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一步步挪過去，鬱父最後將頭埋在鬱母耳邊，呢喃着說到：“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兒，等我，下輩子，咱倆還遇到，還在一起，啊！”
“如果有下輩子，”鬱言的手也握了上去：“還要做你們的女兒！”
“好……好……”鬱父抓緊鬱言的手：“下輩子，咱們還做一家人，一家人……”
“言言！”病牀上的人猛然驚醒，這是一個可怕的夢，他夢到鬱言坐在一輛車裡，握着手機一遍遍的給他打電話，然後一輛卡車過來，躲閃不及，兩輛車迎面相撞，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撞的飛出車窗之外，身體在猛烈的沖劑下四分五裂，場面慘烈異常。
言言……言言！對，言言出了車禍，我是要去找她的，卻在半路上出了車禍！
之前的事情想起了個大概，沈寄安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掀開被子，剛準備下牀，卻聽到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說到：“你準備去哪兒？”
扭頭看到的，是一位杵着柺杖，頭髮花白的老人。
“爺爺？”沈寄安愣了一下，隨即沉聲打招呼。在看到老爺子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沈寄安的心就開始往下沉，但還是想堅持一下：“爺爺，言言出事兒了，我要去看看她。”
“你說的，是那個跟之前那個方家丫頭長的很像的丫頭？”關於鬱言，雖然老爺子並沒有刻意去了解過，可是，已經聽到沈建國和李玫在他面前提到過很多次了。
至於印象，其實也沒有具體概念，畢竟沒有親眼見過，雖然李玫和沈建國說的都是那丫頭不好的地方，但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的道理，沈老爺子還是很明白的，也不想過多的評價，但是卻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了那女孩兒的某些情況。
比如，那孩子的家境，似乎很一般。
不是對那孩子有偏見，只是，這樣的家境的孩子，註定不能列入沈寄安的未婚妻的人選之列。
“對，是她。”知道老爺子的想法，沈寄安擡頭直視他：“我知道你們不會認同她，但是，我愛她。”
“不能去。”柺杖一踱，沈老爺子對着沈寄安橫眉冷豎，向來不喜歡自己的命令被質疑，老爺子冷着臉說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去管得了別人？”
“爺爺，”沈寄安掀開被子，從牀上下牀，示意老爺子看，自己的手腳都是好好的，怎麼就管不得別人了？“我已經沒事兒了！”
“沒事兒？”老爺子眼睛一瞪，忽然顫抖了好幾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這張牀上躺了多少天了？”
“額........”沈寄安愣了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起來，自己的頭.......似乎很疼.......
“我......”沈寄安皺眉摸了摸自己的頭，摸到了一紗布，疑惑的看向老爺子：“我這是怎麼了？我的頭......怎麼會這麼疼？”
“現在知
道疼了？”老爺子；冷眼看着她，說道：“我看你都忘記是怎麼來到這兒的了的吧？”
“我........”沈寄安怔怔的，呢喃着說道：“我記得.......昨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電話，是警察用言言的手機打過來的，說她出了車禍，情況危急，我趕着去醫院，可是，雨太大，就跟一輛車撞上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每想起一些事情，沈寄安就覺得腦子裡像是有人在用剃刀割一樣，讓人難受，可是，現在已經顧不上自己腦子疼不疼，最重要的事情是，言言出了車禍，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像現在自己這麼幸運，什麼事情也沒有，還是........
至於還是什麼，沈寄安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爺爺！”豁然擡起頭來，沈寄安靜靜的盯着沈老爺子，急急的說道：“言言她真的出事兒了，讓我出去吧，言言她還在搶救呢！我就去看看，哪怕只是看一眼，看看她是不是已經沒事兒了，具體是什麼情況.......”
