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道人穿了一件破爛道袍,褲子都碎只剩下了七分,腰間一根麻繩,足下一雙草鞋,足足三年沒有洗涮,惡臭無比。
白雲大師瞧着這位大師兄,忍不住嘆息了一口,心道:“平日裡端方穩重的大師兄,怎麼到了閻魔天,就是這個模樣?”
玄一道人手捏一枚棋子,淡淡說道:“白雲師姐,莫要管大師兄了,他早就想這般放飛自我,只是在縹緲天不敢而已。”
白雲叫道:“這又成個什麼樣子?”
玄一道人冷笑道:“他在魔門就是這個樣子。”
白雲頓時無語,她跟玄一這一盤棋,下的七零八落,白雲沒什麼心思,玄一其實也不差太多,也是沒什麼情緒。
忽然間,玄一淡淡說了一句:“好快的遁光!”
白雲大師稍稍提振靈識,也感應到了一道白虹如電,正向蘇山疾馳而來。這道遁光之速,簡直世上罕見,她全力御劍也就這個速度了。
“應該跟我們無關!”
淪落到了閻魔天,因爲此地有退魔盟,所以三人也沒法立下道統,更不敢顯露一身功力。只能先由玄機出面,也不知怎麼就認了個長輩,這纔有了立足之地。
蘇山姥姥羅玉素,東奔西走,已經忙了數年,他們也沒搞定峨眉派的道統,還是個閻魔天的黑戶門派。
蘇山出了蘇山派,幾家修仙家族,就沒什麼修行傳承了,絕不可能招惹如此厲害的敵人。
故而白雲認定了,此人必然是路過。
玄一卻嘿嘿冷笑,說道:“十之八九,是衝我們來。”
玄機道人在一塊青石上,袒露了大肚子,已經睡的呼呼,鼾聲震天,白雲也懶得去喚醒這位師兄,有些猶豫的叮囑道:“不可動用大衍境以上的修爲。”
玄一道人清冷的應了一聲,就飄飄騰空而起,她也不飛遠,只是瞧着王崇來的方向,果然不旋踵,一道白虹就氣勢萬千的飛了過來。
王崇見到了玄一,隨手就把蘇山姥姥羅玉素封鎮,朗聲長笑道:“玄一道人!別來無恙否?”
玄一道人微微一愣,叫道:“小道並不識得道友,何處別來無恙?”
王崇朗聲長笑,喝道:“山有云嵐海有風,煙波渺渺幾萬重。走山要騎獅虎豹,攀天足下必登龍。洗天派季觀鷹,見過峨眉諸位道友。”
玄一道人駭然叫道:“季觀鷹!你不是才金丹沒幾年麼?”
白雲大師此時,也急忙縱遁光上來,玄一道人沒見過季觀鷹,她可是見過,也驚道:“季觀鷹道友,怎麼也來了閻魔天?”
王崇笑道:“莫說這些!且讓我見識峨眉新掌教,玄機道友的本事!”
白雲微微猶豫,卻見玄一道人直接就撤開了遁光,一副任由王崇去挑玄機的模樣。
小賊魔也不客氣,一拍虛空,洗天劍就飛了出來,他如今精修數十日,倒也到了一些洗天劍法的神髓。
故而洗天劍出手,立刻化爲白虹,向玄機道人落去。
玄機道人直到劍光臨頭,這才一咕嚕翻了身,擡手打出一道劍光,喝道:“季觀鷹!真要殺人麼?”
王崇笑道:“玄機道人,你這本事,可怎麼光大峨眉?”
玄機道人的劍光,若有若無,王崇開始還以爲,他所用的飛劍特殊,但幾次劍光交拼,他就明白了過來,玄機道人居然以太清仙光催動太清玄門有無形劍訣,純以劍氣煉就。
只憑劍氣,就能匹敵洗天劍這種上品飛劍,着實難得。
不管是“小霹靂白勝”,還是歐陽圖,都做不到此節,也許玄葉可以,但王崇真沒見過玄葉全力出手。
王崇身外,條條白氣垂落,玄機道人的無形劍氣,雖然能如飛劍一般駕馭,但始終跟飛劍有所不同,有一個缺陷,就是劍光不能及遠。
一旦劍光飛出百里,就會因爲真氣供給不上,劍光衰弱。
王崇也精通太清玄門有無形劍訣,就連無形劍都有一口,雖然他沒能練成玄機道人這般劍術,但卻對玄機的劍法瞭如指掌。
兩人惡鬥了一會兒,王崇漸漸覺察不對,叫道:“玄機道人你弄什麼個鬼?怎麼不出盡全力?”
玄機道人氣的罵道:“我好容易得了身份,你讓我出盡全力?可是放屁?”
玄機道人一派破落戶的嘴臉,跟當年在縹緲天,得道高人的形象截然不同,甚至連粗口都罵出來了。擱在以前,決不可想象。
王崇按住了洗天劍,他試過了玄機道人的劍術,不由得暗暗驚訝,心道:“就算憑洗天經和洗天劍法,我的實力也不遜色任何陽真大修,但……卻拾掇不下來玄機道人,此人的道法劍術深不可測。就算我全力以赴,只怕也難獲勝。”
白雲大師見王崇住手,嘆了口氣道:“我玄機師兄當年,是魔門的鷙機大聖,玄一師妹是天魔宗的天魔大母。季觀鷹你不要跟他鬥劍了,你絕贏不得他。”
王崇吃了一驚,險些就駕馭不住遁光,他瞧了一眼白雲大師,忽然就想笑,心道:“這裡四個人,有三個是魔門。這白雲老尼姑,居然還替我擔心?”
王崇說什麼也料不到,玄機和玄一居然還有如此出身,他愕然片刻,就捧腹狂笑,叫道:“怪不得玄機老道,要跑來閻魔天,你是擔心被同門聯手砍死罷?”
三人腦子裡,就只有一句:“季觀鷹當真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虧得演慶攔住,不然他這會兒,不是來閻魔天,是真去見閻魔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