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的狀況,能根據計劃堅持訓練,恢復起來應該比我哥要快。”霍行琛摸着妻子的秀髮,“還有,雪萊那邊過來的消息,蘇木森的遺囑會在兩天之後在蘇家公開。時間有點緊,也不知道蘇老爺子到時能不能醒過來。”
連續幾天的陰雨,逐漸轉晴。晴好的天氣,空氣中冷意漸濃,陽光暖融融地灑下,倒也是平添了幾分舒適。
一樓的廳堂,律師拿着文件恭恭敬敬地站着。蘇清源和繆青禾坐在紅木沙發上,神情悲傷嚴肅。
“沈律師,爸爸屍骨未寒,原本是不想那麼早就說遺產的事情……只是我們蘇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公司裡現在已經一團亂麻,雖說清源是爸爸唯一的兒子,可爸爸這樣子性格的人,也沒什麼私心。公司裡到底是誰主事,沒有公開遺產,大家都是不信任的。今天煩請沈律師過來,做個見證,我們大家心裡有個數。”
“夫人說的是。”沈律師躬了躬身,“老爺子早就立了遺囑,他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不在人世,就早些公開宣佈遺囑。如果有老爺子的囑託,公司裡的人也心服口服。”
繆青禾端過茶杯,嘆了口氣:“那就現在宣佈吧……”
“等等。”蘇清源擡腕看了看錶,“我已經通知語輕趕過來了,她也是蘇家人,等她過來,人到齊了再宣讀。”
繆青禾拿着杯子的手猛地一緊,這個時候,關鍵時刻,能想到自己的女兒,還真是好爸爸!
“那是我們家的事,爲什麼要她過來?爸爸,她姓唐,不姓蘇!”蘇響雨心底氣不過,“她什麼時候把自己當成是蘇家的人了,我們三跪九拜地請她,她還不願意過來呢,她……”
“爺爺病重的時候,她不是來了嗎?她不來,也有不來的理由,不管怎麼說,她是蘇家的人那是事實。我們虧欠了她,也是事實。”
“虧欠?”蘇響雨的聲音激動得顫抖,“爸,你怎麼能那麼偏心?我們哪裡虧欠她了?從小到大,不都是照顧着?她媽媽不在之後,你不是讓她回到蘇家,那是她自己不願意回來,難道這筆賬要記到我們自己頭上?還有,姐姐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全都被她一個人都搶走了,你懂那種痛苦嗎?事到如今,你竟然說是我們虧欠了她?爸,你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傷人心了!”
話音一落,蘇心雨就紅了眼眶。想到陸南城,還是一陣一陣地難受。前兩天的葬禮上,她還看到他,只是他遠遠地站着,目光也只是望着唐語輕。
響雨有句話說得是對的,那種痛苦,也只有自己懂。若說是報復的話,她成功了,不費一兵一卒,她就讓整個蘇家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是你們兩個太過執着,太過強求。愛情不是玩具,原本不是你的東西,不是可以搶奪得到的。你們不應該怪語輕,無論是陸南城還是霍行琛,愛的都是她,而不是你們。”
“……”蘇響雨咬脣,淚水滾落,繆青禾深呼吸,還是無法隱忍,她站起身子,走到蘇響雨旁邊,輕輕拍着她的背,“清源,你說話別太過分了!響雨和心雨都是女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怎麼說,如果唐語輕不出現,現在的結局就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心雨,現在都已經跟陸南城結婚了!被毀了婚約,遭人笑話,你非但不安慰,不心疼,還要指責她們嗎!”
“我這不是指責……”
“不是指責,比指責更傷害人!”繆青禾一隻手拉過蘇心雨,也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就算你偏心,也不能朝着孩子們傷口上撒鹽。再說了,你都沒有跟我商量一聲,這樣的場合就把她叫來了。蘇清源,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說她是法定的蘇家人,那我們呢?國家都是一夫一妻制的,你這樣做,讓我情何以堪?”
繆青禾說着,又是聲淚俱下。唐語輕只是覺得可笑,這兩天雪萊拍到了有關她跟其他男人幽會的視頻,那熱情如火的樣子,真的讓人咋舌。可是她現在扮演的,是吃醋的妻子嗎?她真是難以想象,這麼多年……她戴着面具在蘇清源面前,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如果她是蘇家人,那我的女兒算什麼?……野種嗎?”
