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定局 枇杷暗把浮香送,還把離思共記取11
只是翠幽頗爲不屑,比起做族長來,她更喜歡研究醫藥。
原本翠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是後來遇見了白雲初,所以就變得不一樣了。
林月樂文攥着那封信,手指都都跟着顫。
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瞧着那信封背面硃紅的封蠟,她咬着脣,心裡泛着酸。
記得出嫁那日,翠幽一身紅衣,獨立獵獵西風中拗。
悽豔至極。
她心裡“突突”地不安跖。
渡江之途,卓遠亭中,翠幽早已等在那裡,一臉凜冽,一臉決絕。
那樣的一身紅,如此耀眼,如此奪目,林月樂文驀地覺得自己都黯然了下來。
這一身紅,其實是屬於翠幽的。
而自己這個姐姐,是這世間最可恥的竊賊。
她自是知道小妹是家中最有氣節的女子,那時候還少不得隔着馬車窗戶淚光點點
。
“翠幽,我……”
她咬着脣,再說不出一句話,一點點淚花輕輕落下,化作硃紅。
她以爲翠幽必定是等着羞辱一番自己,所以她也一直安安靜靜地等着那一番羞辱,又或者是等着翠幽給她一個了斷,一個心安,但是翠幽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白雲初,一把奪過白雲初手中的馬繮。
“白雲初,今日一別,怕是此生難再見,這杯酒,你不能不喝。”
林月翠幽一臉俏然,一臉驕傲,面對着如珠如玉的白雲初,再沒有往日的嬌羞使然,這一身的紅更顯得風姿颯爽。
這纔是林月翠幽。
這纔是林月家最驕傲的三小姐啊。
“翠幽敬的酒,我不能不喝。”
白雲初勾了勾脣,一臉燦然,翻身下馬,隨着翠幽走進卓遠亭。
林月樂文坐在馬車中,瞧着那一白一紅兩個身影翩然向前,心中有些默默。
這真是一對璧人。
就如同從前的大姊和成家大哥一樣。
那一年,成家大哥將大姊送到這裡,也是卓遠亭,也是一場有去無回的別離。
林月一家,似乎都和這卓遠亭或多或少有些牽絆吧。
林月樂文瞧着有些衰敗了的卓遠亭,心中不乏感慨。
瞧着翠幽的模樣,這個時候自然是希望自己打擾的,林月樂文瞧着那石桌上擺着的兩隻青花瓷酒杯,抿了抿脣,將窗簾緩緩放下。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容貌遜色,才情不及大姊,聰慧比不得小妹,所以總是如此小心翼翼。
一直以來,她都是極爲自卑的,因爲遜色,所以越發謙卑,倒也博得了個賢惠知禮的好名兒。
但是,誰又在意呢?
偏偏白雲初……
偏偏白雲初帶着自己走上了這樣的一條路。
必定沿途密佈荊棘坎坷,但是隻要跟着他,只要他願意一路這樣的陪伴,她願意啊。
即便是如此被世人嘲諷不恥的飛蛾撲火。
她真心願意。
林月樂文輕輕拭去眼角淚痕,瞧着手帕上一針一線密密繡成的並蒂蓮,努力讓自己安寧下來
。
過了這卓遠亭,自己便就是正正經經的白夫人,而翠幽也需恭恭敬敬地稱白雲初一聲姐夫,所以,她並不在意。
縱然仍少不得心有慼慼,她還是努力的坐直了身子。
……
“白雲初,過了卓遠亭,你便是林月族的女婿了,雖然此生我並不會叫你一聲姐夫,但是你到底是她的夫君,你到底是讓我們姐妹反目的惡人,如今你已做出選擇,所以白雲初,這應該是我與你最後一次見面,”林月翠幽手執青花瓷的酒壺,緩緩從中倒酒,蜜色的酒濃香撲鼻,這樣的好酒,必是世間少有佳釀,林月翠幽垂着頭,一邊又道,“十六年的桂花釀呢,二姊出生的那一年,爹爹孃親二人親手所釀,縱然他們並不認同你這個女婿,但到底還是不能糟蹋了這樣好的酒,白雲初,你說呢?”
白雲初瞧着林月翠幽十指纖纖遞過來的酒,緩緩接過,並未着急去喝,卻仔仔細細地好一番打量,林月翠幽倒也不閃不躲,也直直地瞧着白雲初。
過了卓遠亭,各自天涯,終其一生,難再見。
“白雲初,時至今日,你可否告訴我,我到底輸在哪裡?”
