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的劍以前只能短暫的迷醉別人,說白了就是迷幻而已,對於心志堅韌者根本無用,他的幻與千幻郎君的幻區別在於,他的幻是一種氛圍,或者說一種情愫所至。千幻郎君的幻是快到極致而成,虛實難分。
兩者一沉一醒,方式不同。
但結果都相同,都是讓人無助與絕望。
熊倜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還能悟到比這個更高的境界,更高的境界他不知道是什麼境界,他知道的境界只停留在快劍。
至於劍氣、劍意,他不懂。
在剌出這一劍的時候,他就清醒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這一劍剌出去,空氣之中有一股無形的能量,從四面八方匯聚在劍尖,瘋狂旋轉着滋生出一朵跳舞蘭,這朵蘭花出現之後會不斷吸允着四周的能量,以至於空氣中都產生讓人難以承受的壓迫。
不過他不怕這種壓迫,因爲有一股力量會順着劍身滲透到他的身體。他不但感覺不到自身的壓迫,而且還前所未有的輕鬆。
但他知道,空氣在劇烈的波動,如果任由這朵花舞下去,不但這裡的人一個都逃不出,怕是這個小店都得土崩瓦解。
所以他停了下來。
然後就看到了這兩人的樣子,他鬆了一口氣。
千幻郎君猛喘了幾口粗氣,慢慢坐正身子,滿臉汗漬的道:
“來之前我作過分析,你以前的那朵花奈何不了我。”
熊道微笑道:“現在呢?”
“現在我發現我在你面前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說完,千幻郎君擦了擦汗,伸手去抓酒罈,不料咣的一聲,酒罈碎成幾塊撒在桌上,他愣了一下,又去抓茶壺,茶壺剛剛捧到面前,正準備對着口狂灌,然後又是相同的聲音一響,茶壺突然碎裂在他手上、身上,茶水也全部傾倒了出來。
夏芸看着他水淋淋的樣子,吃吃地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偏頭看向熊倜時,她的笑容突然凝固。
她看到熊倜在對着她笑。
這個笑容很邪惡,甚至有些猥瑣。
她突然低下頭看自己,這一看把她臉都看紅了。
她的衣服已被汗水溼透,緊緊的貼在身上。
這麼妙嫚的身材,特別是前面那挺撥的山巒,這一貼當真是貼出了原貌,貼出了海撥。
她兩手急忙抱在胸前,紅着臉狠狠的啐道:
“流氓!”
說着就低下了頭。
屋內的空氣由舒緩變得旖旎起來,但外面的風卻是有些急了,香桐的葉子被吹得簌簌作響。
碼頭上,一個噩耗瀰漫在人羣之中,剛剛出海不到二天的十幾艘捕魚船全部沉沒,船上共一百多人全部遇難。
痛哭聲響成一片。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站着,或是坐着,或是跪着。
有的人在嚎啕大哭,有的人在默默流淚,還有些人呆呆的黯然不語。
氣氛顯得哀傷沉悶。
一隻黑白相間的鴿子從這壓抑的氣氛高空中穿過,飛向城中那偏僻的角落。
那個角落,有一條巷子,巷子裡兩邊有着高大的梧桐,梧桐的綢密處有一個小酒館。
鴿子直接飛進這小酒館,停落在熊倜肩膀上。
三人正在喝酒,夏芸與千幻郎君早已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喝的也是老闆剛抱上來的酒。之前醉意早已驚醒,此時喝起來似乎更加有味,更加不容易醉。
熊倜抓下信鴿,取下筒中紙條。上面寫道:
“我未來的老闆,大海的風景不錯吧,風景再好,沒有人分享豈不顯得空虛寂寞冷?所以我已經在路上了,等我!”
落款是老闆娘。
熊倜微微一笑,隨即臉就凝重下來。
他清楚這一去的結果,他相信巧巧也清楚,可爲何還要來。
他們一直都在用這隻鴿子傳信,不管熊倜去到哪裡,書信從未斷過。
兩人的感情也在逐步升溫。但是再怎麼升溫,他心中已經裝下了嵐,那個可愛又可憐的嵐,他放不下她,忘不了她,那是一種烙印,烙在心上的痕印。
除非心不要了,不然他不可能遺忘她。
可是巧巧怎麼辦?他其實已經想好要怎麼辦了,只是這樣對於巧巧來說真的很殘忍。
面對一個真心愛你的人,你不好好珍惜,反而要去尋死,這樣除了對自己狠之外,確實對別人也太過殘忍。
至於夏芸,他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所以開起玩笑來也不見臉紅。
這個特別的女子,既是自己所救的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知道她都經歷了些什麼,以前無恙時沒有好好交流,現在失去記憶了什麼都無法得知。
不好好在山莊呆着,反而四處流浪,難道就是因爲逃婚麼?
熊倜突然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出生,都會有着自己的辛酸。
不管什麼樣的人生,都會有着不同的苦楚。
熊倜翻過紙條的背面,有着三個字。
“魔山現!”
他沉思了一會,然後端起酒碗,道:“喝完這碗酒,各自散了吧!”
夏芸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認識我的朋友,你叫我散去哪裡?”
熊倜道:“我已告訴你,你應該回該回的地方。”
夏芸撇嘴道:“我雖然記不起來,但是你說的那個地方我一聽就覺得煩躁,那一定不是我該呆的地方。”
熊倜嘆道:“那你呆在這個漁村也不錯。”
夏芸扁着嘴道:“你把我兩個未婚夫都打跑了,我在村裡呆着還有什麼意思?”
熊倜道:“那你覺得哪裡纔有意思?”
夏芸笑道:“有你的地方就有意思!”
熊倜看着她認真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夏芸收斂笑容,慘淡道:“你走了就沒人認識我了。”
坐在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千幻郎君忍不住打斷道:
“咳咳,我說,我能不能說兩句?”
熊倜與夏芸異口同聲的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