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琛單手撐着額頭，仔細沉吟着這幾句話，許久，起身在桌子上按下鍵：“佟巖，你過來一下。”
“霍總。”佟巖恭敬地躬身，“下午的會議已經通知下去改時間了，組長……”
佟巖直接止住了話，因爲霍行琛並未在聽，而是在思考着什麼。
“霍總。”看到霍行琛的目光望向了他，佟巖正要繼續彙報，霍行琛卻是先開口道，“上次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
“唐語輕。”他不給他思考的空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查出了什麼？”
“霍總……”佟巖舔了舔脣，“一直在查，不過唐小姐在海城的生活真的很簡單，能查到的也就是跟上次差不多的內容，所以……”
“差不多的內容又是什麼？”霍行琛抽過一支菸，“說。”
“是，霍總。”佟巖的記憶一直超強，對過眼的資料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唐語輕的資料就是那麼簡單，跟着一個母親和哥哥一同生活，再後來，母親心臟病突發死亡，哥哥死於車禍，然後，她一個人離鄉背井地離開傷心地。
去掉跟陸南城的那段，就是這樣了，那麼簡單的普通生活，也查不出什麼來。然後，就是唐小姐一直都是學霸，他個人認爲，她這樣輟學，也是很可惜的。
霍行琛掐滅手中的菸頭，眯了眯眼：“你這叫差不多？”
“……”
“不叫差不多，是完全一致。”霍行琛掃了他一眼，佟巖冷汗噠噠，“對不起，霍總，我一定盡力去查。”
“再去查查醫院裡那個男人。”霍行琛沉吟了一陣，又擡起眸子，“怎麼查，不用我告訴你吧？我不想聽到下一個‘差不多’。”
“是。”佟巖嚥了嚥唾沫，查不出什麼，原因之一是沒什麼顯性線索可查的；原因之二，也是因爲太忙，查的東西太多。
“明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嗎？”
“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是行程表。”佟巖把文件夾輕輕地放在霍行琛面前，“霍總，這次的會議，霍行勳也會出席。”
“哦？”霍行琛正低下的頭又擡起，“倒真是有趣。他不是一直投資電影嗎？怎麼會旅遊開發有興趣？”
“聽說這次，他是帶着勢在必得的決心而來。”佟巖把手裡的另一份資料遞給霍行琛，“霍總，這是這次的合作方吳英慈女士的資料。跟以往的合作方不同的是，吳英慈女士特別注重商場合作對象的品行，如誠信度、個人愛好、婚姻狀況……任何有過離婚史、吸毒史或是誠信度低、緋聞多的，她一律都不合作。”
霍行琛挑了挑眉，嘴角輕勾：“這不像是在做生意，像是在擇婿。”
“很多人是這麼說的。”佟巖也笑道，“所以，能跟她合作也不簡單。不過霍總，吳英慈女士在全國政界商界都有一定的影響力，能跟她合作，看到的應該不止利潤而已。”
“我明白。”霍行琛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霍行勳最近沒什麼動作嗎？”
佟巖點了點頭：“雖然沒什麼動作，但是他野心很大，應該是在醞釀時機。”
“醞釀？”霍行琛冷笑了一聲，“都進軍旅遊業了，那就不是醞釀，是已經在行動了。看來，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想做什麼呢？先吞併大哥的百分之三十，再吞併他的？他從來都知道，霍行勳想要的，那是一個完整的霍家，那是絕對的主導權。
縱然，他不過是父親跟外面女人生的一個孩子。
也許是這種從心底滋生而出的自卑，他雖然話語不多，城府卻是頗深吧？幾年前，他失去的一個最大的生意洽談機會，就是在酒店裡被人設計，那個晚上，他被下了藥，跟陌生女人糾纏了*。
所以，那生意自然就成了炮灰。
他可從來不會認爲那是巧合。
巧合到連探頭都忽然之間失靈了。
不大的年紀，卻有這樣的手段。經商人雖然應該頭腦精明，但若是把精力都用在這樣的地方，就算能把別人擠下，就能把生意做成嗎？