說到底還是不甘心,林月翠幽咬着脣問。
白雲初抿了口酒,轉身瞧着硃紅的馬車,必定與京師相隔千里,且又要渡江,雖然是朝中大將,這一場婚禮,到底還是簡單了些,尤其是林月族並未準備一針一線的嫁妝,就連婢女都每一個願意跟隨遠嫁,所以這個迎親隊便顯得更加的蕭索寒磣,這並不是他心中所想的婚禮,必定也不是她所想的。
白雲初瞧着那硃紅的窗簾,良久不語,雖然瞧不見,心中卻也知曉,那窗簾後,必然是她小心翼翼的模樣。
堂堂林月族二小姐,
大姊是前朝國母,生前受盡富貴榮華且衝冠六宮,小妹是林月族最驕傲的掌上明珠,一身才貌無雙使得如今這樣驕縱傲氣,平日也必定也是張揚跋扈。
可是她呢?
楚楚可憐,患得患失,如何不心疼。
“白雲初,如今這般時候,你心裡卻還惦念着她,竟連個答案也不願給我,你到底有多愛她?還是你究竟爲何恨毒了我?!”林月翠幽驀地扳過白雲初的臉,怒目相視,“你說,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論容貌,但凡長眼的就看得出,她林月樂文尚不及我一半!論才學,我是林月族最聰慧的女子!三歲識千字,五歲習醫理,八歲開醫館,連爹爹都道我是林月族最不凡的姑娘!她林月樂文呢?!除了繡花烹茶,她到底還會些什麼?!難不成你堂堂白雲初選女人,真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口?!”
是啊,從小到大,林月族人都知道三小姐才貌雙全,是多少林月族男兒的夢中好。
除了大姐林月清顏閉月羞花,她林月翠幽真真誰人都不放眼中
。
誰想今日,那個孃親嘴中的二木頭林月樂文卻搶走了她的男人。
誰能想到?!
如何甘心?!
“白雲初!今時今日你必須給我個回答!”
“所以,就因爲貌不如你,又不如你聰慧伶俐,所以她就該唯唯諾諾一生,終生孤苦閨中?又或者等着你爹爹孃親心情好了給她找一戶門第尚可的人家嫁了了事?”白雲初的眼神愈發冷然,瞧着林月翠幽張狂的模樣,他的臉一點點冷凝了下來,他放開林月翠幽的手,一字一句冷然道,“她或許真如你所言,諸般楊楊都及不上,也及不上前朝皇后娘娘,但是哪有怎樣?在我白雲初心中,她林月樂文,便就是這世間第一美人,林月翠幽,縱然你瞧她不上,心中有多少不滿,請都朝着我來,是我白雲初心心念念要娶她,是我白雲初逼着她做我白夫人!都是我白雲初!”
“白雲初,你……你真狠!都這個時候,你竟也不肯施捨我一份安慰!你只知道憐她惜她,如何就不能給我一絲?!”林月翠幽雙目淚流,咬牙切齒,驀地竟笑了,“白雲初,你既如此不待見我,竟也不怕我酒中下毒?”
“即便我死,年年有她給我上香祝禱,也是甘願,”白雲初漠然道,將青花瓷酒杯放到石桌上,對着林月翠幽深深一揖,“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日後林月族之事便是白家之事,就此別過。”
“白雲初!”林月翠幽瞧着白雲初決絕轉身,淒涼一笑,想說什麼,但到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雲初卻停下了腳,並未轉身,林月翠幽驀地心頭一緊,追出卓遠亭。
“白雲初?”她小心翼翼地問,不是不緊張。
“翠幽,我以爲你是來爲你二姊送嫁的。”
“她到底是你二姊,你怎敢如此?”
一聲嘆息之後,白雲初再不回頭,朝着馬車走去,站在馬車窗前,溫聲軟語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林月樂文掀開窗簾,對他莞爾一笑,並不出塵絕色的容顏,這時候也豔麗不可方物。
林月翠幽瞧着白雲初帶着馬隊上了船,漸行漸遠,明明是個豔陽天,林月翠幽卻渾身都瑟瑟發抖。
真是冷。
記得從前成靖之日日在這卓遠亭酩酊大醉,多少次她被連夜請到了成府給成靖之看病,瞧着那一臉蠟黃至極形容枯槁的成卓遠,她多少次嘆息,多少次慚愧,多少次在心中對大姊不滿,甚至憤恨。
從小,她就是最嫉惡如仇的女子,縱然年紀尚小,她卻也愛憎分明,卻也知道什麼叫從一而終。
【休養中~~斷斷續續的更新~~特別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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