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蘇末都沒有閤眼。她一直抓着凌墨軒的手,盯着他的臉,或者低聲跟他說話。
中間冥進來過幾次,勸她先休息一下,無奈根本勸不動。只能由着她去。
第二天到了中午,蘇末還是這樣,一動不動,就坐在牀邊守着凌墨軒。甚至連冥送進來的午飯都沒吃二口。
冥怕這樣遲早會把自己也弄趴下,沒辦法只能給楚河掛個電話,催他趕緊過來勸勸。
只不過,還沒等楚河過來。蘇末就真的體力不支昏倒在了凌墨軒的牀邊。
凌墨軒是這天晚上才醒的。醒來的時候費力張眼看到的只有jack,並不見蘇末。
她怎麼了?也跟自己一樣的狀況?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這念頭促使着他不顧渾身的疼痛,強撐着半坐了起來。
“蘇末呢?”
“蘇小姐沒事,就是太累,昏了過去,現在正在休息。”
jack慌忙迴應,凌墨軒一顆緊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支撐不住,他又重新躺了下去。
“我昏迷多久了?”
“二天。”
二天,48個小時,那女人大概不眠不休就守着他,直到把自己折騰倒下去。
頭一陣疼,凌墨軒難受的閉了閉眼睛。
過了一會才張開,又嘗試着坐起來,虛弱道:“我去看看她。”
jack看着凌墨軒慘白毫無血色的臉,皺眉勸道:“總裁,您剛剛醒還是好好休息。醫生說了,你這次中毒對身體傷害很大,要休養很長時間才能復原。再說,蘇小姐那裡真沒什麼事。而且還有joyce看着,更不會有事。”
他前面的話,凌墨軒是半點沒聽進去,只有joyce這個名字攥住了他的心。
“你說什麼?joyce,他怎麼跑來了?”
太過震驚,他的身體一顫,扯的全身都疼的要命。
“joyce是中午纔到的。他說他是正好過來處理事情。”
“他中午來了,到現在沒走?”
凌墨軒蒼白的臉色倏然漆黑如墨,雙眸更是不可遏制的跳躍出了不悅的火焰。
jack盯着他這張明顯盛怒的臉,這才猜到一點什麼。
“是,是到現在沒走。”他知道不該這麼說,這麼說的話那就等於一腳踢翻了凌總裁的醋罈子。
這個時候,這種行爲當然是不合適的。
但是,不說也不行啊,瞧總裁大人這副樣子,分明已經洞察一切了。
他還在這裡糾結着,這邊凌墨軒就已經掀開了被子,下牀來。
“總裁。”jack扶住了顫顫巍巍的凌墨軒。
凌墨軒的目光剛好觸及到牀頭櫃上一個玻璃瓶子。
“這是什麼?”他微微皺眉。
jack看了一眼,解釋道:“這是昨天蘇小姐讓買來的蜂蜜,說看你嘴脣有點幹,用蜂蜜給你沾沾。”
蜂蜜?難怪總覺得一說話嘴邊就莫名其妙甜絲絲的。
原來她這麼細心。
黯淡不悅的臉色終於稍稍緩和。jack舒了一口氣,剛想勸他回去再休息。卻不料凌墨軒還是堅持去看蘇末。
走到門口看見了冥,冥見他醒了就下牀走動,皺起了眉,也想勸阻。
當然,跟jack一樣,也沒能勸說的了他。
好在蘇末的病房並不遠,醫院給她行了方便,就安排在斜對面,沒有挪到其他樓層去。
在jack攙扶下走了幾分鐘,凌墨軒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唸的人。
當然,在看到蘇末的時候,同時也看到了某個令他極討厭的人。
“你來看什麼?”
開口就是冷八度的腔調。
joyce見他突然站到了身後,還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慌忙站起來轉身面對他,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
最後,他嫌棄的皺着眉道:“凌墨軒,你怎麼回事?這才幾天沒見,你竟然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被這個討厭的人鄙視嘲笑,凌墨軒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他的心情立馬又更陰鬱了幾度。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真的是你的事嗎?”joyce賊眉鼠眼的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那她怎麼解釋?”
他那根囂張的手指,隨手指向了牀上的蘇末。
“我還以爲你真有能力保護她呢。結果呢?還不是把她弄成了這副模樣。嘖嘖……看着挺心疼。”
“joyce。”凌墨軒低吼一聲,再也懶得去看着這傢伙一張極度討人厭的嘴臉,直接吩咐跟着一起過來的冥道:“把他給我扔出去。越遠越好。”
“是。”
冥冷淡的應了一聲,直接伸手抓住了joyce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joyce氣的大叫,但是力量上他還真的掙脫不了冥,之後只能被他像拖小雞似的拖了出去。
幸好,幸好這麼對他的是凌墨軒這個傢伙。
被他拿捏住不算太丟人。否則他還要怎麼混?joyce心裡哀嚎。
病房裡沒了joyce那招人煩的聲音,凌墨軒的目光才認真的看向牀上的人。
挪到病牀邊坐下,他才揮了揮手對jack道:“你先出去。”
jack沒說什麼。轉身退了出去。
“傻丫頭。”凌墨軒低喃一聲,擡手撫上蘇末的臉。
纔不過二天多的時間,她就好像又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大概這二天除了沒休息,就是飯也沒好好吃吧?
