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說你沒辦法!”得雨叫起來。她又高又壯,聲音一大,真若洪鐘。.
“別說我沒辦法,就是現在有十個八個老裁縫排排坐在這裡,這件裙子照樣趕不及後天上場。更何況現在會編這種蕾絲的,有幾個?”屹湘一巴掌伸出來,“算上老的都不肯坐飛機的,五個都不到,苗得雨!”
得雨也是一巴掌過來,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招兒!”得雨從同事手裡一把抓過那個裝滿了鑽石的深藍色天鵝絨的袋子,扯開金色絲絛,將鑽石抄了一把出來,“你要是想不出辦法,我就把這些塞到你嘴巴里去!”
“你就是塞到我肚子裡來,我也還是沒辦法。”屹湘揉揉被得雨打的紅紅的手背。
“郗屹湘!”得雨跺腳,“你人都來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吧?上面的彩排一場接一場,到時候讓模特光着上啊?”
屹湘當然知道如果不能儘快動手修復這件禮服,今年的發佈會,怕是“不得善終”居。
苗得雨盯着屹湘,聽到身後同事竊竊私議,心急如焚。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
屹湘忽然一撐手臂,說:“豁出去了。”她拿出工具包來,解開皮繩,展開,抽出一把剪刀拿在手裡。剪刃“嚓嚓”作響,劃破了幾乎凝結的空氣。
苗得雨眼看着屹湘手裡的剪刀對準禮服劈殺過去,迅速出手抓住了屹湘的手腕子,問:“你要幹麼?你要動剪刀?”苗得雨調門兒都變了,“這是Jose的設計,只能修!”
“得雨,這東西現在已經是垃圾了。”屹湘冷靜的說。
苗得雨臉色很不好看赭。
屹湘動下手指頭,剪刀在她手指間又“咔嚓咔嚓”響了兩聲。
得雨鬆了手。
她只見屹湘走到禮服跟前,上下的打量了一會兒,一揸兩揸的測着尺寸……連尺子都不帶用的!得雨簡直要跳腳了……
屹湘手腕翻飛,只一會兒,大片蕾絲落地。落成厚厚的一堆。
得雨眼見着屹湘手起剪落,蕾絲完好的部分,也在不停的削減……得雨口乾舌燥……作孽啊!
她心一橫,轉身對着同事們揮手示意清場。
屹湘集中精神,完全不理他們來去。
得雨待倉庫門合攏,仍站在那裡好久。此時真有些心亂如麻,想想前頭還有那麼多的事情在等着處理,卻全不如門內這一件來的緊要似的。
她一回身,便愣了一下,“Vincent?”
眼前的Vincent對着在倉庫裡大展拳腳的郗屹湘的方向負手而立。只不過他一副黑超遮住半邊臉,看不清他眼神裡究竟都有些什麼。
……
屹湘沿着蕾絲釘綴的紋路,修修剪剪。細碎的蕾絲屑不時的在剪刃絞合的瞬間崩開來,落在她的手背上,甚至有些會崩到她的睫毛上,癢癢的。她眨眨眼,撲落那蕾絲屑。像是抖落片片雪花。
每一剪下去,她都覺得是剪刀了誰的皮肉,額外得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