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邁着閒適的步子走到容楚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面前的一堆文件。
幾秒鐘之後突然一伸手掃盡了桌面的文件。
文件落地，嘩啦啦的一陣亂響。
容楚的臉白了，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眼睛死瞪着齊雲，沒吭聲。
齊雲看着他，勾勾薄情的脣，“不用看這些了。這些沒問題。我跟你的合同都是真實有效的合同。”
容楚眸色一收，“那你在什麼地方動了手腳？”
齊雲挑眉，“這回反應的比較快。沒麻煩我繼續提醒你。”
容楚咬着牙，沒有一拳打扁齊雲囂張狂肆的臉。事到如今，打他還有什麼用？怪只怪自己識人不清。
極度懊惱中，他自虐式的緊捏着拳頭把指甲嵌進了掌心裡。
這時候，又見齊雲眼中閃出極盡譏諷的冷笑，“你想知道也不難。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的財務總監。不過可能現在你找不到他。這樣的話呢，你就可以打電話問問銀行。問問他們，你容氏的賬戶上還剩下多少錢。”
這話好比從天而降的一塊巨石，把容楚砸蒙了。腦袋裡轟隆隆的響了半天，他纔回過神來，手有些抖的拿起電話撥了財務總監的電話。
拿起電話的時候，他還有最後的一絲幻想。可是，當電話裡那頭傳來對方關機提示的時候，他絕望了。
手一軟，電話砰的一下砸到了桌上。
這個時候銀行還沒上班，沒辦法問。可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根本無需再問。
齊雲必定是買通了他的財務總監，將公司的錢全部捲走了。
最要命的地方是，這個財務總監是他從總公司調過來的。因爲他已經決定以後把公司的重心挪到這裡來，所以當初分公司成立的時候，他把一些精英都給帶了過來。這個財務總監就是其中一個。
這樣一來，財務總監手裡控制的就不是這個分公司的賬，而是整個集團的賬。
這樣的人被買通，現在消失，對一個集團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一想到這裡，容楚連站都站不住了，腿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與此同時，齊雲又冷笑的開了口，“這就支持不住了？你可別忘了，容氏和東方國際之間的合同都是真實有效的。現在你的資金鍊斷裂，合同你也是沒辦法履行了。接着就該等着我的索賠了不是嗎？對容氏來說，現在那也是一筆鉅款。你還能拿得出？”
一字一句，刀尖似的戳進容楚的耳膜，又把他的心直接砍了個稀巴爛。
“你……”他突然站起來，隔着辦公桌就衝齊雲的臉揮出了拳頭。
但是現在他的拳頭在齊雲看來就好比棉花一樣綿軟無力。齊雲稍稍偏頭的功夫，一手攥住了容楚的胳膊，死勁的往反方向一扳。
容楚悶哼一聲之後，齊雲才甩開他的手，冷哼道：“現在就算打死我也沒用了。何況就是論身手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容楚沒吭聲，沉默幾秒，突然發了瘋一樣的奔向門口。
“別想着去報警了。沒用的。”齊雲在他身後冷颼颼的道：“你的財務總監昨天下午的時候已經離開境內了。你的錢已被我轉到了瑞銀的賬戶上。你一毛都拿不到。”
錢雖然還在，可已經不屬於容楚了。就算他現在去報警，去告齊雲，他沒有證據，齊雲不會認賬。而要抓到已經潛逃的財務總監，再把錢追回來，更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而眼下，東方國際的合同履行不了，鉅額的索賠款外加上這些事情引發的公司股價震盪。這些足以讓容氏在一夜之間破產。
容楚知道，他的眼前已是絕路了。
齊雲盯着一臉死灰色的容楚，又笑了笑：“你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人，給你注資。鉅額資產的注資。你能嗎？放眼你的朋友圈中，除了凌墨軒誰有這個實力，可他現在還能給你注資嗎？顯然不可能。”
這個結論根本不用齊雲告訴他。容楚自己也十分清楚。
那不是一筆小錢。就算放在平時出了這樣的事，他求到凌墨軒的頭上，凌墨軒也要思考再三。
而現在，蘇末剛剛因爲容蓉送的那個玉佛被抓，凌墨軒又怎麼可能再幫他？
絕對不可能的。
容楚絕望了。眼眸中憤怒都散了，剩下的只有死一樣的灰色。
齊雲上前幾步，走到他跟前，口袋裡掏出香菸，緩緩點燃。
嫋嫋煙氣中，他的臉詭異的讓人覺得不真實。
慵懶的吐出一串菸圈，他才挑了挑眉道：“你現在其實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跟我合作。我保證你的錢我還會歸還你。合同照常履行。不存在什麼索賠。”
