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掙扎了。你的生辰死祭都已經寫得明明白白。”鐵面判官出現在了唐信身旁,攤開了一本賬簿。上面鐵畫銀鉤,其中一列正是唐信的名字。
“滾!”唐信一聲怒喝,一拳揮出。鐵面判官化作了虛影。
“唐兄,不來喝一杯麼?”一名錦衣中年人斟了一杯酒,遞到了唐信面前。
“給我滾!”唐信又是一拳。
“你這不孝子……”一聲蒼老的聲音,一個拄着柺杖,走路顫顫巍巍的老頭突然出現在唐信不遠處。
“我……我……”唐信一邊雙手抱頭,一邊不住地倒退。
一聲輕輕的嘆息聲在唐信背後響起。唐信一驚,連忙轉過身。一名長得和唐信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嘆息道:“二哥,你爲了奪得香蓮,竟然不惜害了我的性命。你若真心對她,我也不怪你。但是你竟然始亂終棄,在三百年拋棄了她!”說到最後一句,青年突然手中寒光一閃,一把鋼刀插入了唐信的胸膛。
唐信踉踉蹌蹌地後退,目中又是恐懼,又是不信:“你……你……不可能!”
青年笑道:“二哥你糊塗了。此地是幽冥地府。我當然在這。你看看身後,還有許多的人,等着和你算賬呢。”
唐信一驚,立刻發現周圍的黑暗中出現了無數的人影,人影漸漸清晰,有的是他的仇敵,有的人他不知姓名,有的人他甚至素未謀面。但是每一個都惡狠狠地盯着,手裡都拿着兵刃。
唐信終於目中狠色一閃道:“哼!當年老子敢殺你們,今時今日也就不怕!”說着,他猛然擡起了手。衆人依然在緩緩逼近。唐信已經枯竭的法力這時候卻又可以調動了。他手中靈光閃動,猛然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砰!”地一聲。唐信腦漿迸裂,身體從半空栽落。司馬衝很吃驚,他不明白對方爲什麼突然會伸手拍向自己的天靈蓋。他當然不會阻止,只是取出了九錫伏魔仗。
“嗖!”一個金色小人從唐信下墜的身軀裡飛了出來,正是唐信的元嬰。他眼中滿是憤怒的神色。只是在憤怒的背後,有一絲隱藏得很深的恐懼。在天靈蓋被擊碎的一剎那,唐信才終於醒悟了過來,立刻毫不猶豫地元神出竅,這才避免了元神和肉身一起毀滅。
“你……你竟然敢毀我肉身!”唐信大怒。他身體周圍已經漂浮了七八件法寶,一下全朝司馬衝攻了過去,他實在不敢再讓司馬衝彈那鈴鐺了。
司馬衝手一擡喝道:“起!”地面上的龍王廟猛然一抖,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經擋在了司馬衝面前。“當!當!當!”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卻分毫傷不到司馬衝。
唐信被龍王廟一擋,立刻失去了司馬衝的蹤跡,他正放出神識四下查探,突然身後風聲響起。唐信想也不想立刻身形一閃,元嬰之體的他速度可比以前快得多。
“呼!”一條黑龍一下從唐信剛纔立足之處撲過。司馬衝緊跟着黑龍出現,他渾身黑光閃閃,身上佈滿了精緻的魔紋,但是他的臉依然維持正常,額頭上有一個金色的鳳凰紋分外顯眼。
“哼,原來是魔族。”唐信一聲冷笑,手一朝。一把三尖兩刃刀已經到了手裡,朝司馬衝遙遙一指。
‘嗞嗞’三尖兩刃刀的刀光上冒出了一團電光,緊接着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電從刀尖飛出,直撲司馬衝。從雷電發出的氣息來判斷,絕對不比天劫的劫雷差不到哪裡去。司馬衝立刻身形一閃,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
“哈哈!你的本事呢?拿出來啊!”唐信大笑,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不斷打出雷電,其他數件法寶也紛紛發動攻擊,場面是熱烈非常。
司馬衝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地不惜魂力,他也不敢硬接這些攻擊,立刻身影一閃,躲入了龍王廟內。對方已經沒
有了肉身,不如先等他再消耗一些魂力再出去拼鬥不遲。
