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中張牙舞爪的金龍一聲咆哮,猛然朝司馬衝撲了過去。在下一刻,金龍已經狠狠撞在了司馬衝身上。這金龍速度如此之快,司馬衝甚至沒看清它的動作。“砰!”一團耀眼的金光猛然炸開,司馬衝身上那一層薄薄金光一散,他的人如同隕石墜落,狠狠砸進了地裡,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金龍不肯罷休,立刻身形一動。緊隨其後,“嗖”地一下再次撞入了大坑之中。砰!又是一聲巨響,圍觀的修士感覺地面似乎都顫抖了一下,然後場中開始塵土飛揚,巨大撞擊的產生亂流四處亂竄。“砰!砰!砰!”激烈的撞擊聲不斷響起,並時不時迸發出金光,衆人無法看清楚其中的情形,一時都是心癢難耐。白竹子喘息着。他看了看地面揚起的漫天沙塵,伸手取出一個丹瓶,倒出一粒丹藥服了下去,然後盤膝坐在空中。白竹子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絕不止眼前這個只靠蠻力的小子,現在還是抓緊恢復法力的好。
遠處。陸天通讚道:“好頑強的小子。這幻龍術我只是聽說,今日才第一次見到。看來白竹子已經有所覺察,我們也該動手了吧?”
紅娘子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濃煙滾滾的激鬥場,聽到陸天通的話搖頭道:“先等等,那個修士的氣息有些古怪。”
陸天通一愣,立刻放出神識仔細查探。可惜他沒有紅娘子那麼強大敏銳的神念,一番查探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嗖!”一道金色的人影突然從地面的的滾滾煙塵中一竄而出,場中的激鬥之聲也爲之一停。竄出來的人正是司馬衝,他手中還抓着五爪金龍的龍角,此時金龍身上的金鱗已經掉落了七七八八,此時出氣多,入氣少。眼見就要潰散了。
白竹子本來閉目調息,司馬衝的出現讓他豁然睜眼。等他看清楚腳下的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引以爲傲的幻龍訣所幻化的金龍此時正如一條死蛇一般癱軟。對方拳腳上的威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得多。
“好!”
“兄弟!看好你!”
“弄死這老賊!”
圍觀的修士眼見司馬衝這般神勇,都紛紛喝起彩來。此時司馬衝雖然渾身是傷,卻透出一股彪悍之氣,讓人不敢輕視。
白竹子目光陰沉。他猛然一抖手中的杏黃旗。司馬衝抓着的那條五爪金龍立刻金光一閃消失不見。而白竹子手中的杏黃旗旗面上重新出現了一條五爪金龍,只是如今的金龍看起來像粉彩,一點龍的霸氣都沒有了。
司馬衝對於金龍被召回並不在意。他抖了抖手擡頭對白竹子道:“老鬼,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司馬衝剛纔在煙塵滾滾之中選擇魔化,而且爲求速戰速決,法力也消耗了不少,他現在也是強弩之末了。
白竹子冷冷道:“哼,還早得很。”說着,手中靈光一閃,杏黃大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白麻。
司馬衝想不也想立刻身形一動,朝一旁飛掠而出。與此同時,那一團白麻已經被白竹子一拋而出,卻是一張大網。大網呼啦一下將司馬衝兜頭罩在了其中。司馬衝身形一停滯,用手撕扯大網的同時大喝道:“動手!”
