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在即,禮部該安排的都安排周全了,而前來觀禮的一些使臣也早已紛紛抵達。
步雲卿一早上就忙這忙那的,直到快晌午的時候才得了空,當她回到殿中看到宮人遞到自己面前的蘭花箋,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回娘娘,這是適才一名內侍送來的,說是交給娘娘。”
“好了,本宮知道了。”步雲卿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朝着內室走去,揮了揮手,讓服侍的宮人都退了下去才走到圓桌前坐下,打開了那張蘭花箋。
約莫一盞茶後,步雲卿將手中的蘭花箋輕放在圓桌上,目光落在那上面,似是在想着什麼。
箋上所言雖只有短短兩行字,但是內容和署名卻令她覺得有些頭疼和爲難。
署名是夏侯鷹,內容是邀她明日巳時醉雲樓一聚。
此次大典有使者前來觀禮她自是知道的,因此也做好了準備會遇見夏侯鷹,只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這人會在大典之前提出這樣的要求。
細細的想了良久步雲卿終究是下了決定打算明日前去赴約,而這件事情她自然是要同楚璉澈說的。
安寢之時步雲卿將這事同楚璉澈說了一番,結果,不用想也知道,楚璉澈心中自是有不少的鬱結。
“卿兒,不若我隨你一道吧。”
左右看她這樣子也是不可能依着自己的意思不去赴約的,可是讓她一個人去,他又怎麼放心,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自己陪同着一起去了。
“不用了,這陣子你事情也多我自己去就行了,讓謹天跟着。”步雲卿伸手接過遞過來的外袍置放在一旁的屏風上,背對着身子回了一句,是以也就沒有瞧見那在牀沿處坐下的人神色有些不爽。
待將衣袍放好後步雲卿轉過身折到牀榻前的時候卻發現某人眼睛一轉不轉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要有多幽深就有多幽深,但卻是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於是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麼了?”
楚璉澈心情鬱悶的伸手一攬,看着被自己擁在懷中的人兒,幽幽呢喃,“真的不用我陪你去麼?”
步雲卿略有些好笑的看着將頭擱在自己肩上的人,微微的點了點頭,然而楚璉澈卻好似還不想放棄,張了張口。
“怎麼,難不成你還擔心夏侯?”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步雲卿頓了一下,然後話語一轉,半帶着幾分打趣的說道,“還是說,擔心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她明顯的感覺到了擁着自己的那人身子僵硬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微微側身凝視着眼前那張臉,語氣略有些沉重的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二爺,還記得那日你同我說的那些話,許過我的承諾麼?”
楚璉澈自然知道她話裡面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記得。”
“或許這個願望到時候真的能夠實現。”說這話的時候步雲卿的眉眼彎彎,染着一股說不清的柔情和溫婉。
楚璉澈聽着愣了一下,但是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抹灼熱的亮光劃過那雙深邃的眼眸,語氣帶着一半膽顫一般期
待的問道:“卿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今兒個晨起時感覺有些不舒服,於是便喚了太醫過來瞧瞧,二爺,我們有孩子了。”
最後那一句話步雲卿說的極輕,但是楚璉澈卻覺得猶如一道驚雷在自己的耳畔響起,震得他有那麼一瞬竟然忘了反應。雖然心裡面多多少少的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恍然真的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二爺,你這是什麼反應?”步雲卿表情略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人,心裡頭有些哭笑不得。她懷孕了好不好,難道這不應該是一件很值得慶喜的事情麼,可是眼前他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一時太過高興了。”楚璉澈聲音低沉的說道,“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步雲卿低眉淺笑了聲,然而下一刻卻又聽到身旁的人說道:“如此,那我就更加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了。”
此話一出步雲卿有種悔不當初的念頭,她原本是想用這件事情打消他心中的顧慮的,卻不是讓他更加的想要同自己一道啊!