他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佟巖，繼續盯着他的舉動。還有……這次合作，勢在必得的不止是他，還有我們。你把這次項目的企劃書拿過來，我要仔細再看一遍。”
“是，霍總。”佟巖點頭，正轉身，又忽然想起了什麼，“霍總，剛剛蘇小姐打電話過來說想要跟你一起吃飯，還有晚上，她已經訂好了……”
“推掉。”霍行琛低下頭來，翻開文件，“去訂晚上的機票，提早出發，今天晚上就去曼城。”
“是，霍總。”
佟巖的腳步正到門邊，又被霍行琛叫住，佟巖轉過頭來：“霍總，還有什麼吩咐？”
“關於吳英慈的資料，還有這次合作的方案，再去複印一份。”
佟巖愣了愣，又聽到他繼續說道，“把資料給唐語輕，讓她基本瞭解一下這次的合作；還有，找個禮儀專家對她進行基本的禮儀指導……時間很緊，七點鐘，您過去接她到機場，我直接在機場等。”
***
越來越熱的天氣，不時地幾聲蟬鳴。
唐語輕再度翻了個白眼，她現在的工作明明是搞新聞報道的，是做雜誌的，爲什麼會把那麼厚厚的一疊文件放在她面前？霍氏關於對明月湖度假村旅遊方案，跟她唐語輕是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就算是要她跟着一起過去，也不用研讀這些吧？還有個專門講解的？
“唐小姐，這就是基本方案，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一名長相甜美的女孩子甜甜笑着，唐語輕擺了擺手：“沒，沒，聽着都挺好的。”
“如果唐小姐都聽明白了，那麼，這邊可以開始了嗎？”
另一名氣質端莊的女人優雅地做了個姿勢：“唐小姐，這邊請。”
“……”唐語輕汗，雖說她是嫁給了霍行琛這樣的大人物，可是她真的沒準備做這個豪門太太的，所以，這些貴族的禮儀，爲什麼要她來學？
“唐小姐，這是霍總的意思。”女人看着唐語輕不太願意的樣子，笑道，“跟着霍總一起出差，都是重要的場合，大家都會注重禮儀。無論是說話，走路還是吃東西，甚至是微笑，都會彰顯一個人的涵養和貴族氣息。時間不多，可是我們學習的內容很多……唐小姐，請配合一下好嗎？如果沒達到要求，霍總可是要扣我工錢的呢！”
唐語輕笑了笑，這樣的狀況，她除了說好還有別的選擇嗎？這個越來越搞不懂的男人，究竟是想做什麼？這種苦差事，是捨不得蘇響雨，就難爲她了是吧？
***
天色漸漸黑了。
唐語輕打了個哈欠，原本都以爲自己這個豪門太太詮釋得挺好的，今兒個一聽，才發現自己完全登不了大雅之堂。
所以說，這次出差，她適合去嗎？
“唐小姐，刀叉再演示一遍可以嗎？”
“哦。”唐語輕彈了彈眼皮，手機聲一下子響起，她一下子跳起來，笑道，“我接個電話。”
女人撇了撇嘴，這是接了幾個電話了？雖然說接受能力還挺強，不過要學的東西，也真是多呢！
“怎麼樣了？”秦優優一邊喝着粥，一邊笑，“我這個電話打得很及時吧？怎麼樣？有沒有解救你啊?”
“那當然。優優，你別急着掛啊，跟我說十五分鐘的話，這邊就會結束了。現在真的好同情那些豪門貴婦啊，四肢都沒有自由……”
“不過我看你那是要當豪門貴婦的節奏啊……語輕，這麼重要的場合都帶着你，沒有帶着蘇小三呢！我們霍總對你還是不錯的，怎麼樣，考慮一下把他給收了吧？”
“他那樣的神，我怎麼可能收得了他啊？”唐語輕嘿嘿笑道，“我已經幫他想過了，八成是他心疼蘇響雨，就由我來代替這種苦差事了……呀，佟巖來了，我先掛了！”
第一次看到佟巖有這種雙眸放光的感覺，唐語輕呼了口氣，這該死的什麼禮儀，終於可以結束了！
“唐小姐，我帶你去機場，霍總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我去幫你拿行李。”
“嗯，”唐語輕笑了笑，看着佟巖走到房間，手機卻是猛然之間響起。她笑着接起電話，還未開口，便頓住了腳步，腦袋轟然，一片空白，手裡的手機“啪”地一聲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