“那也不關你的事兒！”沈老爺子冷冷的看着他，“就算是讓你去了，你又能起個什麼作用？更何況，這都這麼多天了，你也不看看？”
“什......什麼？”沈寄安的臉色在瞬間蒼白，直愣愣的瞪着老爺子，抱着最後一絲僥倖，顫抖着嘴脣問道：“好多天了.......麼？”
“看來你是不知道你自己已經昏迷三天了，”老爺子靜靜的看着沈寄安：“幸運的是胳膊腿兒都沒什麼問題，但是，你的腦部經過嚴重的撞擊，嚴重腦震盪，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什麼？”沈寄安的眼睛瞬間瞪大：“三天三夜麼？”
幾乎是衝出去的，沈寄安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見到鬱言，立刻就要見到，一刻也等不了！
他已經錯過了整整三天時間了麼？言言.......言言到底怎麼樣了？會不會......滿心裡都是愧疚，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可是，自己卻不在她的身邊。
“.......哪個醫院？言言在哪個醫院？”沈寄安一邊往外跑，一邊按着疼到欲裂的頭，努力回想那些那天警察跟他說的，已經有些模糊的話，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來了，眼神一亮，呢喃着：“對！是在人民醫院，人民醫院.......”
跑到門口，忽然意識到自己像個老太婆一樣喋喋不休的重複自己心裡的話，愣了愣，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的怎麼虛弱？就是一個醫院名字而已，怎麼就需要潛意識的用一遍遍重複的方式去記憶了？
腦子似乎是不夠用了似的，越來越疼，就像是再多思考一個問題，腦袋就要炸開了一樣，雙手捂住頭，眉頭緊緊的縮在一起，終於支撐不住，沈寄安腳步一晃，整個人一下子靠到牆上。
“先生，你沒事兒吧？”一個白人護士及時過來扶住了他，聽着發音標準的美式發音英語，沈寄安猛地睜開眼睛，愣了下，甚至顧不上自己的頭
疼了，瞬間擡起頭來，果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人護士。
“先生？先生？”看着沈寄安愣愣的樣子，護士擔憂的呼喚着，“請問......您是需要什麼幫助嗎？”
一把反握住護士的手，沈寄安蒼白着一張臉問道：“這是......這裡是什麼醫院？”
“什麼？”小護士一副完全聽不懂中文的樣子：“對不起，先生，請問您剛纔說了設麼？不好意思，請問您會說英語嗎?”
沈寄安的臉色頓時昏暗了下去。
白人護士、聽不懂中文......其實問都不用問了，在中國的醫院裡，那個醫院會請一個聽不懂中文的白人做護士呢？
所以，此時此刻，自己已經不在中國的國土上了。
“先生？先生？您需要什麼幫助嗎？”小護士還在熱情的詢問，沈寄安神色黯然的擺擺手用標準的英語說道：“不用了，謝謝。”
頹然的鬆開手，沈寄安一下子靠在牆上，呆愣愣的靠了好一會兒，連那個小護士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注意到。
“呵呵........”沈寄安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絕望的苦笑來，果然不愧是老爺子親自過來了，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了吧，難怪自己跑出來的時候，老爺子攔都沒有去攔，甚至還給他讓了路，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現在自己的護照什麼的，恐怕已經不在自己能找得到的地方了吧？
“想通了，就好好去病房裡躺着去！”
冷凜的聲音忽然響起，老爺子也不知道在沈寄安的面前站了多久了，沈寄安卻依舊低着頭，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沒聽到老爺子的話一樣。
“寄安！”一道尖銳的女聲從另一頭傳了過來，然後就是高跟鞋砸在地上的聲音，李玫和沈建國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爸爸，您辛苦了！”首先對着沈老爺子笑這打招呼，李玫又扭頭看向沈寄安，說道：“寄安，你沒事兒了吧？”
明明是關切的話，卻連半點兒擔憂關心的樣子都沒有，沈寄安依舊低着頭，神色黯淡，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態度？”沈建國頓時黑了臉，在沈寄安面前，這些年，他幾乎沒有感受到過自己作爲“父親”的威嚴的體現，這一次在老爺子面前，更是想要刻意表示一下，畢竟，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老爺子看到自己比兒子沈寄安強的地方，至少，自己從來不會忤逆。
於是，沈建國又更是覺得應該好好表現一下，虎着臉瞪着沈寄安，大聲呵斥道：“看看你的態度，從小是怎麼教你的？爺爺跟你說話，就不知道迴應一下？”
沈建國的聲音讓沈寄安覺得很是聒噪，豁然擡頭，冷幽幽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自己的病房裡走去。
“沈寄安，你........”沒想到自己作爲“父親”的威嚴被直接忽視了，不禁沒有顯擺到，反而是打了自己的臉，沈建國臉上瞬間掛不住了，衝着他的背影大聲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