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淑怡這樣打扮也是有意爲之。
昨日何泰曾說保定府趙家的趙夫人文人不喜奢華,她這樣一番裝扮,入畫後也是排場十足。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如此作風,趙夫人必定心中有所顧忌……
大約趙夫人看到這樣的她,不會放心讓她做他們趙家的兒媳婦吧?
陸淑怡賭了一把,她覺得她能贏。
陸家女孩子們以及何昭兒,她們並未察覺出什麼來,只當陸淑怡這樣打扮是想在王畫師面前顯擺顯擺,但是立在一側的何泰卻馬上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他微微一想,嘴角就勾起了笑容。
不得不說陸淑怡是極其聰明的女孩子,她善於抓住細枝末節去處理一件事情,這很難得。
陸淑怡不理會何昭兒她們惡意的目光,依舊笑的端莊。
三個人腳步輕盈的進了涼亭,分別同陸二老爺和王修見了禮。
王修似乎也被陸淑怡今日的打扮驚豔了一下,他笑着同陸淑怡點了點頭,十分滿意道:“紅梅映雪已是世間極美的景緻,若加上三小姐之姿容,必是絕妙畫作。”
陸淑怡微微一笑,目光偷偷的看了看陸二老爺。
陸二老爺面上也帶着笑容,一臉與有榮焉。
陸二老爺曾說過,他的幾個子女就陸淑怡和陸文傑隨了他的容貌。王修誇獎陸淑怡,他當然覺得有面子,很高興。
“王先生是要先畫那一位?”陸二老爺親自從一側的紅泥小爐上提了紫砂茶壺爲王修倒了一盞茶。
王修笑着謝過,打量着陸家姊妹,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陸淑怡的身上。
別的女孩子雖美,可都不是他想畫的。陸淑怡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而且這個女孩子也很適合入畫,他自然是想選陸淑怡。
“要不……就先從三小姐開始?”
陸淑琪的臉色微變,心裡登時把王修臭罵了一頓。她現在是陸家女孩子中年紀最長的一個,怎麼輪也輪不到陸淑怡先來呀,她算個什麼東西……
“既然這樣,那我們姊妹們就先行回去了。”陸淑琪的語氣十分不善,她還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態。
她身邊的嬤嬤嚇了一跳,本能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並不理會,徑直衝王修和陸二老爺福了一福,說道:“一幅畫也不是一刻半刻能畫成的,這個季節天寒地凍的,我們守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處,還請王先生不要見怪。”
陸二老爺臉色沉了一沉,沒有說話。
王修卻不以爲然,淡淡道:“這天是冷,那諸位小姐就先請回吧……”
陸淑琪的臉上抽了抽,轉臉就走。
“王先生還是按着長幼開始畫像吧。”陸淑怡隨口提了一句。
陸淑琪聽了腳步微微一滯,咬了咬牙。
陸淑青和陸淑靜也對王修說道,“按長幼好,這樣誰下來是誰,就能一目瞭然。”
她們兩個也是覺得王修先讓陸淑怡畫太傷陸淑琪的自尊了。
陸淑琪在房裡足足待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好些了,不該叫她太生氣。
王修本就是閒雲野鶴的一個人,他纔不管陸淑琪心裡頭怎麼想,他是來畫像的,又不是來看人臉色。
“不必,就先從三小姐開始。”他十分淡定的拿了畫筆,開始找合適的視角。
陸淑琪的臉上登時一陣紅一陣白,氣的她嘴都快歪了。
這個王修也太目中無人了,不過是個臭畫師,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真以爲自己多了不起呢?
她冷哼一聲,邁着大步匆匆走了。
王修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找視角上。
陸二老爺只能看着搖頭……
何昭兒同陸淑芳也覺得無趣極了,陸淑芳更是拉着何昭兒小聲私語道:“若論起美貌,表姐你纔是天姿國色,今兒卻白白的被她陸淑怡壓了一頭去,我都替表姐你不甘心……”
何昭兒從昨兒開始就覺得氣不順,陸淑芳這一番言辭更是戳在她心窩子裡,越是叫她對陸淑怡生厭生恨。
她緊緊的捏緊了拳頭,冷哼一聲道:“這王畫師也是沒個眼力價,你們陸家的女孩子那麼多,個個都是花容月貌的,依我看,一準是她陸淑怡在底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說不定昨兒個她就已經悄悄的給王畫師送了禮了,要不然這個王畫師爲何三番五次的誇讚她?她就真那麼美?”