“看不這樣吧。”似想了一下楚璉澈突然又改了口,“明日於宮中設宴,有什麼話讓他到時候說好了,如此也省的你特意出宮一趟。”
如此他也無需擔心什麼,楚璉澈越想越覺得這樣子最好了,可是……
“他此番既然邀我出宮一敘,想來也應是有所顧忌。”
當初他既然答應放他們走,那麼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一份恩情是欠下了,這於情於理她都沒有把事情做得那麼絕的道理。
“唉,罷了。”最終楚璉澈嘆了一聲,“那明日便讓謹天陪着你一道前去好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步雲卿見他終是同意了,微微的點了點頭。
事情談妥後楚璉澈思及到懷中的人現今可是有孕在身,欣喜若狂的同時卻也又少不了擔憂。
“封后大典之日儀式繁冗,屆時怕是要累着你了。”說到這裡他這心裡頭便泛起了陣陣憐惜。
步雲卿看着於自己身側躺下後便將手臂纏了上來的人,微微的調整了一下睡姿這才低聲回了句,“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不過太醫倒是有說懷孕前三個月胎位一般不太穩定,須得靜心休養,左右除了三日後的封后大典以外,後宮也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處理的,她這個胎倒自然是可以安安心心的養着的。
“卿兒,謝謝你。”
聞言步雲卿微微仰頭看了過去,“謝我什麼?”
“沒什麼,就是謝謝你。”楚璉澈沒有解釋什麼,卻是將懷中的人又擁緊了一些。
謝她什麼呢?太多了,數不清,但他心裡面最想謝的應該是在歷經了種種悲歡,她終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至此後半生,也幸得能夠有她陪伴在自己的身邊,若不然縱然擁有了這錦繡河山又有什麼意義。
“明日不是還要出宮麼,睡吧,待你回宮後我有東西要給你。”
今兒個忙了大半天步雲卿也確實是累了,特別是頭一沾枕
頭睏意就更加的濃了,於是便也僅憑着最後的一點意識呢喃了一聲,而至於楚璉澈到底同她說了什麼只怕是她未曾聽進去。
楚璉澈聽着懷中傳來的清淺的呼吸聲,無奈當中又帶着濃濃寵溺的勾了勾脣,最後朝着那正燃着的火燭輕輕一彈,伴隨着極輕的“哧”的聲音燭火熄滅,徒留幾縷淡淡的月光透過雕花鏤空的窗扉傾瀉而入,平添了幾分寧和。
翌日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位置已然空了,但是卻尚還留有一絲餘溫,候在殿外的宮婢聽到裡面有聲音響起,於是機靈的走了進來。
“娘娘,您醒了。”
步雲卿微點了點頭,起身接過宮婢遞過來的衣裳一一穿好,並隨口問了句,“王上去上早朝了?”
“是的,王上臨走之前還特意囑咐奴婢等人,說是讓奴婢等人莫要擾了娘娘,讓娘娘您多睡會。”說這話時那名宮婢的語氣當中難掩那一絲豔羨,握着玉梳細心的打理着那一頭如瀑布般垂落的青絲,“娘娘生的真美,也難怪王上如此的寵着娘娘您。”
自古以來哪個當權者不是後宮佳麗三千人,可是她們的王上卻是虛設後宮只爲獨寵她們娘娘一人,這樣的情深,真真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怕也就只有眼前這位主子才值得王上如斯付出了。
面對宮婢的誇詞步雲卿只是淡淡一笑而過,待梳洗了一番後便只簡單的用了一點早膳,因着擔心這去酔雲樓的路上突然又餓了起來,於是就另外差人備了幾樣小點心。
北門外,楊謹天早先得了楚璉澈的令已經早早的就在那等着了,步雲卿見着後便讓隨行的宮婢取了一些糕點遞過去。
“估摸着你家主子也沒有給你用早飯的時間,先將就着用些吧。”
楊謹天看着手上的幾塊糕點,再聽着這一番話,心裡面那叫一個感動啊,比起跟了十幾年的爺,還是夫人更加的關心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啊!
“還是夫人體貼屬下啊!”
步雲卿頗有些好笑的看着眼中好像泛着盈盈淚光的人,“好了,走吧。”
楊謹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上了一旁的馬背,一路上一手握着繮繩一手捏着糕點往嘴裡面送。好在顧晨風沒在旁邊,若是叫他瞧見的話,只怕是又免不了鄙視一番。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醉雲樓的外面,步雲卿站在馬車旁擡頭看了一眼那懸掛在上面的招牌,這才擡頭走了進去。
店小二看着迎面進來的幾人,連忙上前招呼着,“幾位貴客裡面請。”
步雲卿微微頷了頷首,語氣輕柔道:“小二哥,我們是來尋人的,不知此處可有一位複姓夏侯的人。”
店小二聽後想了想,最後卻是蹙眉搖了搖頭。
見狀步雲卿略有些不解,然後又想了想,最後又問了一遍,“那有沒有一位姓慕容的公子?”
“哦,有的,有的,人已在二樓,小的這便帶幾位上去。”
說着店小二轉身便朝着樓梯口處走去,步雲卿移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