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我的腦袋轟隆一聲巨響,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擺好傘,捂住嘴巴,一邊哭,一邊像是一個逃犯一樣四處找久千代的房子,這裡地處偏僻。加上在這樣一個壞天氣裡,哪裡都沒有人,急的我焦頭爛額。
我感覺我的心都疼的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了出來,跑了一會兒後,終於找到了久千代的和屋。當時久千代純黑色的座駕正準備出來,原本只有久千代一個人和屋,此時卻多了一個司機和一個穿着純黑色西裝的保鏢。
保鏢坐在副駕駛座,而久千代則坐在後座得中間處,奪目的紅色。讓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想都沒想,伸出手攔在了車子前,現在我們正處在一個夠一車通過的巷子裡,他要是想要出去,就必須從我得身上碾過。
我怕不怕,我當然怕,誰不怕死啊,可是落落現在就昏迷的躺在那裡,哪怕面前擺着個油鍋,我也得咬緊牙關往裡跳。
“久千代先生。落落前輩現在昏倒了,請您一定要救救他。”這一段話我是日語帶着中文一起說的,畢竟我的詞語還沒那麼過關。
久千代沒有說話,狹長的雙目與我幽暗的對視,那是一雙盯着你就會讓你產生恐懼的眼睛,像是充滿了邪惡的魔法帶着深深的詛咒,但是我不能逃避,現在只有他能夠救落落。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真的很抱歉,但是求求您救救他,否則他真的可能會死!求求你把他送到醫院,之後無論您要怎樣懲罰我,我都無條件的接受。”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只是駕駛座上的那個保鏢變了臉色,從車窗裡伸出手,手裡握着一把黑亮的槍,他恐嚇我,讓我不要擋路,否則他就一槍打死我。我面不改色的對着那個黝黑的槍口,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有多少人的一生中被槍指過?
我吞嚥了一下,這時久千代揚了一下修長的手指,音色平緩的對那個男人說了一句:“井本,收起來。”
被喚作井本的人雖然不服氣,卻也只好鐵青着一張臉,把槍收了回去。
我面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欣喜的神色,還以爲這是久千代同意了的意思,然而我一句謝謝還沒有說出口,久千代竟然毫無人情味的冷冷出聲道:“開過去”。
“嗨!”
司機應了一聲,立馬發動車輛。刺眼的車燈一閃一閃讓我不由得閉起了眼睛,一副即將上刑場的模樣,毫不退縮的說:“我不會躲開的!”
發動機的轟鳴聲平靜又刺耳,短暫的停歇後,忽然朝我快速的前進過來。我伸開雙臂,緊咬牙關,心臟噗通噗通的跳的厲害,但是我不會躲,就算他真的要撞我。我也不會躲開!
汽車帶着一陣滾燙而凌厲的氣流猛然停在我腿前,我的膝蓋被撞的陣痛,整個人朝後直挺挺的躺倒,如同一具屍體。
汽車的車牌把我的腿刮出了一個大口子,熱乎乎的血涌了出來,我連一聲疼都沒喊。
這時,車後座被打開,久千代冒着雨走了下來,他的衣服本來是鮮紅的,接觸到雨水之後變成了暗紅色。他的保鏢也跟着下了車,撐開紅色的油紙傘,爲久千代擋雨,他雙手放在腰腹前,大大的袖口已有些許溼透,他沒有彎腰,只是遠遠的俯視我片刻之後,才朝我闊步而來。
他伸出手,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嘴角邊掛着溫柔的淺笑。
我皮膚泛着冰冷的粉紅,擡起溼潤的眼睛,不解的看向了他,然後他伸手,拇指從我露出的額頭滑到了我眼角下方的痣,邊溫柔的注視,邊噙着微笑對我說:“下次不要再求助我做任何事情,否則我會……korosu。”
那個發音的意思是,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