她眉毛一挑,目光從陸淑怡的身上掃了一圈兒,她可不覺得陸淑怡又什麼特別美的地方,不過是會裝狐媚子罷了。
四房的幾個女孩子聽的直皺眉頭,遠遠的離開了是非之地,不同何昭兒她們同流合污。
何泰正好也聽見了她妹妹的這句話,他登時皺了眉頭,繞到何昭兒的身後,悄悄在她耳畔提醒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別說,三表妹不是那樣的人。”
何昭兒登時淚瑩與睫,委屈道:“哥哥,你是在怪我?”
從小到大就她哥哥最疼愛她,凡事都依着她順着她,現在他是怎麼了?怎麼能責怪她?
這讓她十分難過。
何泰有些無奈,四周張望了一番,最後目光定格在何昭兒身側的陸淑芳身上,他猶豫了一下,才悄悄對何昭兒道:“你跟我過來……”
陸淑芳睫毛眨了一下,心裡有些不自在。
何昭兒撅着嘴跟着何泰往亭子外頭挪了挪,等離陸淑芳有有段距離的時候,何泰這才停下腳步,耐心的同何昭兒講道理:“不是我要責怪你,只是你方纔的話實在是不中聽。”
“怎麼不中聽了?”何昭兒嘴巴撅的老高,十分的不高興:“那你說說,要是她陸淑怡沒有給過王畫師好處,那王畫師爲何如此偏愛她?你瞧瞧,方纔爲了先畫她,都把琪表姐氣走了……”
何泰搖頭嘆氣,他覺得他這個妹妹都讓他寵壞了。
從小同她玩耍,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要是什麼就給什麼,人前頭她永遠要做第一,要做最後的,受不得半分的委屈。
以前以爲這樣寵着她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義務,可是現在看來他真是錯了,錯的離譜。
“……王畫師如何你難道不清楚?你想想母親是怎麼把他請來的?他要不是看在咱們祖父的面子上,他能來這一趟?”何泰語氣漸漸嚴厲,他凝視着何昭兒,苦口婆心道:“人與人之間都講究個緣法,王畫師如此看中三表妹,這也是三表妹與王畫師之間的緣法,你說對不對?”
何昭兒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還是覺得何泰這是在偏袒陸淑怡。
她不開心的隨手揪了揪衣角,紅着眼睛道:“哥,我覺得你變了,你現在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很難過嗎?”說話間,一顆豆子大的眼淚登時砸在了何昭兒的裙角上。她傷心道:“我總以爲你凡事都會以我爲先,可是現在我發現你不是,你真的不疼我了……”
她哭訴着,覺得一顆心就這麼被何泰摔碎了。
何泰撫着額頭,嘆氣再嘆氣。
“……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揣測三表妹不公平……”
“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公平?方纔畫畫,王畫師爲什麼不先從琪表姐開始?爲什麼要從排行老三的她開始?這就是公平嗎?”何昭兒很氣憤,臉都憋紅了。
何泰很無語。
他覺得他真的沒有辦法和他這個妹妹溝通,或許,等她出嫁以後就會好一點吧。
他知道要是再這樣說下去,永無休止的問題就會等着他,所以,他選擇了他一貫的做派,妥協……
“好了,好了,是王畫師不對,是他不對……”他衝何昭兒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明明我的妹妹才最漂亮,最可愛,是他沒眼光。”
何昭兒笑了,卻又不依不饒道:“騙人,你說的不是真心話……”
何泰扶額,只能再哄道:“真心的,反正在我這個當哥哥的眼裡,你最漂亮最可愛。”
這一次何昭兒笑的很明媚,心情馬上就明亮起來,什麼王畫師,什麼陸淑怡,她統統都不管,她只要她的哥哥對她好,只要他還肯對她用心,她就會很滿足。
“算你有眼光……”她嘟了嘟嘴,轉身又看了看已經擺好造型的陸淑怡,對何泰訴苦道:“你說咱們母親也真是的,幹嘛非要請了王畫師給陸家的表姐妹們畫像?”
何二太太想給趙勇和陸淑怡做媒的事情她還不知道。
何泰一雙眼睛定定的落在雪地裡與紅梅融爲一體的陸淑怡,嘴角的笑容慢慢綻放,他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母親就是覺得咱們兩家是親戚,請王畫師又極不容易,既然請了,就想讓他給陸家的表姐們也畫幾張畫像吧……”
何昭兒想了想也對,正好這樣也能顯示出來他們何家比陸家強,什麼人都能請得到。
想到這些她心裡平衡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容。
何泰鬆了一口氣。
他生怕何昭兒會做出什麼蠢事來,畢竟這裡是陸家的地方,而不是他們何家。若是何昭兒錯了,丟的可是他們何家的臉面。
而且何昭兒如今也大了,一行一言都關係着她的將來,若是落個不好的名聲,於她將來選擇夫婿也有礙。
他雖然不是親哥哥,可是他自小與她一起長大,早就把她當親妹妹一樣,他不能讓她就這麼毀了。
何泰抿了抿嘴脣,目光落在了陸淑芳的身上。
陸淑芳這幾次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同他妹妹走的近?
