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宴這日,步雲卿將小環佩打扮得分外可愛,而朝中的一些官員因爲王上有令可以攜帶家眷,是以這次的宴會十分的熱鬧。
“雲卿姨娘。”
步雲卿望着迎面走來的人,笑意溫和的說道:“陵兒,怎麼你一個人,你孃親她呢?”
“孃親說她有點事情待會就過來,我因着念着佩兒妹妹,所以就先過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約莫兩歲不到的小男孩,軟軟糯糯的小身子走起路來還有一點不穩。步雲卿生怕他不小心摔着了,於是側身朝着身旁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只見那名宮人快步走了過去正欲伸過手,但是阮夷陵卻撇了撇嘴不樂意的揮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
“我可以自己走的。”
步雲卿見了覺得略有些好笑,於是朝着那望向自己等着自己吩咐的宮人點了點頭。
“雲卿姨娘,你看,佩兒妹妹衝我笑了呢。”突然,阮夷陵語氣激動的擡起頭朝着身前的人說道,肉乎乎的小臉上揚着濃濃的欣喜。
“是嗎,看來小環佩很喜歡你呢!”
小小年紀可能還不懂喜歡是什麼意思,是以只見阮夷陵歪着頭像是想了一番,然後笑得純真的說道:“我也很喜歡佩兒妹妹,我要和佩兒妹妹一直在一起。”
乍聽到這一句話特別是後面那句時步雲卿怔了一下,當初二爺說要從世家子弟當中挑選人,但許是因爲關係親密的願意她反倒是將眼前這孩子給落下了,若真要說起來的話,陵兒是文昊和竹兒的孩子,光是這一層關係就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陵兒,你知道一直是什麼概念麼?”步雲卿看着懵懂不知的人,柔聲說道,“這可是一個好漫長的時間哦,你現在還小,還不懂,等你長大後就明白了,想要和小環佩一直在一起的話可是要花不少心思的哦。”
阮夷陵聽得似懂非懂,步雲卿見了沒再說什麼,而是牽起了他的小手,“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了,隨姨娘一起去參加小環佩的百日宴吧。”
聽着,阮夷陵重重的應了一聲,然後乖巧的跟了上去。
當步雲卿領着人到場的時候,原本喧譁熱鬧的氣氛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衆人齊聲高呼了一句,“參見王后。”
步雲卿視線掠過眼前衆人,笑容端莊的說道:“今日乃是公主的百日宴,一切從簡,無需多禮。”
“謝王后娘娘。”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竹兒纔出現在了步雲卿的面前,步雲卿看着遲來的人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麼了,可是有事耽擱了?”
竹兒點了點頭,“我給小環佩準備了一件禮物,適才因爲要去取禮物所以來晚了一點。”
“你呀。”
步雲卿略有些無奈的道了一聲,換來的確是竹兒笑了笑,視線四下看了一眼,待沒有瞧見自己心心念唸的那麼身影后於是不解的問道:“奇怪了,文昊不是早就出發了麼,怎麼沒有見到他人?”
步雲卿聽到她這麼問,正待告訴她原因,然而目光在瞥見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幾道身影后便改了口,“你看,人不是已經來了嘛。”
聞言,竹兒順着她這句話看了過去,果然見着自己的夫君走在兩個人的後面,而那並肩走在最前面的兩人她再是熟悉不過了,分別是北樾和西恆的君王。只不過,視線落在那跟隨在夏侯鷹身側的那個小男孩身上時眼中掠過了一抹詫異和不解。
而同她一樣好奇的也包括步雲卿,目光在那個小男孩的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瞧出些什麼來。
楚璉澈徑直行至步雲卿的跟前,俯身湊到她的耳畔低語了一番,然後這纔對着一衆人宣佈宴會正式開始。
聞言,衆人紛紛落座,楚璉澈
將小環佩抱在自己的身前坐下,英俊的容顏上洋溢着濃濃的喜悅之色。
這宴會既然是他們公主的百日宴,那麼身爲臣子自然免不了恭賀一番,待大夥兒都說的差不多後夏侯鷹才漫不經心的輕放下手中的酒盞,朝着坐在自己身旁座位的小男孩說道:“小墨珩,該你了。”
正值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小墨珩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一瞬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了,於是頷了頷首。之後便見夏侯鷹又朝着自己的貼身侍衛使了個眼色,冷易接收到視線後將準備好的禮物遞到小墨珩的面前。
小墨珩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錦盒,然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跨國身前的矮几走到了大殿的正中。
“西恆墨珩見過王上和王后,此物乃是我們西恆送與小公主的禮物,願小公主此生無憂,快快樂樂。”說着小墨珩低垂着頭將錦盒捧住頭頂的位置,步雲卿靜靜地看着躬身站在下面的小身軀。
“墨珩是麼?”
“回王后,是的。”小墨珩擡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女子,聲音恭敬卻又聽不出絲毫畏懼的回道。
“小墨珩,你這就不對咯,既然是要送禮物給小公主,那不是應該親手送到小公主的面前讓小公主瞧瞧麼?”
