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顧青森和江沁箏正陷入酣眠。
顧青森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加震動給吵醒的,作爲科室副主任,又是將來一把手科主任的繼任者,他的手機通常都是24小時開機的,爲的就是以防夜間科室有異常情況。
“喂?”
顧青森劃開屏幕,電話正是科室打來的。
他的神色立即變了,如果科室不是有特殊的解決不了的情況,一般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嗯,好,我馬上來。”
顧青森冷靜的聽着電話裡同事彙報情況,人已經站了起來走向衣帽間。
科裡剛纔收治了一名重度顱腦損傷患者,必須要馬上進行開顱手術,而今夜當班的一線醫生資歷尚淺,經驗不足,不足以獨自擔當。
“大叔……”
江沁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顧青森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了。
他彎腰在小不點臉頰上啄了一下,“睡吧!我得去趟醫院,乖。”
江沁箏知道一定是科室出事了,她是幫不了顧青森,於是乖乖的點點頭,看着顧青森出了門。
顧青森到了科室,瞭解了情況,立即上了手術,爲患者進行了急診手術。這類外傷手術對於顧青森而言並不複雜,只是情況緊急。
手術結束後,天空已經發白。
顧青森帶着一身疲憊看看腕錶,時間到了清晨7點。
他揉了揉睛明穴,掏出手機給家裡的小不點打電話,小不點早上習慣賴chuang,今天早上沒有他叫她起來,一定會睡過頭。
“寶貝起chuang了,起來直接來醫院。大叔現在去醫院門口我們常去的那家早點店等你,好不好?”
電話那頭,江沁箏應該是應允了,顧青森笑了笑掛上了電話。
從醫院去那家早點店,最近的路就是穿過急診科。
顧青森走進急診科,裡面的醫生護士都笑着同他打招呼:“顧主任,昨晚辛苦了,那個患者,送來時太恐怖了,要不是您,那可就性命難保了。”
顧青森沒說話,只是笑笑,便給人一種清冷很難接近的感覺。衆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覺得什麼。
“醫生,求求你了,我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錢,您先給藥開了,先給孩子治病不行嗎?”
急診大廳裡,傳來一聲女人悲慼的哀求聲,這聲音太過悽慘,而且太過熟悉,顧青森疲憊的精神爲之一振,轉過身,尋找着說話的人。
兒科急診室門口,樑念冬抱着個孩子,正站在門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對着裡面的醫生哀求着。
醫生無奈的向她解釋,“這位媽媽,藥我已經給你開了,可是,你不交錢,藥房是沒法發藥給你的。這一點,我也沒法幫你啊!你還是趕緊回家拿錢吧!”
“醫生,求求你!”
樑念冬抱着孩子,不知道還能怎麼祈求,她要是有錢,還會在這裡和醫生磨這半天的嘴皮子嗎?
身上的小女孩擡起一張小臉,因爲高燒的緣故,小臉紅彤彤的,一雙眼睛溼漉漉的好像哭過,“媽媽……好疼……”
聽到孩子這樣說,樑念冬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她把小女孩往上託了託,哄着說:“楠楠乖,媽媽抱着,抱着就不疼了。”
兒科醫生看這情況,無奈的搖了搖頭。
“念冬?”顧青森已然走了過來,看着樑念冬和她身上的孩子,眼中有太多的疑惑。如果他剛纔沒有聽錯,這孩子是對着樑念冬叫的媽媽。
“念冬……這?”
樑念冬轉過頭,看向顧青森,臉上乍現出一股驚恐之色,倉皇間轉了個身背對着顧青森,像是很不想見到他。
“媽媽。”小女孩委屈的哭訴着,“媽媽,楠楠還是疼,抱着還是疼。”
樑念冬這次沒有說話,只是抱着她背對着顧青森。
顧青森看不見她的臉,無法猜測她此刻的心情,他只好盯着小女孩看。
這孩子看起來大概有七八歲的樣子,身上穿着極爲樸素,一點不像時下孩子的時髦。而且她是真的管樑念冬叫媽媽!
這不對啊!樑念冬怎麼會有個七八歲的女兒?她在監獄裡面關了就有十年!
“念冬,把藥單給我。”
樑念冬依舊站在原地不動,顧青森只好轉過去,從她手上抽走了藥單,嘴裡說着:“你帶孩子去輸液大廳,我交完費拿了藥就過來。”
說着,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燙的厲害,不能耽誤了。”
顧青森拿着藥單去交費了,樑念冬這才轉過身去看着他,對着他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急診兒科醫生問了句,“您認識顧主任啊?那你剛纔不早聯繫他,還耽誤了這麼久。”
樑念冬敷衍的笑笑,抱着孩子進了輸液大廳找了個位子坐下。
她不想讓顧青森知道孩子的,本來沒有孩子,他們就已經希望渺茫了,現在還被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們之間還有半點可能嗎?
