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司大樓,鬱言招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目的地。
傍晚的街區有些疲累,沒什麼人,天色也灰濛濛的,好像要下雨。拐角處,帶着黑超的男人從裹得嚴嚴實實的車窗玻璃裡往外探出頭去,鷹隼一般的目光靜靜的盯着那個上了出租車的影子。
“她出來了。”黑超男沉着嗓子對着耳麥講話。
“跟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下手。”鬼魅一般的聲音從不知方位的地方傳出來,然後迅速傳遞進男人的耳朵裡。
來到山腳下,鬱言擡頭望望天,神色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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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天氣,一會兒應該會有雨的,自己沒有帶傘,這樣上去能不能遇得到中運集團總裁劉毅還是一說,自己肯定要被淋成個落湯雞了。
可是,不上去的話,就等於將這唯一的機會給放棄了。
算了,淋雨就淋雨吧,又不是沒淋過雨,應該不會有事兒的。想起剛跟聞天說分手的那天,她也是在大雨滂沱的夜裡淋成了個大傻逼,雖然是得了個小感冒,但還不是很快就好了麼?
這樣想着,彷彿是要證明自己的身體還跟一年前一樣強壯似的,鬱言抓緊了揹包的袋子,沿着小路臺階,一步步的往上走去。
在拐角處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時,鬱言渾身一震,頓時來了精神。
老天爺真是捨得在這時候開了眼了,估計最近自己的倒黴樣子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給你一點兒恩澤。
那個裹着高檔運動服的中年男人,不是劉毅又是誰呢?
於是,擡起手揩了一把汗,鬱言擠出一個自認爲得體的笑容來,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對着正跑的認真的人打招呼:“嗨,大叔!”
總是被“總裁”、“劉總”這樣的字眼叫慣了的人,忽然聽到別人叫自己“大叔”,而且還是這樣漂亮的小姑娘。
劉毅愣了一下,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扭頭饒有興趣的去看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小姑娘:“小姑娘,你也是跑步愛好者?”
“不是!”
這回答也未免太直接了當了些,劉毅不禁有些意外,打量鬱言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小姑娘倒是誠實!”
“您這麼獨具慧眼,我當然不好意思在您面前說假話呢?”鬱言歪着腦袋,誠實的很,“您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一看就是缺乏鍛鍊的嘛!”
“那又怎麼會突然想到今天來這裡跑步的?該不會是因爲我這個糟老頭子吧?”雖然心裡多半已經猜到是這個答案了,但是看在這個小姑娘這麼用心做足功課的樣子,那股衝勁兒,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於是,劉毅忽然就有了繼續聽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對於即將要推銷的產品也忽然有了興趣。
“是啊,我是知道劉總您這個時間點兒有可能會在這裡跑步,所以纔跟來的。”鬱言跟着劉毅一起停下腳步,見他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便趕緊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劉總,這是我的名片!”
接過名片,劉毅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不是搞產品推銷的?”
“劉總,您誤會了!”鬱言怕劉毅誤會,趕緊補充道:“我叫鬱言,是XX雜誌社的主編助理,希望給我一個機會採訪您!”
“啊,你就是XX報社的啊!”劉毅似乎知道自己要被採訪一樣,甚至還一副很樂意自己來找他的樣子,可是,下一秒,鬱言又看到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然
後就露出了爲難的神情。
“啊,那個.......小姑娘啊,對不起啊,雖然我很欣賞你的用心,但是,你這個採訪我拒絕。”
“拒絕麼.......”鬱言臉色黯淡了下去。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像他們這樣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安排來採訪的竟然還是自己這樣更加名不見經傳的小助理,人家沒有直接嫌怠慢甩臉走人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的。
但是,真的好不甘心啊,畢竟,老天爺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一次,好不容易纔遇到劉總一次,並且,主觀上,這個劉總還那麼好說話的樣子。
抱着最後一絲僥倖,鬱言看着劉毅,眼神懇切又真摯:“劉總,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呢?雖然我們是一個小報社,跟其他的大保社比,並沒有什麼優勢,但是我們非常認真的做好這次的採訪的,再說,哪一家大保社不是從小報社一點點做起來的呢?”
看着這樣可人的小姑臉露出了小鹿一般的眼神,一向憐香惜玉的劉毅真的不忍心拒絕她,但是,就是再不忍心,他也不敢答應她。
畢竟,沈寄安的貼身助理的交代擺在那兒了,他可不希望因爲一時的不忍心,而讓自己的公司置於沈寄安的虎口之下。
“小姑娘,這事兒你就不要說了,我真幫不了你,我要結束了,你也趕緊回去吧,這天兒一會就下雨了,可別淋壞了!”隨便敷衍一句,劉毅便加快腳步拉開了自己與鬱言的距離。
“哎,等等,劉總.......”鬱言仍不死心的往前追了兩步,才失望至極的停了下來。
算了,這樣的大人物,一向說一不二的,自己跟上去除了自取其辱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麼用的。
鬱言失魂落魄的轉身,準備原路返回,路上,迎面遇到了個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男人。男人的身形很魁梧,穿的是那種帶着連體帽的運動服,整個腦袋也被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熱麼?