看着她頭頂的吊瓶,他的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心一疼,全身各處也跟着一起疼。坐了一會,他才覺得實在支持不住,想了想,乾脆把腿擡起來,挪到了牀上,擠在蘇末的身邊。
她的身體還是暖的。這點暖意讓他身上的疼似乎都減少了一下。
“蘇末……”他輕輕喊了一聲。身邊的女人卻沒什麼反應。
只是她即便是睡着了,怎麼還微微蹙着眉?就好像睡夢中,還有令她掛心的事情。
對了,她掛心的當然是他。
凌墨軒略顯蒼白的笑笑,伸手按在蘇末的眉間上,一下一下輕輕撫着。
不要皺眉,他不想看到她皺眉的樣子。
joyce剛剛有句話說對了。他確實沒將她保護好。不管她是什麼原因弄得這麼憔悴的,總歸還是怪他。
內疚,自責襲上心頭,一陣比剛纔更強烈的頭痛也過來湊了一把熱鬧,讓他不得不收回手,撫上自己的額頭。
楚河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墨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他很緊張的問。
凌墨軒微微挑起眼簾,“沒什麼。頭很痛。”
“這樣……”楚河想起什麼似的,忙道:“哦,醫生說了,你是氰化物中毒,身上的毒素雖然清除了,但是會有後遺症。這個要調理一段時間才能好轉。”
“嗯。”凌墨軒淡淡迴應,彷彿並不怎麼在意他的身體問題。他本身是醫生,什麼情況自己心裡都有底。
所以,被送進急救室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好,很有可能進去就出不來。
那一刻……他想的只有蘇末。她已成了他這世上最牽掛的人。
想到那一刻的不放心,他的心又軟了一下,扭頭看看依舊緊閉着眼睛的蘇末,低聲問向楚河。
“事情查清楚了嗎?”
他知道這些事不用他去部署。他們自會去查這件蹊蹺的事情。
楚河點頭:“查清楚了。是蔣心。她收買了食堂一個剛來不久的服務生,在你們的飲料裡下了毒。不過……”
“不過什麼?”
楚河猶豫了一下才道:“她想下毒的對象並不是你。”
“你說什麼?”凌墨軒也驚了一下。腦中某些念頭已然翻滾出來。
很快,楚河就證實了他的猜測:“是蘇末。蔣心想對付的是她。具體原因服務生沒說。他只說蔣心告訴他要給女的下毒,沒說連你一起下。只是他自己太緊張。本來他是打算在你們飯後替你們送去飲料。那樣他就能親自把有毒的那杯端給蘇末,而不會涉及到你。哪知道你自己去端,他當時很緊張,怕引起你的懷疑沒時間重新安排,就把那二杯給了你。結果,你自己端了有毒的一杯。”
話到這裡,凌墨軒的臉色已然一片鐵青,那雙眸中散出了楚河從未見過的冰冷和狠意。
“午飯後,他就想逃。幸虧蘇末機靈,見你情況不對。立即吩咐扣下了他們。當時他還正在處理那隻染毒的杯子,想毀滅證據。只是沒想到我們動作那麼快,沒等他走出帝爵就把他給抓了。”
楚河說完,凌墨軒半天不語。
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問了一句看似多餘的話:“你是說她是想要蘇末的命?”
楚河想了想,點頭:“大概是。我猜想是前幾天蘇末在媒體面前說了那些話刺激了她。他們現在不敢動你,只能拿蘇末出氣。”
“不敢動我,卻敢動她?”
凌墨軒譏諷又陰鶩的挑了挑眉,脣邊溢出一抹冷酷無情的薄笑。
“是啊。他們可能是認爲,就算蘇末死了,爲了一個女人,你也不會真的大動干戈。從眼下看,他們還是很忌憚你的。至少在國內,他們不敢對你下手。畢竟,這樣牽扯太多。而蘇末就不同了。她沒什麼特別的背景,是傷是死,關注的人都沒有那麼多。所以,她蔣心纔會選她下手。出她的怨氣。”
楚河分析的這些,凌墨軒自己也認同。夏振宇選擇在m國找joyce暗殺他就是個很好的說明。
死在異國他鄉,別國教會的手上,那怎麼查都難查到是他們母子乾的好事。但在國內就不同了。依他凌墨軒今日之影響力,如果出事,各方面都會拼命的追查。那時候夏家就麻煩了。
所以呢。他們就選了蘇末。凌墨軒動不了,就動他身邊的女人。
說白了一個女人而已,與錯綜複雜的利益相比,在他凌墨軒心中大概就不算什麼了。
那樣就算蘇末真有個好歹,他凌墨軒也不會真的去計較。下毒的人當然也就沒什麼危險。
可是,他們真的想錯了。而且錯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