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書房,王妃才慢慢的問她道:“你們這次怎麼回去的這麼着急?莫不是家裡頭出了什麼事情?”
王妃也是眼尖的人,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她就能潰破天機。
陸淑怡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即便現在不說,日後只怕王妃也會聽說,與其讓她從別人口中聽說,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說了,反倒顯得親近。
她低下頭去,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王妃看出了事態的嚴重性,立刻拉了她的手坐下,溫言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還有我和佑兒在呢,你只管說,人多了也能多想想法子……”
陸淑怡心中熱乎乎的,比喝了一碗熱湯還暖和,她抿嘴低低道:“這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您說,實在是……”她手指頭來回絞弄着衣袖,連着嘆了兩聲。
王妃就摸着她的頭道:“不管什麼事情你都慢慢說,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態度,在我這裡,你就是我的兒媳婦,是一家人,沒有什麼話不能說。”
王妃毫不遲疑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麼長的時間相處下來,她也能看出來這丫頭和她兒子是真心相待,彼此都很珍惜對方,再加上這丫頭品貌都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她心裡早就接受了陸淑怡當自己的兒媳婦了。
陸淑怡登時紅了臉,不過心裡卻很感激王妃的支持,她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輕輕道:“其實是我舅舅出了事情。”
“你舅舅?”王妃微一遲疑:“他怎麼了?前些日子皇上還給你外祖家賜了塊牌匾呢……”
“是啊。”陸淑怡呼出一口氣,低低道:“只是……只是不知道爲何,潘家五小姐潘雲辰忽然就說我舅舅與她私相授受,還拿出我舅舅腰間一直長佩的荷包做證據,那荷包又是我外祖母親手縫製繡好的,所以如今潘大太太就在我外祖母家住着不肯回去,說是非要討一個公道,可是……可是我舅舅早就已經有婚約了。對方正是我的婢子墨菊。”她一口氣說道:“我外祖母本打算這個五月底把墨菊娶進家門的,可是誰知道……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您說了,這種事情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麼好和您說呢?可是要我瞞着您不說。我又覺得不合適……”
王妃的聽的目瞪口呆,同時又覺得真是難爲了陸淑怡。
她握了握陸淑怡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一壁又忍不住說道:“那這事情你舅舅就太糊塗了,既然都有了婚約,怎麼還和別的女孩子私相授受?而且眼見着馬上就要五月了。大婚在即,這事情實在棘手,可怎麼處理呢?”
陸淑怡抿了抿嘴脣,望着王妃道:“要是這事兒我舅舅真的做了,到時候也唯有委屈墨菊,讓她和潘家小姐一同嫁給我舅舅了,然而……然而我舅舅他說他和潘家小姐只是在那日世子爺的喜宴上見過一面而已,那一面,二人說的話統共不超過十句,後來他真的就再也沒有見過潘家小姐的面了……至於私相授受。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妃皺起了眉頭,順手親自親自點了一盞熱茶遞給了陸淑怡,疑惑道:“可你不是說那潘雲辰身上有你舅舅隨身佩戴的荷包作證嗎?怎麼你舅舅又說二人只是一面之緣呢?”
陸淑怡吐出一口氣搖一搖頭,“所以這也是十分奇怪的地方,我和母親都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了想接着道,“我舅舅兩年前是挺吊兒郎當的,但是他就是貪玩,對女人卻從來不亂來,要不然您想想他爲何這個年紀了卻不曾娶妻?若是好色之徒。只怕早就娶妻納妾了,怎麼可能等到今時今日?”
王妃點了點頭,覺得陸淑怡說的有道理。
“再者說,這世上哪有女孩子傻到會對自己的母親說自己和男人私相授受的?而且還主動拿出證物。您覺得合理嗎?”
陸淑怡平靜的看着王妃。
王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皺眉道:“確實很不合理。”
她稍微一頓,對着陸淑怡道:“那你可知道那潘家五小姐的身世?”
陸淑怡沒有避諱,點了點頭:“我和母親已經聽人說了,只是不知道真假。”
王妃則給了她很肯定的答案:“關於潘家五小姐的身世,若是你們聽到了什麼風聲。那些都是真的。那孩子的母親確實是胡姬,而且好幾年前就病死了,死了以後潘大太太命人把那胡姬丟在了城外的亂葬崗上……”
她眉宇間籠罩了幾分惋惜之色,說道:“其實那胡姬與我還曾有過一面之緣,那一年我去寺裡給王爺祈福,回來的路上正好趕上下雨,機緣巧合,我與那胡姬都躲在了山下一戶獵戶家避雨,當時她手裡還領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很激靈很漂亮,我看着喜歡,就與她們母女多說了幾句話……”
“……說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那個胡姬的善良和真誠,只是那孩子卻莫名的世故,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討好我,我就有點不喜歡了。”
“再後來我便知道了那日遇見的胡姬是潘家大老爺的外室,而那個小丫頭也是外室女。”
王妃稍微一頓,喝了一口熱茶,淡淡道:“而我最後一次聽到那母女兩個的消息時,那日的小姑娘已經成了潘家的五小姐,而那個胡姬……卻早就沒有了。”
她語氣鬱鬱道:“當時邱嬤嬤同我說,那胡姬死的時候一直不肯斷氣閤眼,就是想再見見自己的女兒,然而潘家五小姐卻死也不肯見她……”
陸淑怡皺眉:“所以那個胡姬其實是死不瞑目?”
“何止死不瞑目,只怕是痛徹心扉吧。”王妃皺着眉頭垂眉將茶盞的裡的茶喝完,語氣傷感道:“同爲女人,同爲母親,這件事情總叫我難過。”她話鋒一轉,冷冷道:“連自己生母都不肯要的女子,她能有多好?即便容貌傾城,那也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所以,你舅舅這件事情我看不簡單。”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