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那一副,是一邊看着她的臉,一邊畫下來,也只有那一幅畫,纔是畫的最傳神的,後來畫裡,都是沈寄安通過回憶和想象拼湊出來的,怎麼看都有種失真的感覺。
只是,最傳神的那一副,卻在不經意間消失了,沒想到,那副莫名其秒失蹤了的畫,竟然是在洛天奇這裡。
在得知洛天奇就是幕後黑手的時候,沈寄安才終於想通,洛天奇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因爲他也喜歡着方圓罷了。
“是你害死她,還有我........還有我啊!”洛天奇轉身看着身後的畫,眼神悲慼,如果當時不是不是自己出的那些主意,沈寄安說不定就不會追到她,那麼他們就不會在一起,事情也不會演變成最後的悲劇。
洛天奇所有的悔恨都歸結爲一句話:如果我能早點兒遇見你,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如果我們能早點兒遇見,我就能用那些自己想出來的方法得到你的芳心。
只是,這個世界上後悔的事情很多,可是,卻沒有後悔藥賣。
沈寄安擡頭,深深的凝望着牆壁上的畫,緩緩開口道:“如果你喜歡的話,這幅畫就送給你了。”
“送給我?”洛天奇又忽然回過頭來,眼神晦澀的看向他,“沈寄安,你根本就配不上方圓,你知道嗎?”
“我知道。”沈寄安神情平靜的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在方圓剛剛去世的時候,沈寄安就已經捫心自問過了。
他配不上她。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可是,他卻害得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你知道?”沈寄安的過於直白讓洛天奇有些吃驚,隨即就又冷笑起來,“你哪裡知道了?呵呵,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鬱言是什麼意思?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嗎?你不是愛她嗎?爲什麼要做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終於把話題說到鬱言身上來了,沈寄安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難道你不覺得鬱言長得很像嗎?”
洛天奇的眼神又開始閃爍着暗沉的光芒來,“沈寄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寄安看着他冷笑:“什麼意思你你難道聽不東嗎?我記得,高中那會兒,你的語文成績一直都比我們其他幾個人要強很多,這種話,你需要我解釋給你聽?”
洛天奇眼神閃了閃,“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叫鬱言的女人,其實只是方圓的替代品?”
沈寄安沒說話,臉上昭然若揭的表情不置可否。
雖然承認將鬱言當做方圓的替身,並不是出自沈寄安的本意,可是,只有這個方法,是最能將洛天奇對鬱言的傷害降到最低的。
沈寄安無法確定鬱言在哪兒,但時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鬱言的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定是和洛天奇有關的。
通過剛纔的接觸觀察,沈寄安覺得現在的洛天奇已經接近於癲狂狀態了,隨時都會喪失理智。
唯一的辦法,就是刻意淡化鬱言在自己心裡的地位,只有這樣,一心想給方圓討回公道的洛天奇下不會那麼遷怒與她。
對於方圓,沈寄安是確確實實愛過,可是,對於鬱言,現在對她的愛意也沒摻半點兒水分。
方圓已經去世了,即使悔恨,即使想要彌補,也沒有可能了,那麼,唯一可以讓她覺得欣慰的方法,就是活
着的人,要更加好的活下去。
方圓永遠都是那麼的單純善良,即使看到他會愛上另一個女人,她應該也是會大大方方的送上祝福的吧?
沈寄安凝視着牆上的畫作,看着那雙溫軟如秋水般的眸子,在心裡默默的開口、
“哈哈哈.......”洛天奇忽然大笑起來,“竟然是替代品,好,很好,好得很!鬱言她.......竟然是替代品!”
沈寄安華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總覺得就算是吃驚,洛天奇也不應該這麼大聲音,更不至於一連好幾次都要強調“鬱言是替代品”這個話題。
就在沈寄安有些不安心的時候,又看到洛天奇忽然扭頭看着自己前面的某一處,然後說道:“好了,禾苗,帶她出來吧!”
沈寄安頓時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到一扇暗門在自己的眼前打開,然後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竟然是鬱言?
“言言!”短暫的怔愣之後,沈寄安忙過去,一把將鬱言嘴裡的東西拿出來,邊激動的說話,邊打算去給她解開綁住手腳的繩子:“言言,終於找到你了........”
“放開我!”沈寄安的話只說了一半兒,就忽然聽到鬱言帶着哭腔的聲音徒然在耳邊響起,那聲音沙啞又粗糲,可見她在這裡呆的時間一定不短。
“言言?你........”鬱言的過激反應,把沈寄安嚇了一跳,可是,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了,剛纔自己和洛天奇說的話,肯定都是被鬱言聽到了的。
難怪洛天奇要帶他來這裡,難怪他會一直提到“鬱言是替代品”這個話題,其實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要讓自己親口承認“鬱言是方圓的替代品”的觀點兒而已。
“言言,你聽我給你解釋.........”他們之間的信任,幾乎已經被磨乾淨了,關係本來就已經岌岌可危了,現在還出這種事情?