嗆鼻的煙味中，容楚沉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他乾澀的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齊雲彷彿也不急着告訴他，反而很有閒情逸致的吸着煙，過了一會纔不急不慢道：“我要你們做的事情也簡單。只要你和你妹妹一口咬定那個玉佛跟你們沒關係就行了。”
“這樣有用？蓉蓉說了，當時喬小芮也在場。”
“喬小芮跟凌家關係密切，她的口供會有包庇的嫌疑，當不得真。現在就看你和你妹妹。只要你們一口咬定那玉佛是他們自己就行了。”
齊雲肯定的話讓容楚又陷入了沉默中。過了一會，他死灰色的眼眸裡迸出了一絲絲亮光。
“你真的以爲這樣就可以扳倒墨軒嗎？”他問。
齊雲彈了彈菸灰冷笑：“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要他能進去就可以了。頂多二天。就會讓你看到我到底能不能扳倒他。”
“你還有下招？”容楚驚叫。
齊雲不以爲然接道：“不然呢？讓他再出來，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乾的？縱虎歸山，難道我要坐等着他來咬死我？”
“……”
容楚無話可說了。齊雲說的太對了。對付一個強悍的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擊至死。否則讓他緩過勁來，死的就是你了。
“你真的打算要他的命。”容楚艱難的擠出一句。
齊雲扔了吸了一半的煙，又擡腳在上面狠狠的碾了二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話音落，腳擡起來，他陰森的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菸蒂，突然又笑了笑，彷彿剛剛想起來似的問了一句：“蓉蓉是懷孕了嗎？”
這句話又似針尖一樣在容楚的心上戳了一下，“你知道？”
“我是孩子的爸爸，當然會知道。”
齊雲倒是沒跟去醫院，但他又不是傻子，當時那個情形，他隨便一想也就明白了。
“這個孩子我們不會要。我會馬上替她安排手術。”容楚道。言語中一片冰涼。
齊雲沒應聲，想了一下才道：“也不用。我不介意多養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畢竟，那孩子也是我的親骨肉。我做人也沒到那個連兒子都不認的地步。只不過，有一點，你大概要先跟你妹妹說清楚。”
容楚沒說話，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後面的話。
齊雲又抿了抿脣，似笑，笑意卻完全未到眼底。
“你告訴她。孩子我認。養着她也可以。但是，別想其他的。我不會娶她。”
“你……”容楚的拳頭又攥緊了，從齒縫間擠出一句怒氣十足的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什麼都給你了。”
“是，她是什麼都給我了。這點上她比很多女人都強。”齊雲點頭，他不否認容蓉把女人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
但是，這就能讓他娶她爲妻了？
天真！
“那你爲什麼不能娶她？她很愛你。”容楚忍無可忍的吼道。
齊雲根本沒看他這張已然怒極的臉，只是毫無溫度的道：“她還不資格做我的太太。”
這句話說完，他才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到容楚臉上，頗爲鄙夷道：“你妹妹什麼樣你還不知道？乾淨又如何？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娶她回來豈不是給我自己找麻煩。不過，我可以保證她和孩子我都會養着。這點上不會虧待他們。能做到這樣，我也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你這麼害我們兄妹，還能說仁至義盡？”
容楚突然覺得有些噁心。平生第一次因爲一個人的話語有了想吐的感覺。
但是顯然，齊雲自己並不覺得。
“我能做到的就是這樣。其他的隨便你們。真要不要孩子，打掉也可以。手術費我也會給。”
“你這個混蛋。”容楚咒罵一聲。
齊雲笑笑：“別罵我。畢竟到現在爲止我們還是合作伙伴。怎麼樣，你現在考慮清楚了嗎？是要照我說的做，還是眼看着容氏破產？”
破產，二個字對容楚來說是如泰山一樣不可承受之重。
父親把容氏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容氏還沒有任何問題。前幾年在他的經營之下集團發展的也不錯。可如今，卻面臨着直接破產。
公司垮了，容家也就垮了。而他……不只是他，還有父母，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雖然齊雲是在給他機會自己選擇。
實際上呢？他根本沒有選擇。
“我答應你。”
容楚最後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