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石二鳥

晚上鍾澄宇到秋巷的時候,正是人多的時候,各式各樣的車子將巷子口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將車停在了馬路邊上,步行進了秋巷。

走在秋巷的青石板上,兩旁邊店鋪門口高高掛起的紅燈籠一眼望過去,有種莫名的溫暖和安心,腳下崎嶇不平的石板小路,溼潤潤的在月光下透着亮光,擡頭,原本寬闊無垠的天空此刻只剩下了一條細細的黑絲絨,頂端一彎明月淺掛在上面。

在沈家門口,看見了那塊今日歇業的牌子,他輕鬆的將西裝脫了下來,隨意的搭在小臂上,然後慢悠悠的跨進了那古樸的院子。

正廳的圓桌上已經擺上了四個冷碟,三副碗筷,他一改平日裡的清冷嚴肅,將手上的西裝隨意擱在了椅子上,然後單手撐着圓桌,伸手捏了一片牛肉,一臉的愉悅。

沉魚正巧從廚房裡端着菜出來,一眼便瞧見了鍾澄宇偷吃的樣子,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了口,殊不知還在舔嘴脣的他一下子愣住,過了一會,卻很自然的又伸手去捏了一片塞進嘴裡,邊吃還邊開口:“媽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沉魚將菜端上了桌,眼見着他伸手還要去捏,她眼疾手快的拿起手邊的筷子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虎口上:“據中科院多次試驗證明,不洗手就吃東西很容易感染幽門螺桿菌、大腸桿菌、葡萄球菌,長此以往下去,就會發展成傳說中的痢疾、肝炎……”

鍾澄宇一臉滿不在乎的甩了甩手:“要不你也吃一口,我們倆夫唱婦隨得了!”

沉魚瞥了他一眼,這人,怎麼一到她家就跟變了個人似得,太驚悚了!

鍾澄宇看她不再搭話,起身便往廚房走,邊走清冽的聲音散開:“我去廚房看看媽!”

沉魚嘀咕了一聲:“馬屁精!”在家裡從來不進廚房的男人,這會也不嫌廚房油煙重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馬屁精。

鍾澄宇進廚房的時候,柳卿柔最後一道菜也完了正在裝鍋,看見他進來,連忙衝着他揮了揮手:“去去去,這裡油煙重,外面呆着去!我這好了,一會就能吃飯了!”

鍾澄宇唉了一聲,卻也沒走,只是靜靜的看着柳卿柔收拾,他突然憶起自己和沈母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那是他第一次來沈家吃飯,不,準確的說不是吃飯,而是給沉魚送丟在他車上的手機,那個時候柳卿柔正在前廳收拾,看見他,只是淡淡的打了聲招呼,直說我們已經打烊了。

記憶裡,柳卿柔和現在沒什麼區別,一身改良了中式唐裝,白色的真絲上印有栩栩如生的睡蓮,腰間繫着一副青花瓷的小圍裙,齊耳短髮燙成了小卷,雖然已經是徐娘半老的年紀,但骨子還是透出股超然的氣質。

他還記得自己沒有因爲她的拒絕而生氣,而是淡淡說:“沒關係,有什麼就上什麼!”

或許是看見他捂住胃的樣子,沈母真的沒在趕他,一邊給他倒自制的酸梅茶,一邊問問他:“要不給你上點餃子成不?”

平日裡不是工作餐就是外賣的他突然被餃子兩個字勾出了饞蟲,當即便點了點頭默許,然後低頭品着那一碗泛着棗紅色的酸梅茶,入口先酸後甜,味蕾似乎都被打開了,胃也開始汩汩的翻騰,倒是真的覺的有了些餓意。

之後便端起杯子徑直走到了前堂旁邊的露天堂井,那裡也擺着幾張方桌,挑了一張最靠近院裡池塘的桌子坐下,池塘裡開滿了睡蓮,火紅的一片,淡淡的月光照在上面,紅白相交,如同仙界的仙子在紅色的花瓣上翩然起舞,那樣子真可謂是美不甚收。

水波粼粼,上面淺淺印着月亮的倒影,定睛仔細一看,還能看見裡面游來游去的錦鯉。

柳卿柔端着盤子,看見鍾澄宇一臉發愣的樣子,隨即推了推他:“澄宇,想什麼呢?吃飯了!”

被柳卿柔這麼一喚,鍾澄宇立馬從那滿池子火紅的睡蓮和七彩的錦鯉美麗景色裡回過了神來!

連忙去接柳卿柔手裡的盤子:“媽,我來!”

柳卿柔也沒拒絕,看着面前接過盤子一臉小心的鐘澄宇,心想:沉魚啊沉魚,你什麼時候能開竅對澄宇上點心就好了!

一頓飯倒也吃的其樂融融,完全不像小兩口在家吃飯時的那麼氣氛冷淡。

席間,柳卿柔不停的用公筷給鍾澄宇夾菜,沉魚看在眼裡,其實想說:媽,他吃不了那麼多的,您還不如夾給我呢!

鍾澄宇也很極其給面子,凡是沈母夾過來的菜,他全都照單全收,吃的不亦樂乎。

吃到一半,柳卿柔打發沉魚去煮餃子,沉魚擡頭,看見母親對自己挑眉毛,知道她這是有話要單獨和鍾澄宇淡的架勢,起先她還不願意,可後來實在受不了母親那凌厲的眼神,乖乖的離席去煮餃子。

眼見着沉魚離開,柳卿柔又給鍾澄宇夾了一片雞肉:“來,不是說想吃嗎?多吃點!”

鍾澄宇眯着眼睛唉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

“澄宇啊,那個最近娛樂圈很火的容顏,你認識麼?”柳卿柔一臉的風輕雲淡。

鍾澄宇聽見後,笑了笑放下筷子,淡淡道:“認識,她是我們酒店的代言人!”

柳卿柔一臉鬼祟之色,朝着鍾澄宇身邊靠了靠,低聲道:“你啊,千萬別告訴沉魚,我有個小姐妹特別喜歡容顏,要不你幫我要個簽名,方便麼?”

這下,鍾澄宇嘴角笑意更濃了些:“要簽名還不簡單麼?只要媽您高興,怎樣都可以!明個我就讓助理去找容顏,然後簽完了給您就送過來?”

柳卿柔聞言連連拍手直說好……

鍾澄宇放下筷子,指了指廚房:“媽,我去看看沉魚,這餃子怎麼還沒上來!”

柳卿柔直說:“去吧……去吧……”

直到鍾澄宇真的離了正廳,柳卿柔這才放下了筷子,鍾澄宇剛剛那番回答可謂是一石二鳥,既討好了她,又澄清了自己和容顏之間的關係,讓助理去找,如果真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何苦還得勞煩助理,當然了,也保不準這是他在寬她的心,可就算那樣,他也還知道要寬她的心,柳卿柔想,就衝着這一點,或許真是她多想了也不一定呢?

鍾澄宇漫步在古樸的宅子裡,想到剛剛沈母探視他的話,他淺淺的笑了笑,無可厚非,如果他有個女兒,女婿在外面緋聞滿天飛,他也會如此。

只是沈母到底知不知道,她如此用心良苦,可沈沉魚卻不一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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