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何家果然來了人接走了何泰和何昭兒。
這兄妹二人一走,陸淑怡登時覺得清靜了不少,至少以後不用再擔心,在園子裡走動會碰上他們兄妹二人。
隨侯珠事件以後,三太太那邊對外道,陸淑青因爲此事受了驚嚇和委屈,一到了夜裡就會啼哭不止,任憑是誰都勸不住。
裴氏又是請大夫給陸淑青瞧病,又是遣人去廟裡算命打卦,算命的說陸淑青是被陰人衝犯了,裴氏便一心認定那陰人就是安姨娘母女。如此整整鬧騰了十幾天,方漸次消停下來。
這期間,安姨娘一直對外稱病,日日閉門不出。似乎也是怕裴氏故意找茬,大有躲着裴氏的意思。
其實這些事情明眼人心裡都清楚,陸淑青根本沒病,這些不過是裴氏氣不過安姨娘,故意弄出來的。
吳氏的身子漸好,在陸淑怡的勸說下,吳氏便將這一房的庶務一點點漸漸從安姨娘手裡接管過來。
藉此機會,陸淑怡又幫着吳氏將從前安姨娘安插進來的人,一個一個尋了由頭打發出去,或讓她們犯個大錯賣出去,又或者遣去無關緊要的地方當值。
如此一整頓,那些烏煙瘴氣的齷齪,便也漸漸收斂。
那些丫鬟婆子本就是牆頭草,最是見機。東風大了隨東風,西風大了跟着西風,如今見吳氏又掌了二房的權利,見了吳氏後,態度都比從前恭敬了許多。
見風使舵的人用不長久。
陸淑怡和吳氏都心知肚明,便也不將這些人作爲可以重用的人。平日裡只派些簡單的活計給她們做,即不讓她們閒着,也不會讓她們接觸到實質的東西,如此便也相安無事。
八月桂子飄香,中秋將至。恰好也是陸老太太的六十大壽。
陸老太太生辰很好,正是每年中秋這一日。普天同慶,也算慶賀了她的生辰。
今年恰好趕上她六十大壽,場面自是要做的比往年熱鬧。
往年都是由大太太何氏一人操辦陸老太太的壽宴,可這次不同往日。畢竟是六十大壽,若是出了紕漏。難免會落人笑柄。陸老太太思來想去,原本想將此事教給何氏和吳氏一起操辦,可吳氏身子纔好些,操勞過度,又怕舊病復發。如此一來便將此事交給了何氏和裴氏共同操辦。
前世陸老太太倒是沒過六十大壽,畢竟那時候吳氏死了沒多久,她一個當婆婆的,兒媳婦屍骨未寒,她又怎麼好歡歡喜喜的過壽辰,如此便少了過壽這一茬。
還未曾到中秋,府上的小輩們便開始給陸老太太準備賀壽之禮,爲的是能在壽宴上討得長輩們的歡心。
陸淑怡雖心中不以爲然。可到底尚有父母在,總不能給他們丟了臉面吧!
所以她還是決定從善如流,一個月前就讓墨菊支起了繡架。準備給陸老太太繡一副仙鶴送壽圖。
前世她的女紅做的並不出色,尤其是繡藝更是陸家幾個女孩子當中最差的一個。
所以當她讓墨菊支了繡架的時候,尤嬤嬤着實的爲她捏了一把冷汗,拐彎抹角的勸她道:“三小姐還是送點別的給老太太吧!您的字不是寫的很好嗎?不如……不如抄一本經書送去供在佛前,老太太看了一定喜歡。”
陸淑怡扶額,一面讓墨菊和冬梅準備繡線。一面衝尤嬤嬤笑道:“您是覺得我繡不好會出醜?”
尤嬤嬤輕咳一聲,小聲道:“倒不是這個緣故。奴婢只是覺得您字寫的好,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陸淑怡皺了皺鼻子。坐在了繡架前頭:“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別想瞞我。”
尤嬤嬤嘴角抽了抽,笑的尷尬:“既然您瞧出來了,那奴婢也就只能直言了。”
“……二太太病了這麼久,您可是有段日子沒去羅娘子那裡學繡藝了。”尤嬤嬤提醒道:“這麼久都不學,您能繡好?奴婢……奴婢還真是不敢放心。”
“你不放心就對咯……”陸淑怡輕輕一笑,再不說話。
尤嬤嬤搞不懂陸淑怡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日日暗暗在心裡替陸淑怡着急。
長房的陸淑琪,二房的陸淑芳,三房的陸淑青,四房的陸淑雲和陸淑慧得知陸淑怡竟然要繡仙鶴送壽圖當作壽禮,一個個只當聽了好笑的笑話一般。
陸淑芳更是對身邊的丫鬟道:“說起來我這三姐姐膽子也真是大,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都拎不清,就她那登不得檯面的繡工,她也敢繡仙鶴送壽圖給老太太做賀禮?”她嘴角溢着得意,嘲諷道:“真是不知死活……”
金銀也是滿眼困惑:“按理說三小姐的字寫的好,她該去抄經書啊……”
“……那是她蠢。”陸淑芳冷笑一聲,道:“她既然想繡仙鶴送壽圖,那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繡出什麼好東西來。”
陸淑芳最得意的就是她的繡藝,雖然她才九歲,可四歲起安姨娘的就手把手的教她繡藝,六歲後又一直跟着羅娘子學。羅娘子時常誇她,說她繡的東西栩栩如生,針腳又走的勻,是陸家幾個女孩子當中最出色的一個。
陸淑怡要繡仙鶴送壽圖,她自然不屑一顧……
陸淑靜也無法理解她的做法,別人都是拿出自己擅長的來討老太太的喜歡,她這個姐姐偏要把自己不擅長的一面拿出來讓老太太看……
不管別人如何議論,陸淑怡依舊每日坐在房中繡賀壽圖。
八月十二這一日,陸淑怡剛繡完全圖,正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冬梅就進來道:“大姑奶奶回來了,此刻正在福壽居陪着老太太說話呢!”
