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坐在牀上也在哭,她身邊有二個護士在勸她。
見凌墨軒進來,護士閉了嘴,周芸擡起淚眼看着他,看了一會,突然從牀上跳下來揪住他的衣服:“凌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看好叮噹,我……”
她哽咽的說不下去。凌墨軒揪緊了眉頭低頭看着她的手,眸底閃過一絲厭煩,隨後他伸手拽下了她的手。
“周小姐,這些沒用的我不想聽。現在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墨軒聲音冰涼,目光更是浸了冰一樣,淡淡一掃便讓周芸打了個寒戰。
“我……我抱着叮噹進來準備給他喂脊灰疫苗的糖丸,就在從冰箱裡取糖丸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抱住我,我還來不及喊就被他用東西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然後……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剛剛醒過來才聽說叮噹不見了。對不起,凌先生,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叮噹,對不起……”
她一個勁的說對不起,一個勁的求凌墨軒原諒,這時候旁邊那小護士看不下去,幫腔道:。
“小周是被迷藥迷昏了。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能怪她。她也是受害者。”
周芸一聽這話,忙把話接了過來,“不是的,這事是怪我。我應該警醒一點。小心一點就不會了。至少,至少我要是警醒一點,就來得及喊人,他們也不能得逞。”
她歉意十足的話讓凌墨軒聽了煩躁不已。他懶得看她,直接走向窗臺查看起來。
楚河也過來,看了一會,蹙眉小聲道:“看來是從這窗臺翻進來的。只是……”
“別說了。回去再說。”
凌墨軒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楚河心裡一緊,掃了還在哭泣的周芸一眼點了點頭。
從接種室出來,迎面就碰上了跟來的張局長他們,凌墨軒站定,神情冷然的道:“張局長,接下來調查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希望能儘快找到我的兒子。我無心與各位爲難,但是如果孩子真的出事,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希望各位該盡心的盡心,該配合的配合。”
話說完,他也沒聽那幾人點頭保證就扭頭往外走。楚河疾步跟上,出了醫院才問道:“你剛剛是不是也有些懷疑那個小護士?”
凌墨軒腳步停了一下,沉思了一下道:“也不是懷疑,只是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如果人是從窗子翻進來的,那麼小的地方,沒道理人進來了捂住她的口鼻了,她才發現。應該會早一點發現呼救。但是……這也說不準,有的人動作十分利落,幾秒鐘時間內完成這樣的舉動也有可能。”
“也是。”楚河點點頭。
二人上了車,凌墨軒才又道:“蘇末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先回家。你打電話給喬小芮讓她去我家幫着勸勸。警局那邊……不能全指望他們。我們自己也要派人去找。”
“這我知道。”
二人心情都相當沉重,一路無話。到了凌家,果然一進門就看見蘇末再鬧。
她要出來,哭喊着要去找叮噹,jack攔着她,卻遭到了她的訓斥。
凌墨軒心一緊,慌忙上前,拉開jack,將蘇末抱在懷裡。
還沒等他說話,蘇末緩過神來看見他,立即就問道:“叮噹呢?你找到叮噹沒有?在哪?”
“末末你聽我說……”
凌墨軒想安撫她,話還沒出口,蘇末那目光極快的在他身後一掃,臉就沉了下來:“你沒把叮噹帶回來?凌墨軒,你怎麼搞的?爲什麼沒找到叮噹,你不是很厲害的嗎,爲什麼找不到兒子?”
話到最後就成了嘶吼,此時的蘇末已然被孩子丟了這個事實給摧毀了所有的理智。
沒有當過媽媽的人永遠不能體會這種感覺。孩子,自出生的那一秒就成了她的命,什麼都可以剝離,唯獨孩子不行。
如今孩子丟了,蘇末覺得自己也死了。那種痛苦,不是別人用一些言語就可以寬慰的。
她的腦子裡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滿滿的只有叮噹的小臉,她看見那張小臉上帶着淚,叮噹在哭,在喊媽媽……
“不,我要去找叮噹。他在叫我……”她又開始掙扎,開始意識不清的重複着要找叮噹的話。
凌墨軒本已心力憔悴,再見蘇末這樣,更是心痛至極,沒辦法只能將她緊緊的抱住,儘量放柔了聲音安撫她:“我去找了,我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蘇末,別這樣,相信我,我一定會把我們的寶貝找回來的。別這樣……”
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蘇末有那麼幾分鐘時間已經安定了下來。
但是僅僅只是幾分鐘,幾分鐘後,她突然推開了凌墨軒,瞪着已經哭紅腫的雙眼質問道:“凌墨軒,叮噹爲什麼會丟?這次是不是又是誰想要針對你才綁架了他?”
