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鬱言才更是覺得自己不是穿越了,就是真的來到了傳說中的桃花源。
祁大嬸家,沒有電,沒有天然氣,沒有自來水,所以就更沒有電視電話,冰箱洗衣機等等一切高科技產品。
其他的都還好,沒電就點一個煤油燈,沒水就是井裡打水,好在也不遠,沒有天然氣就燒的是山上乾枯了的樹枝,沒有電視機可以陪着孩子們玩,倒也不會覺得無聊,可是,上廁所和洗澡.......
鬱言從來沒覺得生活那麼艱難過。
沒有淋浴,需要先把水燒熱,然後兌在一個木質的盆子裡,再往自己身上澆着洗,剛鞠了幾捧水,本來就裝不了多少水的盆子裡就空了,水也涼了,再趕緊往裡面兌熱水,再澆,再空了.......
折騰了半天,鬱言不禁沒覺得身體上洗清爽了,反而覺得鼻塞發冷,似乎是要感冒了的節奏,也不敢再耽擱,趕緊擦擦乾,穿衣服出來。
至於上廁所.......當鬱言走進那個黑乎乎的茅草棚子時,她終於知道爲什麼古時候咱大中華的廁所要叫“茅房”了。
站在門口足足僵化了十分鐘,裡面的慘不忍睹的狀況,她一點兒不想再想起了,出來之後只有一個念頭在腦子裡徘徊。
那就是少吃東西少喝水,控制一下自己上廁所的頻率。
各種生活有各種不便,但是對於鬱言來說,這裡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番全新的體驗,也很是難得。
晚上睡的是大通鋪,因爲鬱言是客人,祁大嬸就很實在將鬱言安排在自己和孩子另一邊,防止孩子們睡相不好,擠到她。
還特意重新拿出來了一牀新被子,據說是她結婚那會兒,孃家的陪嫁。躺在牀上,孩子們都睡着了,四周靜悄悄的,除了窗外的蟲鳴鳥唱之外,再沒了其他多餘的聲音了。
這是鬱言曾一度渴望的靜謐夜晚,可是,她卻失眠了。
腦子裡一遍一遍開始回憶在來這裡之前的事情。
那天晚上......不,是凌晨,因爲走出南郊別墅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跟季二的車上下來後,她就招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的時候他沒有看,直到車子開出去好遠,她偶然間擡頭,卻發現那個面色不善的司機一直通過後視鏡,在盯着自己看。
難道不應該是看路麼?
鬱言只覺得頭皮發麻,那個人的眼神,和那次在小桐山上遇到的那個刀疤男給人的感覺是一摸一樣的,一股寒意直竄頭頂,她失聲叫到:“停、停車!”
“小姐,您要去的地方還沒到。”司機的聲音滄桑而沙啞,冷冷的從後視鏡裡看過來一眼,根本就沒有要停車的意思,甚至連加速都沒有。
“停車!我........我要下車!”鬱言壯着膽子又叫了一聲,見對方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鬱言知道那人根本就不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做,恐懼感更是強烈,一把抓住車門把手,準備直接冒險跳下去,卻發現車門早就已經被鎖死了。
“你.......”恐懼的盯着那個人的後背,鬱言幾乎要哭出來了,顫抖着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小姐,我是出租車司機........”
“鬼話!”沒等對方說完,鬱言就打斷了他:“你不可能是出租車司機的!你的長相跟那個司機的工作牌上的照片一點兒都不像!”
就是再傻,一個是溫文儒雅的白麪大叔,一個是
凶神惡煞的黑麪大漢,兩個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吧?
“哦?”司機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然後將目光移過去,順手就將那工作牌拿了下來,看看照片,又扭頭對着鬱言森然一笑:“原來被你發現了啊.......”
那笑容,讓鬱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實在是滲人的很。
對,電話,打電話!
鬱言趕緊去找自己的手機,才發現走的時候太急,竟然把手機忘在了沈寄安的家裡了,心裡一涼,鬱言瞪着受驚的眼睛盯着前面的人,問道:“你到底是誰?我......我沒錢的,真的,很窮,長得也不好看……我沒得罪過你……”
太激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見司機又扭頭繼續開車,鬱言開始死命的抓住車門門把手開始搖晃起來,存在最後一絲“說不定車鎖突然就失效了”的僥倖。
可是,明明是一輛破車,車鎖卻這麼結實,鬱言扭的自己的手都要斷了,卻依舊是鎖的死死的,半點兒要壞掉的意思都沒有。
“我勸你還是乖乖坐好,不然,吃苦頭的可是你。”冰冷的聲音對鬱言來說,不是鎮定劑,反而是催命符,她心裡發慌,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句不耐煩的話之後,鬱言只覺得車子猛地拐彎,自己一頭撞在車門上,只聽到“咯咚”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自己就陷入了黑暗中。
然後........