如今想想,她樑念冬渾身上下真的是沒有一點吸引顧青森的地方了。她唯一死抓住的,就只有當年他曾對自己的那一點喜歡。
樑念冬從未如此後悔,爲什麼當初他那樣喜歡自己的時候,她卻無動於衷?
顧青森交了費,又和護士打了招呼,護士跟在他身後拿着藥過來給小女孩輸液。
藥物用上,小女孩躺在樑念冬懷裡,感覺好了點,仰着頭對母親說:“媽媽,我餓了。”
樑念冬爲難的看着顧青森,沒等她開口,顧青森便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打了電話叫了外賣。
“一會兒就送來,清淡的早點,孩子病了正好吃這個。”
樑念冬感激的衝他笑了笑,“謝謝你。”
顧青森搖搖頭,他欠她的,只是這麼點小事,又如何能夠補償?
小女孩看看母親,又看看顧青森,許是身上舒服了,膽子也大了,睜着一雙大眼睛問顧青森:“叔叔,你長的真好看,叔叔,你是媽媽的朋友嗎?”
樑念冬和顧青森都是一愣,顧青森看了看樑念冬,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笑着說:“是啊!叔叔是媽媽的朋友。楠……楠楠也很漂亮。”
外賣很快送來,樑念冬喂小女孩吃了,小女孩昨夜發燒,這會兒舒服了,又吃了東西,靠在躺椅上沉沉睡去了。
顧青森看了眼樑念冬,低聲問到:“孩子怎麼管你叫媽媽?”
“嗯。”樑念冬苦澀的一笑,“是我的孩子,當然應該管我叫媽媽。”
“這怎麼可能?這孩子看起來7、8歲,怎麼會是你的孩子?那個時候,你難道不是在裡面……”顧青森脫口訝然問到,一出口又覺得不妥當,卡住了。
樑念冬看着安睡的孩子,說:“她是看起來小,從小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比別的孩子看起來都要小一點。她今年……不止七八歲了,她已經,十歲了。”
“嗡”!
顧青森腦子裡一聲巨響,周遭的聲音恍若全部消失。十歲了!眼裡只能看見躺椅上的小女孩,腦子裡久久迴盪着“十歲了”這三個字!
“十……十歲?”
顧青森呢喃自語,口脣一陣發乾。
樑念冬點點頭,眼中附上一層水汽。“我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了孩子,孩子生出來以後,就被送給我父母了。這些年,我也沒怎麼見過她。
我家裡條件不好,父母帶着她也很辛苦。不過我已經很感激了,孩子除了長得小,養的還是很好的。”
她的聲音低低的,含着憂傷,如訴如怨。
顧青森猛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朝着樑念冬匆匆說到:“我……我還要上班,那個……我先走了!”
他走的一陣匆忙,樑念冬倒也不意外。他這樣的反應,她早就料到了。從此,她樑念冬在顧青森的心底,當真是再無任何值得牽掛和留念了吧?
只是,怎麼會那麼疼,那麼不甘?樑念冬握緊了手,掌心的老繭硌得她生疼。
顧青森衝出了急診室,手機在口袋裡瘋狂的震動,他好似沒有聽見,整個人像幽魂一樣在醫院的花園裡漫無目的的緩步行走。
十歲……那個孩子十歲了!樑念冬時在監獄裡才發現懷孕了!孩子生了下來,交給了姥姥、姥爺養大,明明十歲的孩子,看起來卻只有七八歲。
顧青森跌落在石凳上,雙手捧住臉頰。
他想起十年前他生日的那個晚上,他喝多了,抱着樑念冬對着她提出了那種要求!過程是怎麼樣的,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那個醒來的清晨,樑念冬的確是在他的懷裡!
——他們緊緊相擁在一張chuang上!
十年……十歲……
顧青森不敢深想下去,剛纔樑念冬那張如訴如怨、憔悴不堪的臉孔浮現在他的腦海裡,更像是對他的一種無聲控訴!
他可以求證的,他應該問問那是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不敢問,不是怕負責任,而是害怕失去。
手機仍舊在震動,顧青森緩緩掏出來一看,屏幕上閃爍着“小媳婦”三個字。顧青森手指擡起,卻始終劃不下去,“怎麼辦?箏箏,大叔……對不起你!”
(妃的文,寫的不好,大概會和編輯商量後,儘快完結,雖然妃如此捨不得,但是不得不承認,它的確寫的很爛,讀者大大們並不喜歡它的事實~妃謝謝爲數不多的支持者~妃跪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