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亮晶晶的電梯鏡面,她可以看見他嘴角揚起的笑意,譏諷,不屑,嘲笑,如果可以,她永遠不希望他用這樣不堪的口氣和她說話:“是嗎?她要作死,選哪不好?爲什麼非要在盛唐?還是說,就因爲我幫了她捧了幾次場,她就覺得自己有飛上枝頭做麻雀的可能了?嗯,不對?話說回來其實還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告訴她,既然是隻烏鴉,就別想着有一天能變成鳳凰!”
容譽攥住褲縫搖頭:“不會的,容顏不會那麼做的,她不會的!”
“哼,你們是親姐妹,骨子裡流的血都是一樣的慾求不滿,她怎麼就不會?先是一個勾搭上了自己男朋友的大哥,再後來一個則是費盡心思勾搭自己姐姐的前男友,她連曝光牀照這麼沒有下限的事情都做的出來,請問,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姐妹倆個做不出來的?”
牙齒深深的咬在脣上,容譽甚至都感覺不到疼了,她眼睛瞪的圓圓的,盯着鍾澄宇的後背,原本她以爲,兩年的時間足以撫平他的傷痛,可誰曾想原來他對她如此的痛恨入骨……
“澄……”一個單音節剛剛從容譽的喉嚨裡溢出來,電梯停下,數字顯示的是頂樓!
門很快打開,鍾澄宇根本沒有一絲等等容譽的打算,拔腿就走,容譽回神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電梯裡了,她看了看只剩下自己個人的電梯,鏡面映照她的臉,蒼白如紙,淚眼婆娑。
鍾澄宇到頂樓的時候,容顏就坐在樓頂的邊緣上,兩條腿掛在邊緣外面,白色的長裙在微風中洋洋灑灑的。
她看見他出現,轉頭臉色蒼白,黑眼圈深重,可依舊露出一記甜美的笑容,聲音也是甜甜的:“你來啦?”
鍾澄宇渾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他低頭伸手颳了刮鼻樑,聲音隨着風翩然落入容家姐妹倆的耳朵裡:“要不要我幫你一把,那樣會死的更快,更沒痛苦?”
容顏一臉的笑意僵住,明顯被鍾澄宇這句話嚇到:“澄宇,你剛剛說什麼?”
他平視面帶笑容的看着她,右手不斷地轉着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小小的一顆鑽石折射出五顏六色的華光:“我說,我可以幫你一把,不過,介於這是在盛唐,我的地方,所以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這裡是六十九層,總高度383.95米,實際建築高度324.8米,你要真是從這裡跳下去,怎麼的也是一招致命、渾身摔的粉身碎骨,腦漿迸裂,沒一塊全乎的地兒,嘖嘖嘖,那場面一定精彩的跟恐怖片一樣,你確定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結束你的人生?”
容譽二話不說,順勢就要衝上去拽容顏,卻被鍾澄宇眼疾手快給拽住了:“你拉她幹什麼?你能阻止她這一次尋死,就確保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她自己的路讓她自己選最好!”
容顏那一刻才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成爲了鍾澄宇嘴裡最大的笑柄,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對他來說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幫她是看在容譽的面子上,不是因爲她。
她就是一個小丑,這兩年一直圍着他轉悠,討好、巴結甚至勾引,她能做的都做了,可他依舊視她如草芥一般,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終於她忍不住了,她就是見不得他和他的妻子恩恩愛愛,你儂我儂的樣子,於是她選擇最蠢的一條路,她試圖用輿論來威脅他,放手一搏,說不定從此她可以走進他的世界,可結果呢?她失去了工作,丟了名聲,所有人都罵她是個勾引別人丈夫的狐狸精,她崩潰了,她心理不平衡,爲什麼他可以置身事外,而她卻變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思前想後,她終究選擇放手一搏,她想要看看,如果她用死來威脅他,他是不是會心軟,哪怕只是一點點……
然而真正走到這一步,她才知道,她就算是真的從這裡跳下去,他也只會是無動於衷,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瞧她一次。
容譽見妹妹失神的樣子,知道她就和當年自己的一樣,愛這個男人已經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她突然第一次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不後悔當年自己選擇了鍾澄霄,而不是他。
因爲現在的鐘澄宇,除了沈沉魚誰都不愛……
“顏顏,你下來,姐帶你回家!”
容顏抽了抽鼻子,眼淚順流而下,像個孩子一樣,跌跌絆絆的爬起身,準備往容譽的身邊走,可剛走了兩步,長裙被欄杆的一角勾住,她整個人重心不穩,腳一滑,便順勢朝着後面摔了下去。
鍾澄宇幾乎是箭步一般衝上去,伸手一把拽住了容顏的手,用盡全力,臉色通紅,聲音嘶啞:“抓緊我,別鬆手!”
就那麼一瞬間,樓頂的一幕被樓下的記者紛紛抓拍到,當紅女明星容顏遭盛唐總裁鍾澄宇撇清關係,試圖自殺……
容譽怕鍾澄宇支持不住,連忙伸手去幫,她抓着他的手,倆人同心協力一氣將容顏拉了上來!
這麼一鬧,容顏被嚇的面無血色,撲在容顏的懷裡哭的毫無形象,哭的像個孩子。
後面趕上來的李律早就被剛剛那一場生死之戰嚇的怔愣住,見鍾澄宇將撕壞了的西裝脫下來,李律才連忙追了上去,上下打量他,白襯衣的兩個袖子都扯壞了,手臂上被掐的青紫,內側則是被陽臺邊沿磨破了一層皮,真慢慢的泛出血花來。
他連忙掏出手帕給鍾澄宇包紮:“下面有救護車,我讓他們去總裁辦,您的傷口需要清理包紮!”
容譽聽見李律這番話,本能的去看鐘澄宇的手,她一邊扶容顏站起身一邊朝着他道謝,聲音有點顫抖:“澄宇,謝謝你救了容顏一命,你放心,以後她不會再煩你的,所以這次算是我求你,求你饒了她吧?”
鍾澄宇聽見容譽的聲音,眉峰皺了皺,轉身離開,一邊走聲音一邊隨風飄進容家姐妹倆人的耳朵:“以後我不想再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