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心是躺在病牀上,但其實她早就醒了。側着身子一直默默在流淚,但是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都不敢告訴大家自己醒了。
程咎捶了下律鎮的胸口,暗示他堅強一點。轉身就走了。這樣傷感的一幕,多說一句,他都覺得矯情。
事實上是他不太會面對這種情況。
在黑幫上生離死別太過尋常了,縱然他不愛那種生活,但骨子裡就是淡薄冷漠的,對生死看得太透,但老爺子是律鎮的爺爺,於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存在,突然之間走了,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他更清楚,口頭上的安慰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律鎮最需要的是安靜、消化這件事情……
“律鎮,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爺爺的身後事需要及時辦理,如果你沒有心情,我可以幫你!”蘇妍走過來說。卻在看到律鎮冷漠的面孔後,默不作聲離去。順道也一併帶走了吳瑜。
病房裡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律鎮落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不說話,只是看着躺在牀上裝睡的藍心。她裝睡的技術一直都這麼差,哪有人睡覺還流眼淚的。
很想嘲笑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半響,才慢慢傾身上去抱住她,低沉的嗓音裡透出一絲嘶啞,“從今往後,我就只剩下你了!”
藍心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出於什麼心情,但本來都要止住的眼淚,卻突然之間瘋狂流落……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是律鎮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許多……
夙鳶一大早醒來沒看到金琪,還覺得奇怪,自從她偶然出現在自己生活,這些天,幾乎天天來找他。現在卻連着兩天沒來了,也不知道又想搞什麼名堂?
他淡淡一笑,也沒多想。只是打了個電話給門口保安說:“若是再看到金琪來,就給我把她攔下!”
不懲治一番,她還當這裡是菜園子,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
“好的,知道了,夙少!”保安滿口答應下來,想到昨天金琪倉皇離開的一幕,忍了忍,沒忍住地問:“夙少
,請問,你跟金琪小姐昨天是吵架了嗎?”
平日金琪待他們不錯,剛想爲她求個請,豈料剛說完這句話,話筒裡跟着就傳來男人激動逼問地聲音:“這話什麼意思?昨天金琪來過?”
“對啊!不過很早就走了。是管家送她離開的……”
夙鳶臉色驟然,接下來的話不用保安說他都可以猜出來。立刻掛了電話,臉上隨即露出一絲冷笑,“原來如此,他就說,好端端的她怎麼突然之間不來了。”
他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卻也不討厭她。若是她不知道這些事且還可以相安無事,既然現在知道了,那麼,就別怪他了……
他霍地站起身,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家人,坐車直往金家趕去。
消音處理過的手槍射擊,本想阻攔他們的保安瞬間倒地,腥紅的血瞬間流了一地。夙鳶臉色未變,帶着一身殘虐的戾氣直朝金家走去。
大廳裡忙碌的傭人看到他唐突的出現,本來還想再問,卻在看到他踏過的地板落下一個個血印後,嚇得失聲尖叫。
夙鳶最討厭尖銳的叫聲,於是想也不想,擡手就朝着那個發出刺耳聲音的人開了一槍。
那人瞬間倒在地上,再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流了一地的血,在白色的地板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周圍人臉色大白,卻再也不敢發出一聲尖叫。
被吵醒的金琪從樓上走下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好端端的叫什麼?”
夙鳶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擡眸掃去,輕聲道:“早安!”
金琪卻渾身如遭電擊,差點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她雙手用力扶住扶手,拼命控制着慣性傾斜的身子。睜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現在在這裡的夙鳶。跟着又看到了平日照顧自己的傭人躺在地上,一地殷紅,害怕與憤怒交織。
“夙鳶,你想幹什麼?光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殺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夙鳶卻不理會她無意的咆哮,臉龐一如往昔溫和地笑問:“
告訴我,你昨天聽到的事情,都告訴誰了?”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知道他大概是聽說了她昨天去過,保安及管家都看到她了,這個事實否認不了。她只好否認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我最討厭欺騙!”夙鳶冷冷一笑,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握在手上的手槍卻一轉,瞄準對面倉皇失措的傭人,輕輕釦下扳指,對面的人彭地倒下,跟着血流如注……
畢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殺人,金琪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若說昨天聽到這些話後她看到夙鳶覺得恐懼和害怕話,那麼此刻看到他毫不眨眼地殺掉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心裡的恐懼翻了幾百倍不止。原先的憤怒,已然被恐懼給驅散得一無所蹤。
“說不說?”
冷冷的詢問,不帶一絲感情。
看着夙鳶的手槍又瞄準另外一個傭人,所有人的眼神都在看着她,求助的看着她,她很害怕,但卻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得不站出來。
“我說!”她扶着樓梯戰戰巍巍地站起身,滿臉忐忑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我昨天太害怕了,回來後就直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放過她們吧?她們是無辜的!”
雖然她也是無辜的,但看眼前這架勢,她知道他不會放過自己!
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再次跳上了她的腦海。
說不恐懼害怕根本不可能,可是再害怕也逃避不了現實,那麼能做的,只是勇敢去面對……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勇敢,但至少她做到了面對。
她的雙腿無力,若不是扶着樓梯扶手,只怕瞬間就會攤坐在地上。她努力朝着樓下那人走去,每走一步,就覺得自己在向死亡靠近,而那個人卻顯然比勾魂奪魄的死神更加恐懼,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冷,冷到她慢慢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這段路並不長,但走到他面前,卻彷彿花費了她全部的力氣,她聽到的聲音在發抖,那是面對恐懼而產生的害怕,卻透着一視死如歸的決心,“我跟你們走,放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