陸淑怡的大姑母陸昭萍嫁到了易州,丈夫是易州鹽商蘇景榮的嫡長孫蘇燦。
她記得前世她這個大姑母三十又有了身孕,結果艱難產子後便撒手人寰了。細細想想,大姑母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有一兩個月的身孕了吧?
陸淑怡暗暗思忖,一面問冬梅道:“大姑母和誰一起來的?蘇家可有人來送?”
冬梅咯的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是大姑老爺親自送來的,聽老太太身邊的樂兒她們說,說咱大姑老爺不放心讓大姑奶奶一個人來……都說大姑老爺和大姑奶奶是蜜裡調油,黏着呢……”
“不許胡說。”一側伺候的墨菊瞪了冬梅一眼:“越來越沒規矩了,看樣子是三小姐管的太鬆了……”
冬梅吐了吐舌頭,又道:“蘇家表小姐和表少爺都跟着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蘇良玉和蘇子文他們也來了?
前世他們二人倒是時常跟着陸昭萍回來,記憶裡她似乎和蘇良玉沒有吵過架,也沒有關係多親密,見了面就是點頭打個招呼而已。
而蘇子文又太好動,前世可沒少欺負她,見了面總是偷偷揪她的頭髮。十歲那年,他還把她頭上的一朵珠花偷偷摘下來,綁在了三太太養的貓兒耳朵上……
她當時也是氣壞了,上去狠狠的咬了蘇子文一口。爲此事陸老太太罰了她抄寫經文,一個月都未曾出過攬月閣。而蘇子文的胳膊上,至今還留着她的齒痕……
一想到蘇子文這個大活寶,陸淑怡就頭疼的厲害,可不去見又說不過去……
正在猶豫間,陸淑靜走了進來,她笑臉紅撲撲的,一臉歡喜之色,進門就道:“姐,良玉表姐來了,還有文表哥,他也來了,咱們去看看吧!”
記憶裡陸淑靜和蘇良玉玩的很好,蘇良玉畫的一手好畫,陸淑靜又愛好畫畫,兩人也算是志趣相投的知音。難怪這小丫頭一聽說蘇良玉來了,就這麼高興呢!
“好,不過母親去不去?”陸淑怡讓墨菊服侍着換了一身桃紅色的蘇錦褙子,拉了陸淑靜的手往門口去:“先去看看母親,她沒準也要過去呢!”
陸淑怡和陸淑靜到了香榭院的時候,吳氏剛收拾停當,她輕笑道:“我正想讓趙嬤嬤去叫你們呢!你們大姑母來了,你們姊妹隨我一同去見見吧!”
“良玉表姐也來了呢!”陸淑靜眯着眼睛笑着提醒。
吳氏忍不住笑道:“你這孩子,每次你良玉表姐來你都這樣急躁躁的。我可告訴你,這次你可不許再纏着你良玉表姐了……”
陸淑靜吐了吐舌頭:“知道了,我不胡鬧。”
吳氏微微一笑,帶了陸淑怡和陸淑靜匆匆去了福壽居。
還未到門口,就聽見廳內一陣說笑聲,依稀還能聽見三太太何氏誇讚蘇良玉的話:“良玉真是越長越俊俏了,你瞅瞅這身條,陸家的姑娘們捆一起也比不上良玉一個。”
陸淑怡記得前世三太太曾爲自己的侄兒求娶過蘇良玉,也難怪她會這麼誇讚蘇良玉呢,看樣子她早就相中蘇良玉了。
母女三人進了正廳,陸昭萍坐在陸老太太身側,正笑着給陸老太太湊趣兒。
陸老太太臉上紅撲撲的,看見十分的歡喜。
陸昭萍眉眼和陸老太太極相似,可輪廓要比路老太太柔和許多,說話聲音也很溫和,笑吟吟對着吳氏道:“二弟妹來了,聽說你身子不好,該養着纔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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