然後再醒來時,自己就在祁大嬸的漁船上了。
按照祁大嬸她們描述的,鬱言大概知道了,自己暈過去之後,就又被帶到了這裡,然後從山崖上面給扔了下來。
估計是準備讓她自生自滅的,卻沒料到這下面竟然還有人居住,正好就救了自己。
難道真的是本命年比較犯太歲的原因麼?這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自己竟然都遇到了好幾次差點兒丟掉性命的事情了。
估計要是去比比本命年誰最衰的話,那個人一定是自己了。
自嘲的笑一笑,鬱言又陷入了疑惑中,到底是誰呢?一看就像上次一樣,是有預謀的,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呢?跟上次的那個刀疤男,是不是同一個人派來的?
難道又是跟沈寄安有關?
呵呵,這人可真夠看得起自己的,其實,殺了我,對沈寄安來說,也並起不了什麼作用吧?把她當做沈寄安的軟肋麼?還真的是天真呢,自己在他眼裡,連八百萬都不值。
一夜無眠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太陽出來的時候,鬱言卻困的眼皮直打架,想要再眯一會兒,昨天還像小綿羊一樣乖巧的小孩子們,卻都在放飛自我,還是在睡覺的房間裡。
“嘭--”
被一個癟了的幹瓜砸醒。
“啪--”
被一個自制的蒼蠅排拍在桌子上的聲音給嚇醒。
“咚--”
被孩子倒在地上的聲音給弄醒。
“啊--嗚嗚.......鬱言姐姐,哥哥......哥哥他打我.......”小正太邊哭邊抓着鬱言的頭髮尋求安慰和庇佑。
“......”好吧,這一次是徹底別想睡了。
後來鬱言去找了這裡據說最有名望的老人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人挺好,和善的很,就是說話的時候都是“之乎者也”的,很有古人的樣子,聽不太懂,又不好意思讓人給幫忙做翻譯,她就之能連蒙帶猜
的與人家對話。
從老爺爺那裡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這裡的人其實是在清朝末期,也就是“長毛”鬧事兒的時候,一個商家大賈爲了躲避被禍害的命運,帶着一衆家丁和租戶一起逃到了深山裡,一直躲到現在。
後來這一家人就成了這裡的名望者,也就是精神領袖,互相通婚之後,人丁越來越旺,就行成了一定的規模,成了如今這副部落村莊模樣。
因爲這裡本來就地處偏僻,後來加上這裡的人不希望被打擾,就刻意毀了那條唯一能進出的道路,藉助四面環山的地勢,便在這裡過上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逍遙快活日子。
磕磕巴巴的聽完老爺子的敘述,鬱言覺得自己真的就是那個“武陵人”了,這橋段,《桃花源記》裡面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嘛。
驚奇是驚奇,可是驚奇罷了,就是遺憾和失落了。
因爲老爺子在敘述的過程中也清清楚楚的告訴過她,這裡的人是出不去的。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過這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日子,從那個帶頭來這裡隱居的那個商人之後,前前後後就出現了想要逃離這裡的人。
可是,那些人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有歷經千辛萬苦真的出去了的,但很多的是死在了出去的路上。
這裡的山嵐是鬼斧神工的老天爺傑作,就是最好的屏障,外面進不來,裡面更出不去,要想出去,就只有去爬懸崖這一條路,很多人因爲準備工作不充分,爬到頂上又冷又餓,失了手跌進了湖裡,活活凍死。
最後一批出去的人,是在差不多五十多年以前,當時是村裡最身強體壯的五個漢子,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可是,最後全村的人還是在大半夜的時候,聽到了山頂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五個人,只活下來了三個。
這麼多年了,那三個人也一直沒回來過,而那陡峭的山嵐也因爲常年的風吹日曬,雷打雨淋的,外表層早已經開始風化了,更是爬不上去了。
唯一的希望一斷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鬱言就成了祁大嬸家裡的孩子王,因爲是茲給自足的生活方式,這裡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忙忙碌碌進進出出,也只有鬱言,因爲什麼都不會做,所以只好幫着祁大嬸帶孩子了。
因爲是第一個從外面的世界裡來的人,皮膚白皙,身材姣好,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人熱情洋溢的過來,一邊給鬱言送吃的,一邊讓鬱言給他們講講外面的世界。
怕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與這裡有太多的不一樣,萌生出想爬山出去的念頭來,從而丟了性命,鬱言就故意說的很是輕描淡寫,爲他們編制了一個跟這裡差不太多的世界。
他們送的吃的都令鬱言覺得吧新奇,有她見都沒見過的果子,還有一些蜜餞啊什麼的,可把那五個小傢伙饞壞了,在鬱言跟客人說話的時候,四五雙小瓜子就偷偷摸摸的伸了過來,客人還沒走,籃子卻先空了,然後意猶未盡的小傢伙們就用可憐巴巴吧的眼神望着人家。
弄得人家話也不好意思再說了,只說“下次再送下次再送”就急匆匆的拿着籃子走開了。
結果一天下來,吃苦受累的人是鬱言,可是吃飽喝足的人確實幾個調皮搗蛋的小傢伙們。想着自己就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幫着養活祁大嬸的五個孩子,鬱言其實心裡也挺開心的。
雖然她其實也很想嘗一嘗那些野果和蜜餞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