“青姨尊貴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野種?青姨蘇家夫人的身份,生出來的孩子,怎麼會是野種?”
唐語輕的聲音讓在場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門前,蘇清源站起身子,這樣的場面多少讓他不安和歉疚,他搓了搓手:“語輕,你來了……”
唐語輕沒有理睬蘇清源,徑自緩步走到了繆青禾身側,臉上雖然帶着微笑,只是那笑容並未抵達眼底:“野種的真正含義,應該是孩子雖然叫着那人爸爸,卻跟那人沒有半點關係……對嗎?”
繆青禾臉色猛地一白,腳下一個發軟,差點站立不穩。唐語輕笑了笑:“青姨跟蘇先生,一直都是恩愛的模範夫妻,這話可說不得呢!”
繆青禾臉上又是一陣青,唐語輕勾着淺淺的微笑,轉過身來:“人已經到齊了,可以宣讀遺囑了。我雖然對爺爺的財產沒什麼興趣,不過也想看看他老人家的心願到底是怎麼樣的,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實現的地方。”
“唐語輕,衝着錢來你就明說,何必那麼虛僞!”
“蘇響雨,”唐語輕臉上笑容未減,“如果你有一點常識,就該明白在福布斯排行榜,榜上有名的人,多的是錢。身爲霍行琛的太太,就算我看得上蘇家那麼點分割的遺產,我先生也不同意吧?”
蘇響雨被她這話激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裡頭堵得慌,卻又沒有措辭應對。
“既然人都到齊了,沈律師,你就宣讀遺囑吧!”繆青禾深吸了口氣,回到沙發的位置,“大家都坐下。”
“是,夫人。”
氣氛瞬間沉下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唐語輕安靜地聽着沈律師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本人蘇木森,現年七十八歲,在立遺囑時精神正常,頭腦清醒,具備完全民事行爲能力。爲防止可能發生意外,由沈奇見證,特立此遺囑,表明自己所有的財產在去世之後的處理意願。”
“本人現有財產,房產三套,海城寧賓路別墅一套,美國唐人街別墅一套,榕城別墅一套;上市公司蘇氏集團,所佔股份百分之九十;銀行存摺兩張。本人身故後,將以上財產中的海城別墅,由兒子蘇清源繼承;美國唐人街別墅,由孫女蘇心雨繼承;榕城別墅,由孫女蘇響雨繼承。”
沈律師的聲音頓了頓,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衆人,又接着道:“上市公司蘇氏集團……”
唐語輕的目光朝着繆青禾望去,她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杯子,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這個時刻,是緊張,還是激動?……更多的,還是激動吧?可是,身爲一個人,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一點害怕?
她嘲弄地彎了彎嘴角。
“股權分配如下:兒媳繆青禾獲公司所佔股份的百分五十,兒子蘇木森獲公司所佔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五,孫女蘇聽雨獲公司所佔股份百分之五,孫女蘇心雨獲公司所佔股份百分之五,孫女蘇響雨獲公司所佔股份百分之五。”
“……”
沈律師的聲音還在繼續,大家的目光卻已經是各異。蘇響雨和蘇心雨看着唐語輕,有嫉恨有不解;而繆青禾,臉上,也是驚愕不解,彷彿這樣的安排,讓她猛然吃了一驚。
果然演技高超,還能這般水準。律師合上文件之後,她有些茫然地擡眸:“沈律師,你沒看錯嗎?爲什麼我的股權會佔那麼多?我……”
“是老爺子的意思。也許是蘇先生以前跟蘇老爺子透露過不想經商,所以老爺子才讓夫人接管公司。”
唐語輕笑了笑,配合得真是默契,這倆人的戲,是做給蘇清源看嗎?蘇清源雖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是繆青禾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會適合?
“可,可是,我……”
“沈律師,”唐語輕打斷繆青禾的話,“照着這份遺囑的意思,青姨是佔有股權份額最大的受益人,那麼蘇氏……就要歸外姓人掌管了。爺爺的性格,那麼傳統,還真是難想象,怎麼會有這樣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