白竹子已經祭出了飛行法器想要趁機逃離,聽到司馬衝的大喝吃了驚,擡頭四下一掃。周圍哪有動靜?白竹子不禁在心中罵了一句,自己太糊塗,這小子是生面人,在城中怎麼會有幫手?還是先趕回城再說。就在他踏上飛行法器的瞬間,一道金光一閃而過,白竹子也是老奸巨猾之輩,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際發覺,身上靈光一閃的同時,一面黃銅盾牌已經被他祭了出來。
“哐當!”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起,黃銅盾牌一陣亂晃,盾面出現了一個凹痕。一隻金色的小鳥正有些暈頭轉向朝地面倉惶飛落。白竹子目中
寒芒一閃:“哼,原來是你這隻扁毛畜生。”他認出這是司馬衝的金眼雕,立刻取出了僅剩那把飛劍,要出手結果了這妖獸。突然一道震人心魄的尖嘯聲從城中發出,聲傳數裡。白竹子面色大變,豁然回頭。
只見銅川城內有一大羣修士正追趕着一小羣修士朝這邊飛速而來,飛在前面被追趕的修士正是白竹子的門下弟子。其中一人遠遠就大叫道:“師傅!不好了!城主……”他的話沒說完,一道劍光突然從地面一閃而出,將說話之人的胸膛貫穿。只見一名白衣飄飄的中年人緩緩攔在了逃竄之人前面笑道:“幾位師侄,意欲何往啊?”
白竹子面色變得很難看。城主出手對付他?爲什麼?而且現在陸天通又攔在了他的門人弟子前。白竹子立刻目光凝重地朝四下張望。
“不必找了。我在這呢。”一個嫵媚的聲音響起,一名身穿火紅衣衫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白竹子身前兩丈處。
“紅娘子!”白竹子一聲驚呼。這樣一來,銅川城方圓之內的三位結丹修士都齊了,他們早有預謀麼?白竹子目光陰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污血噴出,生成了一大團血霧。他的人則趁機一閃,已經消失不見。圍觀的那些修士一見這情形,哪裡還不明白,立刻抄起兵器,朝白竹子的那些弟子奔去。眼下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牆倒衆人推呀。有幾個膽大的還結伴循着白竹子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紅娘子沒有追。她低頭看了看下面正在大網中掙扎的司馬衝,輕嘆一聲正要出手。突然‘撕拉’一聲,大網被司馬衝從中一扯而開,他的人腳下一踏,同樣消失不見。白竹子好巧不巧,逃離的時候用的是風遁符,風遁術司馬衝也是小有心得,這隻靠符籙施展風遁,又怎麼跑得出他的掌心。
“左邊!”司馬衝指揮着身下的碧眼雕。同時掏出一瓶丹藥全部倒入了嘴中。碧眼雕立刻翅膀猛扇,全速飛行。沒多久,天邊就出現一個黑點。飛近一看,不是白竹子又是誰?
司馬衝一接近,白竹子立刻發現了,只聽他的聲音遠遠傳來道:“朋友!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我並我深仇大恨,何必要趕盡殺絕!”
司馬衝忍不住大笑。笑了好一會才道:“有趣,有趣。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也去得。你還真敢說。我若不是結丹成功,此時此刻只怕已經是你手下的亡靈,你卻教我要‘人前留一線’。”說話之間,司馬衝背後黑光一閃,刷地一下長出了雙翅。
“你……你是魔族!”白竹子目中滿是震驚。
司馬衝懶得廢話,雙翅一扇,人瞬間已經到了白竹子身前。白竹子想不到司馬衝竟然這麼快,雙方起碼還有十幾丈的距離,他只來得及撐開防護罩。司馬衝已經一爪抓出。“撲”防護光罩如同紙糊一般被司馬衝一抓而破。白竹子的心臟已經被司馬衝掏了出來。
“你……”白竹子一句話還沒說出來,人已經朝地面墜落。
司馬衝翅膀一收,人同樣朝下墜落。但是墜落途中的白竹子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煙,然後他下墜的身形一頓,再次腳踩遁光急速逃離。
司馬衝看了看手中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一彎,哦,原來這一位有替身寶物傀儡娃娃。
“撲。”才飛出去沒多遠,白竹子又被一道金光從胸口一穿而過,再次墜落。這一次是金眼雕。它剛纔差點被白竹子滅了,哪能善罷甘休,瞅見了機會立刻出手了。
司馬衝手中靈光閃動,十幾道風刃飛射而出,把墜落的白竹子砍成了十幾截,就算他還有傀儡娃娃,碎成這樣也無法復原了吧?