司馬衝卻不知道,他的人一躲入龍王廟。唐信立刻把法寶一收,轉身遁走。他修爲和手段都遠勝司馬衝,卻沒有一擊必殺的能力。只要司馬衝再敲響一次那詭異的鈴鐺,他必死無疑。在沒摸清楚那鈴鐺的來路和弱點,他不打算硬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司馬衝盤膝坐在龍王廟裡,半天都沒聽到動靜。過了好一陣,司馬衝終於從龍王廟內一閃而出。但是外面哪裡還有什麼唐信,連他那具肉身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唐兄這般匆忙是要去哪裡呀?”在唐信返回本營的必經之路上,突然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傳出,接着人影一模糊,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出現在了唐信面前。他此時正仰頭咕嚕咕嚕地喝着酒,剛纔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他口。
唐信先是一驚,隨即冷笑道:“汪文舉!我早就該想到是你。別人就算知道我的行蹤,也沒那個膽子泄漏。”
老頭點頭道:“沒錯!是我告訴那小傢伙的。那小子有七個煉虛頂峰的鬼修隨從,而且身上鬼氣森森,一看就知道藏有不少歪門邪道的東西。所以我纔想叫他去試試你這些年的本事長進了沒有。沒想到……哈哈,哈哈哈!”老頭沒說完,忍不住仰天大笑。
唐信冷冷道:“哦?這麼說你是打我身上逆鱗盤的主意了?”
老頭得意至極:“哈哈!哈哈哈!一個步入大成的修士竟然被一個煉虛小輩毀壞了肉身。哈哈!哈哈哈哈!我何止想要逆鱗盤,雷電極、青冥燈,哪一個不是極品?你乖乖交出來。汪某還可以讓你自行兵解,否則,你就等着魂飛魄散!”
唐信目中譏笑一閃道:“你以爲,我是因爲激戰之後落了下風,被人毀掉肉身逃回來的?”
老頭嘆了口氣道:“你身上魂力充足。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你虛張聲勢。你若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何必偷偷摸摸走這條道,大可光明正大地從天上呼嘯而過。也不怪你,大成雖然大成,但是七個煉虛頂峰,那也不好惹啊。”
唐信出奇地平靜,點了點頭道:“汪文舉。三百年我進入了大成期,你自然想不到,我短短三百年,居然突破到了大成中期吧?”說着,手中靈光一閃,一個圓盤脫手飛出,在二人的頭頂灑出了萬道金光。
司馬衝現在正雙目緊閉盤膝坐在地上,他的身體周圍散落着十三個幽魂鈴。看他身上放出的青光,此時正在運功的關鍵時刻。他甚至來不及進入龍王廟。剛纔一陣強烈的殺意從幽魂鈴中猛然衝向了心田,讓他的心神差點就失守。這些鈴鐺果然邪門得很,居然能反過來控制主人的心神。
金眼雕在一旁低聲道:“小囡囡。煉製出這套鬼東西,可都是你的功勞。”
“不關我事。當時你也在場,好好的一套鈴鐺,誰知道會變成這模樣。”美少年從黃金甲上冒了出來,他的臉色很蒼白,黃金甲被金光貫穿,身爲甲靈的他自然好受不到哪裡去。
沉默了一陣,美少年又開口道:“大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關於司馬衝?”
金眼雕冷冷道:“別用這口氣和我說話。我的資格比你老得多。而且,你覺得我會說麼?”
美少年展顏一笑道:“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別這麼小氣嘛。而且,你不說我也多少猜到了一點。想不到……”
美少年的話未說完,金眼雕身形暴漲,一隻爪子已經掐着美少年的脖子將他壓在了地上:“你是三目獸的時候也許有些本事,但是現在,本大王隨時可以滅了你。你信不信。”
美少年用力地掙扎了一下,但是金眼雕的爪子此時就如司馬衝的手,一陣陣的金光閃爍,美少年的身體已經冒出了青煙,出現了消融的跡象。美少年苦笑道:
“得,我錯了。你們都是爺!恭喜金鵬王神體初成!”