他心裡隱約覺得陸淑芳不是善茬,所以他小聲提醒何昭兒道:“以後你別同陸家七表妹走的太近,畢竟她的生母是個姨娘,身份低微,你同她走的太近,總有些自跌身價的意味。”
何昭兒本來也沒想同陸淑芳走多近,兩人見面頂多就是說幾句話的關係而已。
她不以爲然道:“我知道,我纔不會和姨娘的女兒成爲朋友呢!”
何泰這才放心了。
…………
卻說陸淑琪受了王修的羞辱,她一路幾乎是抹着眼淚回的房間。
到了依蘭院,一句話都不說就撲進房裡哭了起來。
大太太嚇了一跳,急忙問跟着陸淑琪的黃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回來就哭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黃嬤嬤不敢隱瞞,小心翼翼的將王修如何如何說的同大太太說了一遍,她道:“也不是咱們二小姐多心,那個王畫師實在是有些囂張。”
大太太皺了眉頭。
昨兒她就覺得王畫師這個人不好相處,沒想到今兒就給她女兒臉色看。
他不就是給公主畫過幾幅畫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孃家還是何太后的本家呢……
大太太進房安慰陸淑琪:“他只不過是個畫師,說白了就是個臭買藝的,你同他計較什麼?”
陸淑琪還是一個勁的哭,嘴裡嗚嗚咽咽道:“長這麼大我就沒受過這麼大的氣,三妹妹是花,我就是草?她金貴,我就低賤了?”
大太太聽她提起了陸淑怡,她忍不住笑着拍陸淑琪的頭,一字一句道:“就算你三妹妹長的好,可是又有什麼用處?將來還不是要嫁給一個草包……”
“草包?”陸淑琪眼睛一亮,登時坐起身子,彷彿吃了補藥一般,精氣神十足的追問道:“三妹妹不是還沒有議親嗎?怎麼要嫁給一個草包?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淑琪想到了她的蘇子文。
陸淑怡要是嫁了,蘇子文就會死心吧……
她很高興。
大太太本來不想說趙勇的事情的,既然提起來了,她就同陸淑琪說了說:“你二舅母想給你三妹妹做媒,男方是她孃家的侄子。這次你二舅母請了王修作畫,也是想讓她孃家哥哥和嫂子看看你三妹妹的模樣兒,提前心裡有個準備。”
陸淑琪思索着。
她一年到頭不少去何家,她二舅母的侄子沒成家的還有一個。
“您是說趙勇?”她臉上透了些不懷好意的笑容。
趙勇可是趙家最大的草包了,還記得八歲夏天那年她去何家做客,有一日他們在她二舅舅何二老爺的書房裡玩,何二老爺就讓他們認字,當時正好趙勇也在。
何二老爺寫了個“婋”字,趙勇當時就自告奮勇的念成了“虎”,那時候的趙勇都已經十一歲了。
十一歲的大家公子,能把“婋”字念成“虎”字的,怕是也只有他一個了,他這樣的不是草包是什麼?
趙家自詡書香門第,有這樣的子孫也是辱沒門風了。
陸淑琪一想到這些,她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了。陸淑怡嫁給這樣的草包,一輩子也就只有庸庸碌碌了,或者,沒準兒活不到三十就被趙勇給氣死了吧。
大太太肯定的點了點頭:“說起來這門親事還真是有些不般配,趙勇那小子可是一百個配不上你三妹妹。且不論趙勇長相如何,就是他好吃懶做的個性,也是委屈你三妹妹了。這門親事你祖母要是定下來,只怕到時候你二嬸子都要鬧自殺了……”
大太太深深的覺得吳氏命苦。
陸淑琪卻十分的高興,她不以爲然道:“其實嫁給趙勇也不錯的,至少不用爲了他的舉業發愁了。”她又冷笑一聲,補刀道:“因爲趙勇根本就沒想過要舉業。”
她覺得她現在心裡平衡多了,什麼畫像不畫像的,那根本就不重要,她只要知道以後陸淑怡不會有好日子過就對了。
“對了,那這門親事我祖母她答應了沒有?”陸淑琪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生怕這當中有什麼變故。
何二太太悄悄道:“你祖母那邊八九不離十了,前些日子咱們陸家保定府的鐵礦出了好幾樁事情,都是你二舅母找的人從中斡旋才解決掉的,就衝這一點,你祖母也不能一口推了這門親事。”
陸淑琪一下子就覺得心裡踏實了,她深深吸一口氣,笑眯眯的同大太太道:“那我要去梅園。”
大太太愣了一下:“你不是……”
“仔細想想王畫師也沒錯。”陸淑琪笑着打斷了大太太,起身坐在妝臺邊梳妝,道:“像王畫師這種靠技藝吃飯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小主見,也有自己的小脾氣,方纔也是我太嬌氣了。”
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的是另外一番意思。
她得好好去看着王畫師,讓王畫師把陸淑怡畫的美美的,最好讓趙家人一眼就定乾坤,那纔好呢!