萬里高空。蕭小瑜淡淡地看着下方。司馬衝的戰鬥她一直在看着。此時見司馬衝已經殺掉了白竹子,她輕嘆一聲,身形
一閃破空而去。
司馬衝躺在地上看着天。他突然覺得很空虛,很疲憊。白竹子儲物袋裡的東西他都懶得翻看。現在金丹凝結成了,答應蕭小瑜的事也做到了。他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或者還有,不過都不重要。他懶得想,也不願去想。
金眼雕忍不住催促道:“司馬衝,你別躺着,走啊。”
司馬衝面無表情淡淡問道:“走?去哪?”
金眼雕想了想,道:“恩,至少先離開這裡。這裡剛死了人,會有人來的。”
司馬衝慢慢地搖了搖頭道:“算了。我累了。你和小灰走吧。”
一旁一直安安靜靜趴着的碧眼雕聽到這話,突然站了起來,用爪子抓起了司馬衝拋在背上,飛騰而起。司馬衝也不掙扎,隨它帶着。一人二鳥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風源城外,一片奇異的土地邊沿,碧眼雕落了下來。這裡是墜星原。司馬衝看到那些奇異的樹,神色總算動了一下。他從碧眼雕身上翻了下來看着遠處那一塊巨大黑色石碑,過了很久才苦笑道:“小灰,你是想提醒我,曾經答應過他們的事?”
碧眼雕點了點頭,然後身子趴在地上,示意司馬衝坐上去。司馬衝一言不發跨了上去。
數天之後,在一條清澈的河流旁,碧眼雕再次落下。河流司馬衝不知道名字。但是他曾經乘坐紙船從裡面出來。他唯有苦笑,是啊,他也答應過畫蘑菇的怪人和擺渡人。他還有一身債務沒還。
金眼雕在前帶路。在一片懸崖絕壁處,碧眼雕落下。司馬衝不等碧眼雕停住,自己就從天空落了下來。這裡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他曾經被凌霄逼着跳下了懸崖。想到凌霄,司馬衝目中一冷,朝着遠處一大片建築大步走了過去。以前他一直沒回來,一是沒時間,二是覺得自己已經是修仙之人,不必再和一個凡人一般見識,但是如今故地重遊,曾經的屈辱和憤怒再次縈繞在了心頭。
“迷蹤拳,奇門劍是本門的兩大絕技,講究拳隨心發,劍隨意動,心之所向爲力之所長……”司馬衝沒有找到凌霄,走在這些熟悉的建築羣中,他彷彿又聽到了師傅當年的教誨。他是師傅當年收養的孤兒,自己的身世早已經不記得,如今,連師傅的容貌也記不真切了,他們過得好不好呢?
穿過熟悉的院落走廊,正在沉思中司馬衝被一個蒼老而略有些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路。“記住!拳隨心發,劍隨意動。此乃本門武術之根本。”司馬衝停住了腳步靜靜站在原地。說話之人是六師兄成傳銳。他雙目炯炯有神,精神還很健碩,但是已經滿頭白髮。當年一條龍精虎猛的青年已經變做了遲暮的老人。司馬衝覺得有些疑惑,六師兄幾時這般地老了?
夕陽漸漸西斜。庭院中的弟子紛紛散去。司馬衝終於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沒有掩飾,甚至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是誰!”一聲輕喝,同時,成傳銳猛然回頭。
“六師兄。”司馬沖淡淡笑着招呼道。
成傳銳怔了一下。六師兄?這個稱呼他有多少年沒聽過。現在不是叫他師伯,就是叫他師祖,有多少年沒人叫過他師兄了?成傳銳疑惑地盯着司馬衝,這個人相貌有些熟悉,濃眉大眼,脣紅齒白。但,到底是誰呢?想了很久,成傳銳猛然驚道:“你……你是七師弟!?”
司馬衝點了點頭笑道:“六師兄,這……”他想說十年沒見,不,不止,二十年?三十年?他實在不記得到底是多少年未見了。過了一會只好道:“多年不見,師兄別來無恙?”
成傳銳驚疑地看着司馬衝,上上下下地看,左左右右地看。又圍着司馬衝轉了一圈,大半天之後才吐出一口氣道:“師弟,你如今來見我,是不是我大限將至,你來接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