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照着鍾澄宇平日裡瑕疵必報的脾性,他不親手收拾了那個搶劫沉魚的劫匪絕不會離開警局,不過這次,他顧忌的比較多,雖然他要是在警局裡親自動手了,後果也不會有多嚴重,可畢竟在沉魚那,他算是特殊時期,他不想因爲這樣的小事兒影響到自己和沉魚和好的進程。
在醫院停車場裡鍾澄宇一個人在車上坐了很久,手心一直捏着不被沉魚承認的胸針,依舊還和剛買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栩栩動生的就像一尾真的金魚一樣,想當初他買這枚胸針就是因爲這個寓意,兩個裡面都有一個魚字。
他不停的用手撥弄這那枚胸針,不斷變換的角度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亮的有些刺痛眼睛,他乾脆握緊成拳,狠狠的砸在方向盤上,那一拳剛剛好砸在喇叭上,發出了刺耳的鳴笛聲。
這聲音在停車場響了很久,直到已經達到一個擾民的狀態,醫院的保安來敲車窗,他才收回手,鳴耳的聲音一下子消失殆盡,他搖下車窗,聽着保安大爺一水的水鄉土話,稀里嘩啦的只覺得腦仁子發疼,之後乾脆又重新關上窗戶,讓對方一個人繼續拍着玻璃不停的罵罵咧咧。
過了很久,保安大爺估計也是罵累了,臨走前狠狠的朝着車窗玻璃拍了兩下,鍾澄宇隱隱約約能聽見他邊走邊罵的聲音:“公共場合,隨便亂鳴喇叭,太沒有道德了!”
他嘲諷的笑了笑,拉低了車前的後視鏡,自言自語:“鍾澄宇,你他媽還有道德可言嗎?”說完,用力的將鏡子推到另一邊。
回到病房的時候,醫生正在給沉魚做檢查,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醫生很客氣的跟鍾澄宇打招呼:“鍾總放心,鍾夫人恢復的很好,現在隨時都可以出院,只是出院之前,我建議再去樓下婦產科做個孕檢!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保育卡什麼的也可以建起來了!”
鍾澄宇很客氣的點了點頭:“謝謝!”
醫生走之後,沉魚想躺下來鬆鬆骨頭,可坐的時間久了,整個身體都呈一個麻木的狀態,怎麼也動彈不得,鍾澄宇看見她痛苦的表情,連忙上去扶她,卻被她一口拒絕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說完硬是像條蠶似得慢慢吞吞,動作詭異的挪進了被子,鍾澄宇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煞到,可即便心理不爽還就是不能發火,只能一個人吃這個啞巴虧,自己忍着,憋屈着,繞到沉魚面前坐下,接着也不管她是不是不願意,一把牽着她的手,她不願意,可又掙脫不開,只能握緊了拳頭,他不停的用手心摩挲她的手背,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軟化她的強硬,可持續了很久很久,她依舊如同一塊頑石一樣,絲毫沒有鬆動軟化的勢頭。
他實在拿她沒有法子,嘆了口氣,聲音還是保持着這段時間一貫的低三下四:“我看着你睡,哪都不去,等你睡着了,我去安排孕檢的事情!”
沉魚目光渙散的盯着桌子的一角,總之就是不看鐘澄宇一眼,她慢悠悠開口,卻扎的鐘澄宇生疼生疼的:“我說過,這孩子和你沒關係,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了,就放在外面休息室的茶几上,你看看,抽個時間簽了吧,你放心,我什麼都不要,只求淨身出戶!”
鍾澄宇摩挲着沉魚的手背的手一下頓住收緊,力道很大,握的沉魚有點疼,可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一味的忍耐着。
“沉魚,你非得這個樣子嗎?我們兩個就只能以離婚收場嗎?淨身出戶?你不爲自己想,難道也不考慮我們的孩子嗎?你想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然後在單親家庭里長大?你就不怕這樣回給他的心理上帶來不可平復的傷口嗎?”
這些日子以來,沉魚第一次正真的好好的看着鍾澄宇,聲音沙啞:“那也總比有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爸爸強!”
他一拳拍在牀上,聲音沉悶,可依舊聽得出來那得勁的力道:“事到如今,還要我解釋多少次?我和容譽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心裡沒有她,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沈沉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話要是放在一個星期之前,我想我會感動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可現在晚了!自古那句話說的錯了,男人的話能相信的話,母豬都能上樹,你那天那麼堅定的站在容譽那一邊,現在你和我說,你心裡只有我,你真當我是小孩子?生氣了,不開心了,隨便哄一鬨,打一巴掌再賞一粒棗就沒事了?”
“那你說,究竟要怎樣?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離婚的事情不要再提,我的意思很明確,離婚我不同意!”
“那就先分居,我的代理律師會直接找你的!”
沉魚的執拗和決絕幾乎讓鍾澄宇感覺到一種即將崩潰的地步,此時此刻的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一邊是陡峭的懸崖峭壁,一邊是代表着生的希望的康莊大道,而沉魚就像一個幕後推手,一個勁的將他往深崖裡推,不看着他摔的粉身碎骨,絕不放手!
他腦門有團火在不停的亂竄,可心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對他說:“鍾澄宇,別生氣,別發火,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傷害沉魚!”無奈之下,他只能在原地無奈急躁的轉了兩圈,然後轉身離開病房,路過休息室的時候,果不其然,茶几上真的放着一份離婚協議書,他想都沒想,快步走上前,拿起那幾張紙,看都不看二話不說直接撕的粉碎的,狠狠的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
沉魚盯着被關上的門,眼睛裡不斷的有溫熱的液體溢出來,肚子裡的小傢伙彷彿知道她和鍾澄宇在吵架一樣,隱隱的有着輕微的動靜,她伸手按住小腹,自嘲道,才三個月而已,他還纔是個小氣球,他聽不見也看不見,所以他什麼都不會知道,小黃豆,不管事情的結局如何,我會永遠守着你,絕不鬆手,不管是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