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靈宗與清遠閣兩個門派,其實並非一直下屬於凌廣門,因爲這兩者都是丹修爲主的小型門派,所以最初,他們都是紫丹谷的下屬門派,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當年西陵雁纔會作爲客卿長老,來這兩個小門派裡來傳授煉丹技法。
西陵雁便是出於被這曾經的師徒之誼勾起的惻隱之心,纔在給鳳子凡傳遞的訊息中額外加上了那麼一句,然而百密一疏,不管是西陵雁還是鳳子凡都忘記了,他們之間的共識中,有一個致命的誤區。
在西陵雁的認知當中,既然紫丹谷現在從當初的三大派之一,變爲了凌廣門的從屬,那麼當初紫丹谷的那些下屬門派,便已經一起歸屬與凌廣門了,而在鳳子凡的認知當中,紫丹谷雖然已經在某些方面來說成爲了凌廣門的下屬門派,可這並不代表紫丹谷沒有了獨立自主的權力,因此對於紫丹谷原本的下屬門派,凌廣門並沒有一併接收,因而這次鳳子凡雖然讀懂了西陵雁給出的警示,卻在守備的範圍上,出現了失誤。
因此鳳子凡趕回凌廣門去後,沒多久,所有凌廣門下屬的門派都暗地裡加強了防範守備,可被鬼族盯上了的妙靈宗與清遠閣兩處門派,卻仍舊毫不知情。
這一天,來得毫無徵兆。
看着忽然漫涌而來的鬼霧,妙靈宗內所有的修士都着了慌,丹修不論修爲高低,都不擅長鬥法,這在修仙界都是常識,這些終日醉心於鑽研煉丹之術的修士們,面對着一個個突然自濃霧中殺出來的鬼將鬼卒,簡直就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遇到了強盜一般,不消一個時辰,整個妙靈宗上下就被殺了個人仰馬翻,血流成河,燭元明對於丹修的戰鬥力之低,也頗有幾分歎爲觀止的感覺,從這場偷襲一開始,他就暫且按兵不動,只等着在遇到棘手的對手時,他再出馬,然而直到他麾下的鬼將鬼卒一路殺進了妙靈宗的宗主後殿,他都沒有什麼施展身手的機會。
“哈哈哈哈,想不到這妙靈宗裡的丹修,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站在宗主後殿中,燭元明顯出身形來,看着被伏勝一刀砍翻在地的妙靈宗宗主揚聲說道。
“你……你們是鬼族……你們造下此等殺孽,來日必將不得好死!”
妙靈宗宗主雖然有着金丹後期的修爲,可他的修爲都是在煉丹時感悟天機,以及憑藉着丹藥堆砌上來的,所以在鬼族出現的時候,他幾乎都沒有做出什麼像樣子的抵抗就被鬼將一刀砍中了要害,此時身受重傷倒在地上,體內的屍毒也開始發作,說着這幾句話的工夫,妙靈宗宗主的嘴脣便已經泛出了黑紫色來。
“呵呵,對我們鬼族來說,好不好死都是一樣的。”
正拿刀壓在妙靈宗宗主脖子上的伏勝獰笑一聲,只是卻沒有揮手砍下第二刀。
“也只有你們人類纔會如此在意這些虛僞的東西,若是連活都不能好好活着,誰還去管他能不能求一個好死!”
“呸!你們這羣畜生!”
妙靈宗宗主一句話沒有罵完,就被燭元明兜頭一掌打了下來,只聽得大殿中轟然一聲巨響,妙靈宗宗主的身子就被擊飛出去數丈,而後軟塌塌地跌到了碎石瓦礫當中去,殷紅的血液從他體內緩緩流了出來,眨眼間就將他身下的瓦礫染紅。
“呃,吾王你這一掌下去,我們卻是連這人的魂魄都蒐集不到了。”
伏勝看了看被轟飛出去的妙靈宗宗主,又看向鬼王燭元明。
“不過區區一個金丹期的元魂,不要也損失不大。”
燭元明收回了手來:“等我們殺上凌廣門,我要取那明義道人的元魂,祭煉成上品元魂丹!這次西陵雁提供的訊息一絲差錯也沒有,這妙靈宗與清遠閣果然防備疏漏的很,看來咱們下一步,便可直接攻上崑崙山了。”
燭元明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過妙靈宗宗主的身上過,在他特意提及西陵雁的時候,他眼尖地發現妙靈宗宗主手指間出現了一絲輕微的顫抖。
發現了這個小細節的燭元明,眼神中一閃而過一絲蔑視的神情,這般沉不住氣的東西,竟然還能當上一宗之主,果然這人間界的修仙界,是和平了太久太久了。
若不是爲了留下一個活口,用來逼斷西陵雁最後的退路,燭元明怎麼可能故意手下留情,留下此人一條活口,此刻見自己想要傳達的訊息已經傳達到了,燭元明手一揮,帶領着一衆鬼族,掉頭便轉向了清遠閣。
清遠閣的規模,比妙靈宗要大上一些,內中除了門主是一個化神初期的修士之外,還有四名金丹期修士,築基後期修士也有三十多人,這個人數在同等規模的修仙門派中,已經算得上十分不錯了。
鬼族襲來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兩個門派間的一絲差距,與幾乎毫無抵抗能力的妙靈宗不同,在看到鬼族出現的時候,所有清遠閣弟子幾乎都在第一時間開始進攻,因爲丹修們沒有自己的本命法寶,攻擊的手段大部分時候都依賴於一些符籙,而符籙的攻擊距離是遠遠大於鬼兵鬼卒們的攻擊距離的,所以在最初一段時間中,鬼族竟然並沒有取得上風。
“鬼王殿下,這羣修士手裡的符籙還不知能用到什麼時候,這些符籙屬性都是雷電火一類能剋制咱們鬼族的,屬下們一時還真的難以近身啊……”
作爲今夜除了燭元明之外,唯一的先鋒將軍,伏勝對目前略顯僵持的戰局感到十分焦急。
“這萬一將戰事拖久了,一旦此處的動靜被其他地方的修士們覺察到,恐怕會對咱們大爲不利。”
“不必着急。”
相對於有些着急的伏勝,燭元明卻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符籙總有消耗空的時候,本王當初會選擇這兩個門派,就是因爲這兩個門派所處的位置,一旦被圍攻,是極難在短時間內找尋到救援的,外界已經被鬼霧封住,即便是他們想傳訊出去求救,也做不到,咱們現在要做的,只是甕中捉鱉,不要因爲一時的僵持而亂了分寸,伏勝,你下去指揮鬼卒們暫時後撤,用迷霧鬼影去吸引他們的攻擊,我便不信,他們手中的符籙,還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是!”