“……”凌墨軒無話可說,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濃濃的厭惡感。
楚河見蘇末這麼這麼說,覺得有些過了,便想來攔,還沒開口勸,就聽蘇末又衝凌墨軒哭喊道:“都是你,每次都是你。害我一個人還不夠,現在又要連累叮噹。凌墨軒,爲什麼跟你在一起生活這麼累?”
她的身體顫抖着,傷人的話毫不留情的從嘴裡說不出來。
“蘇末,別這麼說。事情還沒有定論,不一定是有人綁架,這事不能怪墨軒。”楚河勸道。
蘇末冷哼一聲,“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嗎?別人家裡哪有這麼多這樣的事情?我自己遇到危險,我無所謂,因爲那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愛他,心甘情願承受這些。可是叮噹那麼小,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凌墨軒你這個做父親的,根本沒有盡到保護他的責任,只會給他製造一個有一個的危險,你……”
說的激動的地方,她擡起手,指着凌墨軒的鼻尖,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無法承受的眩暈感襲來,她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凌墨軒眼疾手快,將她抱住,猶豫幾秒便將她送上樓放到牀上。
大牀邊,他懊惱的雙手抱着頭看着昏迷不醒的蘇末。
楚河跟上來,勸道:“別怪蘇末,她是急瘋了,口不擇言。”
“怪她?”凌墨軒苦笑,“她說的沒錯。我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她們就不會有這麼多危險。她承受的太多,一直忍着,從來沒有抱怨過我。可是這次……叮噹是她的命根子,她承受不住了。”
見事情弄成這樣,楚河心裡也不好受,沉默一會變道:“我還是先走了,蘇末這樣你哪也別去了,外面交給我,我去找,你在家等消息。有什麼進展我們再聯絡。”
凌墨軒長嘆一聲,默許了,沒再說什麼。
這一天,一直到晚上蘇末才醒過來。凌墨軒怕她也出什麼意外,時刻守在牀邊哪也沒去。
蘇末這一醒,第一句就是問叮噹。凌墨軒猶豫了一下,才實話實說道:“還沒找到。”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警方那邊也幾乎開啓了全城搜捕的模式,但是很遺憾,一個下午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次,蘇末沒有情緒失控的大吵大鬧,她只是死死的揪着被子,咬着脣,一言不發。
她這個樣子,凌墨軒更是擔心,哭喊,衝他發脾氣,情緒發泄出來還好,這麼悶在心裡,依她對這件事的承受力,十有八九要悶出毛病來。
他坐在牀邊,抓着她的手,湊在脣邊,安撫道:“末末。想什麼就說出來,別這樣悶着,打我罵我都可以,求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叮噹出事了,你再有什麼閃失,我怎麼辦?”
蘇末擡眼盯着他,眼裡又滾出淚珠,那個神情更彷彿對身邊這個深情安撫她的人充滿了仇恨一樣。
“放開。”她把手衝凌墨軒溫熱的大手裡抽出來。
“你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麼用?凌墨軒,我現在好後悔,好後悔自己太任性非要跟你在一起。否則,我的孩子也不會這樣。這時候,他在哪,你告訴我我的寶貝在哪?”
“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也許叮噹只是被普通的人販子抱走了,事情,或許沒有我沒想的那麼糟糕。”
對於他們來說,人販子比蓄意綁架的仇家要還是要好一些,至少叮噹落到人販子手裡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如果是仇家,那就不一定了。
凌墨軒這麼說,是安慰蘇末也是安慰他自己。只是,這話在蘇末聽來,卻很蒼白很無力。
“沒有那麼糟糕嗎?凌墨軒,你在自欺欺人。你心裡也知道,抱走叮噹的十有八九是想對付你的人。而叮噹……他最無辜。他……”
越說心越痛,她已然說不下去,緩了好一會才突然將眼睛閉上,“算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你也別在這裡,現在我不想看見你。去找叮噹,我現在只要叮噹。如果找不到……”
“蘇末,你想說什麼。”凌墨軒心中一緊,焦急的盯着蘇末的臉。
蘇末緩緩擡眼,絕望的看着他,“找不到孩子,我們也沒有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