“言言,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沈寄安又試圖去抓她的胳膊,想要將她的手腳先解開,這麼久的束縛,一定很累。
可是,他的手剛觸碰上去,鬱言又像是觸電般,猛地撞開他的手,動作之快,連她自己都有些發愣。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鬱言玩過來的眼神悲痛欲絕:“我連自己耳朵和眼睛都不能相信了嗎?沈寄安,你告訴我,我到底該相信什麼?”
沈寄安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感,那是急於解釋,卻發現自己詞窮的無力感。
“言言.........”沈寄安上前一步,將鬱言逼到牆角,想要用強制的手段幫她解開繩子,因爲剛纔那不經意的一眼,發現她的手腕已經磨紅了。
“等等!”冷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寄安的手忽然頓住了,他感覺到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給頂住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把槍。
果然,下一秒,沈寄安就看到對面的鬱言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身後。
“洛天奇,你要做什麼?”一直沉默着想解救辦法的季二衝了過來,想要將手槍從洛天奇手裡搶出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湊過來,警惕的盯着拿槍,大聲說道:“洛天奇,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呵呵,我清楚的很!”
“你清楚什麼?”季二
的目光開始在洛天奇和那支手槍上游移,就等着洛天奇能恍惚一下什麼的,自己好趁勢上。
似乎是明白季二的心裡所想,洛天奇朝他冷冷一笑:“季二,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有必要提醒你,這可不是玩具槍,口徑0.33英尺的德林傑手槍,雖然它看起來很像是兒童玩具,不過,它的殺傷力,絕對會超出你的想象。”
竟然是德林傑手槍嗎?季二吃驚的望過去,也只是聽說過,那是殺死美國總統林肯的同一家製造廠生產出來的手槍,可是,沒有真正見過,以至於讓季二不敢枉下定論,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洛天奇,好歹大家兄弟一場,你難道就真的忍心這麼做嗎?”季二試圖用“兄弟情”來感化他:“你想想,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多好?四兒不懂事兒,難道你也想重蹈覆轍嗎?”
“重蹈覆轍?”洛天奇冷笑:“只有歐陽昊那個笨蛋纔會一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我從來沒想過要重蹈覆轍,所以,我這次手槍裡的子彈都備的很足,足夠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同歸於盡了。”
“你說什麼?”季二瞬間瞪大了眼睛:“同.........同歸於盡?”
“怎麼?你怕了?”
都說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的人最可怕,一旦抱了必死的決心,不論是勇氣還是戰鬥力,都會在瞬間脹大。
季二的目光落在那把德林傑手槍上,嚥了口口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三兒啊.......你開什麼玩笑呢,呵呵,不就是兄弟之間鬧了點兒小矛盾嗎?不至於是吧?你.......那個你把槍放下,咱有話就好好說啊..........”
“洛天奇,”沈寄安靜靜的站着,背對着他,緩緩說道:“槍在你手上,我不會反抗,想這麼樣都隨你,只是,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好其他人沒有關係,你把鬱言和季二放了吧。”
“你說放就放麼?”洛天奇的聲音又變得尖銳起來:“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現在還是在上高中的時候嗎?你一聲令下,我們就該聽話?”
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那可悲又可笑的自尊。
沈寄安閉了閉眼睛,繼續緩緩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命令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跟你講道理。你恨我,想要殺我,都是情有可原的,畢竟,你也那麼深愛着方圓,她卻因我而死。可是,洛天奇,這件事兒跟季二沒有關係,跟鬱言更沒有關係,你不應該遷怒與他們。”
“沒關係?”洛天奇冷笑:“季二一直都是你的狗腿子,方圓去世,跟他沒有關係?當年要不是他一直慫恿你,你會去追她嗎?”說着,又伸手指向鬱言:“還有這個女人,要不是她出現了,你會移情別戀嗎?方圓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可是你呢?讓她一個人寂寞就算了,還又喜歡上別的女人?”
“我說過了,她只是方圓的替代品,我並沒有喜歡她,你把她放了。”沈寄安語氣依舊平緩,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說話的時候,他心裡是有多慌張,就怕洛天奇會突然魔怔了,再做出傷害鬱言的事情來。
只是,當看到對面的鬱言用近乎於絕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時候,沈寄安的心裡還是“咯噔”一下,難以言喻的苦澀從喉嚨裡蔓延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