鬱言這樣想着,便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打緊,自己的心差點兒從嗓子眼蹦出來。
那張被遮住的臉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刀疤,重點是,在鬱言扭頭去看他的同時,那個男人竟然也在看她,嘴角微微勾着,眼睛危險的眯起來,絕對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意。
心裡砰砰直跳,鬱言拔腿就準備跑,卻忽然感到一股疾風直竄後背,還沒來得及反應,背心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後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直直的往山崖下倒去。
在摔下去的那一刻,鬱言的腦子裡首先跳出來的念頭竟然是沈寄安交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然後就是身體滾落時,骨頭被石頭撞擊、皮肉被荊棘割破的辛辣疼痛感。
我真是魔怔了!
鬱言這樣悲哀的想着,就在各種疼痛中失去了意識。
山崖底下的凹坑裡,一個傷痕累累的人靜靜的躺着,臨近黑夜,天上的雨格外的大,似乎是在爲誰哭泣,又似乎是想要掩蓋住什麼痕跡。
黑色的影子出現在奄奄一息的人旁邊,探了探鼻息,然後對着心臟的位置,狠狠的補了一刀。
“不要怪我,我也是拿錢辦事兒,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吧,下輩子投個好胎。”
地獄修羅一般的聲音從男人的嘴角溢出來,然後扯過幾根樹枝擋住凹坑,鬼魅一般的人消失在暗夜裡。
沈寄安是在半夜的時候才知道鬱言失蹤的消
息的。
鬱家父母因爲一直沒等到鬱言回家,就給阮薇薇打了電話,能找的朋友都找過了,都沒有人見過鬱言的影子,最後實在沒辦法的阮薇薇才通過季二找到了沈寄安,把這一緊急情況告訴他。
這無疑是當頭一棒,沈寄安立刻聯繫了李茉,得到的唯一有價值的消息便是鬱言在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以公差的名義出去過。
公差?
自己給她的那些任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要是沒有一些計劃籌謀的話,就憑這樣的小助理,根本就連那些大人物的面都見不到,她也不至於傻到現在就去外面碰運氣吧?
那麼,唯一可以讓她用“公差”的名義出去的,就只有一件事兒了。
聞天,或者是那個姜妍。
有了大體方向,沈寄安隨便批了一件外套,便出了門,順便給季二下了任務,“去把那個叫姜妍的畫廊老闆給我盯起來,查一查她今天都幹了什麼了,仔仔細細,哪怕是一通電話,我都要知道是什麼內容。”
聞天是在酣睡中被帶進了一間密室的,一瓢涼水就好似狗血噴頭,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猶如北極冰川萬變不化的臉,驚恐的往後縮了縮,才知道自己是被五花大綁着的。
“你......你們要做......做什麼?你們這.......這是違法犯罪,你們快、快放開我,我......我可是有名的畫家,你們敢.......”
因爲太害怕,聞天說話的嗓子都是抖的。
沈寄安不禁皺起了眉。
這麼窩囊的男人,那女人是瞎了眼麼?怎麼就看上了他這樣的?
沈寄安往前走一步,拉近自己與聞天的距離,冰冷的開口:“聞先生不認識我了?”
聞天驚訝的擡頭,把近在咫尺的人看了又看,才終於明白過來,眼睛突然睜大:“啊,你、你是那個買畫的人!”
上次他去了南郊別墅,見到了那個用一千萬買下了他的畫的人,沈寄安,沈氏集團總裁。那時候也只是匆匆一面,因爲害怕,有很是拘謹,聞天根本就沒敢擡頭看清楚沈寄安到底長了什麼樣子,這一次也是因爲那過於冰冷的聲音才認出來。
“沈......沈先生,那個畫.....您是不滿意我的畫嗎?要是不滿意,要......要退貨的話,你、你去找我的老闆,找姜妍,對,找她!那些錢......是她拿了大頭了,我只是拿了一點兒零頭而已,真的!”
聞天急的冷汗都從額頭上淌了下來,他以爲沈寄安找他是因爲覺得一千萬買了他的畫,現在覺得不值了,所以來討債的。
看着聞天這窩窩囊囊的樣子,沈寄安大嘴巴子抽他的心都有了,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強壓住自己心口的火氣,冷凜出聲:“放心,我不是來要錢的,我只是想你告訴我,你把鬱言藏哪兒啦?”
“鬱、鬱言?”聞天忽然瞪大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沈寄安:“你......你找鬱言做什麼?你......你別想動她,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是麼?”沈寄安冷笑着看他,這點兒骨氣倒是很令人佩服。
突然很想看看這小子對鬱言到底有多實心實意,於是,沈寄安俯下身來,陰測測的看着已經渾身發抖的人,一字一句說道:“她的下落和你的命,你自己最好掂量清楚些再回答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