突然金眼雕面色一變,一把放開了美少年,然後身形一閃竄入了司馬衝腰間的靈獸袋,出來時,碧眼雕和星背海鰩都已經一同在它身旁。天空之中這時候出現了一隊十幾名修士,正放慢了遁光朝這邊飛來,顯然,他是發現了這邊有修士氣息,想過來查探的。
金眼雕嘆氣道:“吳之舟他們死得實在太早了。小囡囡,你看好司馬衝!”說着,身形一漲,朝天空飛去。碧眼雕自然緊跟其後。只有星背海鰩還是酒沒醒模樣,過了好一會纔打了個酒嗝,吐出一個大大的氣泡鑽了進去,漂浮起來。
“我家主人在此休息,閒雜人等退後!”金眼雕不等幾人飛近立刻開口呵斥。這些人不過都是一羣化神期,金眼雕跟着司馬衝日久,見慣了煉虛期、大成期各種強勢人物,也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哈哈!一個扁毛畜生居然敢口出狂言!”一名修士大笑。其餘之人也紛紛笑了起來。他們此時已經看清楚,底下的司馬衝身上神光隱隱,雖然修爲比他們高,現在卻是在運功的關鍵,也不知道是突然走火入魔還是心有領悟,這才露天席地在此打坐。
兩名膽大的修士已經繞開了金眼雕它們朝司馬衝撲了下去。一名煉虛修士毫無防備地暴露在荒郊野外,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其他幾人立刻一哄而上。對三隻靈獸圍困在了當中。金眼雕他們雖然奮力衝殺,卻完全衝不出包圍。算下來,它們還只是修士中元嬰期的修爲而已。
他們還沒有下殺手,是因爲司馬衝還沒死。下面的兩人已經越靠越近。他們都很小心。雖然司馬衝看起來確實是心神沉浸的模樣,他們卻要提防有沒有禁制、陣法之類。一名修士已經摸到了龍王廟旁,他看出這是件寶貝,不住地打出法訣,想把這東西收起來。另外一名修士已經輕輕拾起了地上的一枚鈴鐺。
一枚、二枚、三枚……十三個鈴鐺都被這修士拾了起來,他也不對司馬衝下手,猛然遁光一起,朝衆人相反的方向飛速而去。衆修士面色都很難看。爲首一名身披硬甲的大漢冷聲道:“哼!孫苟這名字沒起錯,他就是特麼的一條狗。東西帶走了,回頭難道我們不能找他?誰下去?這次要乾淨點。”
“我去!”一名刀疤臉大漢沉聲道。衆人之中修爲他第二,眼力卻是第一,他已經看清楚了,司馬衝確實不能動。
爲首大漢又道:“哦,老柴你去最好不過。不過還得要一個,把郭通那二貨拉回來。寶貝收不起,自然是本命法寶,人還沒死,他收個什麼勁!”
又有兩人從隊伍中分出,朝地面的司馬衝撲下。就在這時,嗖!一道金光而過,一名修士一聲悶哼,人就從半空中跌落。他脖子上鮮血正狂涌而出。幾名修士一驚。立刻祭出了護盾。爲首大漢盯着金眼雕身體外盤旋的小小金片,道:“哦?龍鱗?看來你的主人對你不錯呀。”
噗!正氣泡中昏昏欲睡的星背海鰩突然仰天張開一噴。無數海水被它噴了出來,它所在的氣泡也成了一個大水球。衆修士不明所以立刻後退。水球越來越大,很快變成了一顆巨大無比的水球,如同懸空的湖泊。星背海鰩在裡面歡快地遊動。
衆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也是一隻二貨。當即撇下它不管,只是圍着金眼雕和碧眼雕,同時眼睛注視着剛纔撲出去的兩人。這兩人剛纔也看了一下空中的騷動,不過一見騷動平息,立刻繼續向前。死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人少了一個,分東西的時候可以多分一份。
啪!一人走到了名爲郭通的修士身後,照着他的後腦就是一巴掌道:“你傻了!收不進來先殺人!”
名爲郭通的修士愣愣地回過身,木然地開口道:“哦。原來要先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