伴隨着這一番話下,只見衆人的目光皆轉向同一個方向,小墨珩覺得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心裡面打的是什麼主意,然而還不等他想明白這點,那座上便傳來了另外一道聲音。
“墨珩,過來。”
小墨珩看向開口喚自己的女子,然後捧着錦盒緩緩地走了上去,待走到一步之外的距離後邊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將自己手中的錦盒遞了出去。
“看來小環佩也很好奇這錦盒裡面裝着的東西呢。”
楚璉澈看着突然之間揮着右手朝着那錦盒抓去,還樂呵呵的笑着的寶貝二人,心裡面也着實訝異了一番。
步雲卿聽了他話,笑了笑。
然而當楚璉澈接過錦盒遞到自己寶貝女兒眼前的時候,小墨珩卻依舊堅持不懈的伸着自己的右手,於是一瞬間所有的人都似明白了一點。他們的小公主感興趣的根本就不是那個錦盒,而是那捧着錦盒的小男孩。
夏侯鷹看着這一出,薄脣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站在一旁的冷易無意間瞧見這一幕莫名的打了個冷顫。只怕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主子這個表情代表的是什麼了,那明顯是算計着什麼的表情。
想到這點,他不由得爲那個小墨珩默了一聲哀。
小墨珩愣愣的看着朝着自己笑着伸出一隻手的女嬰,儘管他表面上看上去再怎麼的裝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實際上終究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面對那雙澄淨明亮的望着自己的眼眸,一時之間倒是忘了作出反應。
“喜……歡。”
兩個字,在殿中掀起了一場喧譁,步雲卿和楚璉澈幾乎是同一時刻將視線看向自己的女兒,彼此臉上的表情似是不敢相信剛纔那兩個字會是從他們的女兒的口中吐出來的。
許是因爲手伸了很久也不見眼前的人理睬自己,小環佩覺得自己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由得扁了扁嘴,那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人瞧着就像是隨時都可能會哭出來的模樣,看的小墨珩心裡頭一怔,想也沒想的便將自己的手遞了出去,於是便瞧見面前的女嬰眨巴眨巴眼睛甜甜的笑着。
“呵呵,卿兒,看來你這女兒甚是喜歡小墨珩。”
這世上或許就有那麼一種人,往往有的時候說的話真真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就比如堂堂西恆王夏侯鷹,就比如這種時刻。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氣氛有些微妙,可偏偏這位
主子卻像個局外人似的,竟然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補充一句。
步雲卿聞言,看了一眼他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最後將目光落在小墨珩的身上,那眼神當中帶着一抹探究和複雜。
然而小環佩卻一點都不受周遭氣氛的影響,兀自勾着眼前的人的手指,玩的不亦說乎。
直到這百日宴結束,百官也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覺得今日這宴席的氣氛甚是微妙,只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他們做臣子的能夠過問的。
“小墨珩,北樾文化博大精深,你家主子我有心想要讓你在這裡學習學習,你覺得怎麼樣啊?”
夏侯鷹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兩人,然後揚聲說了句。
此話一出,除了他以外的人皆是一臉的錯愕和不可思議,其中表現最爲明顯的便是楚璉澈了,只見他微微的蹙了蹙眉,聲音漠然不帶任何表情的說道:“西恆王又何必如此自謙。”
這一句話的暗中含義在明顯不過了,但是夏侯鷹卻故作聽不明白的說道:“自謙不自謙本王不知道,但是這麼做卻是能夠進一步的促進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如此有意義的事情,本王覺得北樾王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不是麼?”
這一番說詞說的比較嚴重,楚璉澈聽了劍眉蹙得更緊了。
“卿兒,你覺得呢?”
夏侯鷹勾脣笑得恣意的看着沉默不言的人,然後將視線轉向另一人。
被問到的步雲卿覺得頗爲頭疼,她覺得她這一輩子都別指望能盼到眼前這兩人看彼此順眼的那日了。
“二爺,其實我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暫且先不管夏侯是出於什麼目的想要將這個小男孩留在北樾,既然他有這個心思,那麼也就表明他已經不打算同北樾發生什麼爭執了,這樣的情勢發展是她最樂於看見的。
聽到這句話,夏侯鷹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果然,還是卿丫頭你說的話我最愛聽了,如何,北樾王。”
楚璉澈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卿兒不反對,那麼本王亦沒有什麼好說的。”
如此一來事情便也算是敲定了,夏侯鷹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笑得高深莫測。
分別那日,夏侯鷹覺得自己竟然再一次難得的升起了一絲淡淡的不捨,看着低垂着頭靜靜地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怎麼了,小墨珩?”
一句話問出後不見回答,夏侯鷹心裡面開始糾結了,“看你這模樣,該不會捨不得你家主子我吧?”
只見小墨珩身形怔了一下,這一反應自然全部都落入了夏侯鷹的眼中,對此,夏侯鷹食指撫了撫自己的下顎,“這樣好了,你家主子我答應你,半年來看你一次。”
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小墨珩嗖的一下擡起了頭,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記住了,一個人在北樾也要好好努力哦,待半年後來的時候你家主子我會好好的檢查你有沒有用功的哦。”
小墨珩沉重的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說了,你家主子我很喜歡那位小公主,所以你待在北樾的日子裡可要代替你家主子我好好的照顧那位小公主哦。”
身爲北樾最尊貴的公主,平日裡自然會有很多人照顧,貌似應該輪不上他吧?可是主子的話他向來都是遵從的,於是點了點頭。
夏侯鷹甚是滿意的輕點了下頭,然後便朝着冷易揮了揮手。
望着那漸漸遠離自己視線的城池,夏侯鷹挑了挑丹鳳眸,陽光傾灑在那張精緻的容顏上,映照着那薄脣處浮現出來的那麼笑意越發的妖嬈了。
卿丫頭,賭注開始,盡請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