大太太鬆了一口氣,還以爲陸淑琪真的是看開了方纔的事情呢!
想想陸淑琪總有一日也是要嫁人的,到了別人家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確實不能讓她太嬌氣。
她笑着道:“你能想通就行,不過趙勇的事情,你可不許往外說一個字。你二叔二嬸他們都還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只怕要家宅不寧了。”
陸淑琪滿口答應了下來,打扮好後就迫不及待的帶了黃嬤嬤她們往梅園裡去。
…………
梅園裡陸淑怡擺了個很普通的賞梅之姿態,雖然動作簡單,但卻難掩她周身的氣質。
王修提筆而動,畫的十分專心。
周遭圍了許多人,就連陸老太太,吳氏,三太太和四太太她們都跟着來了。
陸老太太身上披着灰鼠毛的翻領大氅,認認真真的看着王修畫稿上的女孩兒。
女孩兒明眸皓齒,身姿挺拔婀娜,微微一笑美好的像是清晨的朝露一般。
她越看心中就越是覺得糾結,陸淑怡可是她這麼多孫女裡頭資質最好的一個,她本想着多留她幾年,說不定將來能攀上個公侯之家。
可是誰料到偏偏何二太太眼睛就這麼尖,一眼就看中了她。
也對,這樣明豔豔的一個人物,是個長眼睛的都能看中吧。
“三丫頭真的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從前沒長開,不大能瞧出來,現在長開了,真是叫人看不夠。”四太太是幾個太太裡頭最沒有心眼的一個,也是對人最好的一個,在陸家這樣的人已經不好找了。
三太太不屑的瞥了四太太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光樣貌好有什麼用,這女孩子,要命好才行。”
她話一出口,陸老太太立刻瞪了她一眼。
三太太知趣的閉了嘴。
趙勇的事情她也已經從外頭打聽到了,她是真的很同情吳氏,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像是以前被安姨娘害,她也快死了才知道。
說到底,還是吳氏這一個人太遲鈍了,永遠都是被人賣了還要幫着數錢的樣子。
一個字叫“傻”,兩個字,那就叫“蠢貨”。
三太太的話讓吳氏心裡莫名的不舒服,她暗暗捏了捏手指,心裡頭思忖着……
到了晚上吳氏同陸二老爺一起用飯的時候,她有些猶豫的把白日裡三太太說的話同陸二老爺說了一遍,她不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總覺得三弟妹的話裡有話,好像是在說我們三丫頭命不好……”
陸二老爺正端着白瓷花鳥紋小碗喝着羊湯,一聽這話他停了停,想了一想,搖頭道:“是你多想了。再說,她說的也有些道理,有些女子生的天姿國色的,但是卻命途多舛。不過這些和咱們家三丫頭一絲絲關係都沒有,咱們三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將來不會太差。”喝一口湯,又安慰道:“再說了,她不是還有你和我嗎?有咱們在,她還怕什麼?”
陸二老爺的一番話總算讓吳氏稍微安心了些,她偷偷的看了看陸二老爺。
這半年來,他似乎又體貼了……
一想到這些,她臉上就覺得有些發燒。
陸二老爺並沒有察覺吳氏的異常,只低着頭吃羊肉。
吳氏看着陸二老爺,覺得很滿足。這是她未出嫁時候想要的生活,能與丈夫舉案齊眉,能好好的與子女相處,這些她都有了,她很感激老天爺給她這些東西。
擡起筷子,她正想個陸二老爺夾一塊肉,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又聽外頭伺候的丫鬟婆子喚着“姨娘”
她楞了一下。
安姨娘已經許久不在這個時候來她屋裡頭伺候了,她不想看到安姨娘臉,也就準了她不用過來伺候,今兒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有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