伏勝得了令便立刻趕到陣前去,按照燭元明的吩咐,將鬼族鬼將們都撤了回來,而後便利用鬼霧的遮掩,開始不斷幻化出重重鬼影來衝向那些清遠閣的弟子,清遠閣弟子們雖然手中還留存有不少符籙,但畢竟真正的對戰經驗太少,此刻見到衝上來的鬼影,也將它們當成了來襲的鬼族,手中符籙仍舊繼續往前揮灑着,殊不
知此刻他們攻擊的這些鬼影,根本就是鬼霧幻化出來的一些虛影。
“鬼王的計策果真奏效,這羣傻貨竟然當真對着鬼影拋符籙,哈哈,快,給我繼續催發鬼影!”
伏勝見這些清遠閣弟子果真沒有分辨出鬼影與鬼卒的能力,心中立刻大喜,發出號令叫手下繼續幻化出鬼影來吸引對方的火力,自己則率領着一個小隊,藉着鬼霧的遮掩偷偷潛伏到了清遠閣衆人的身後去。
當清遠閣諸人突然遭受到了來自後背的襲擊之後,他們才發現鬼族已經不知何時潛伏到了自己後方,這時他們才徹底地亂了陣腳,鬼族自此長驅直入,再也沒有遇到成形的抵抗,前後攻下了妙靈宗與清遠閣,竟然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鬼族收穫了爲數不少的修士元魂,順便將這兩個門派倉庫中所有的靈丹妙藥也搶劫一空,可謂是滿載而歸。
第二天,當妙靈宗宗主披着一身血色,出現在凌廣門大殿的時候,鳳子凡等人也俱都接到了妙靈宗與清遠閣一夜之間被鬼族屠戮的消息。
“怎會如此!我竟然沒有想到!我竟然沒有想到!”
接到了消息的鳳子凡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纔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意識到是自己的佈置出了問題,才叫鬼族這次偷襲得逞之後,鳳子凡登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不,鳳長老……此事與你又有什麼干係……”
仍舊認爲自己是僥倖逃了一命的妙靈宗宗主,此刻已經被安置到了凌廣門的客房當中,因爲傷勢頗重,所以此刻他正躺在牀上,見鳳子凡如此自責,他因爲不知道前因後果,還以爲鳳子凡是在自責自己對他們這些門派佈防不足,因此便對着鳳子凡擺了擺手。
“說起來,若不是老朽僥倖撿回一條命來,害我們兩個門派滅門的元兇,說不定真的就永遠都不會被人所知曉了!”
說到這裡,妙靈宗宗主忍不住激動地把聲音拔高,結果一句話沒說完,就導致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楊宗主還請保重。”
鳳子凡見妙靈宗宗主如此激動,只好開口先規勸對方。
“我就是這一條殘命,保不保重又有什麼要緊,只是一想到我滿門丹修良才,年紀最小的,才只有十一二歲,就都因爲西陵雁這個人面獸心的叛徒而喪了命,我……我就恨不能死的是我,死的是我啊!”
妙靈宗宗主的話,叫鳳子凡心裡咯噔一下,對於妙靈宗宗主爲何會活下來的真正原因,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這,楊宗主爲何會突然提起西陵雁此人啊?”
鳳子凡問。
“也是我命大,沒有被那鬼族一掌打死,這才僥倖聽到了真相。”
妙靈宗宗主長嘆一口氣:“原先我們妙靈宗與清遠閣,雖然不說是將自己佈防成銅牆鐵壁,可也沒說是這麼容易就被攻破,可這次這些鬼族,竟然完全繞開了我們設置下的防禦陣法,悄無聲息地就攻了進來,原來都是西陵雁將我們門派中的詳細地形交代給了鬼族,若不是因爲這個,我們又如何會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對了,最後那個鬼族還說,既然西陵雁這次交給他們的地形圖是真的,那麼接下來,他們便可以直取崑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