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六歲的秦雯,她最大的願望是什麼,秦雯會說,成爲最優秀的小提琴手,站在維也‘納金色大廳中,讓自己的親生父母看到自己,然後來找自己。
如果問七歲的秦雯,她最大的願望是什麼,秦雯會說,只希望蕭珏身體安好。
秦雯記得很清楚,她和蕭珏在四歲的時候,要上幼兒園。開學前一天,他們都很激動,睡不着覺,就去經常去的花房玩躲貓貓。
平常程箏然管的很嚴,孩子一到晚上九點就要睡覺。所以兩個小人研究如何不驚動張媽和程箏然的路線,趁夜偷跑過去。
剛開始是蕭珏捂着眼睛,秦雯藏起來。按照遊戲規則,蕭珏要數到三十下,三十下過後,蕭珏去找秦雯。
蕭珏一下下數到二十五,聽到花房鐵門響動的聲音,就近竄到牆角的花盆後躲着。
這個地方,正好藏着秦雯。
秦雯看到他,瞪大眼睛,正要質問,被蕭珏捂住嘴。
來人是程箏然。
花房對程箏然來說,是一個能讓她心理得到安靜寧和的地方,她經常在這裡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蕭逸知道她的習慣,從不打擾。就好像程箏然從不打擾書房中的蕭逸一樣,兩人約定俗成給對方留下呼吸的空間。
在這個地方,程箏然完全放鬆,看着顧茉莉的照片,告訴顧茉莉,她的孩子要上幼兒園了。從此以後,就是一個大孩子了。
這些話,一絲不落地落入牆角的兩個孩子耳中。
程箏然說完心裡話,很快離開。
蕭珏這才鬆開一直捂在秦雯嘴上的手,卻感到手上落着冰涼的液體。蕭珏驚奇,擡手去摸,卻被秦雯揮開。
秦雯沒好氣地說:“我不需要你可憐。”
從那以後,兩個關係還算好的孩子,開始冷戰。秦雯以爲,蕭珏是記恨她打開他的手,或者記恨她的出現,或者是根本不想再看到她。
只是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對自己的處境,完全無能爲力。
差不多隻是半年後,程箏然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秦雯。
秦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聽到程箏然親口說出來,仍是覺得難受。
但是難受又怎樣,她畢竟只是一個外來人,不管他們對她多好,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從這年開始,她每年都回去一個屬於她的地方。那個地方,只有一個人歡迎她。她叫那人奶奶。
但她不喜歡那個地方。
她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都不喜歡她,她有何藏喜歡他們呢!還好,她和那兩人的相處時間,一年之中只有過年的四五天。
還有半年就要上小學,程箏然對兩個孩子的限制越來越寬,按照程箏然的計劃,他們的孩子不用上貴族學校。但必須能生活自理。所以他們回去全日制寄宿學校。因此,程箏然格外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因此,孩子們提出想出門逛街,程箏然只是讓管家多派人跟着,並沒有過多限制。
孩子們中午出去玩,直到晚上都沒回來
,派出的人全部失聯。
不用說,這兩個孩子肯定遇險了。
蕭逸震怒。徹查。
兩天後,一個小護士怯怯打來電話,她在太平間看到兩個被凍傷的孩子,和報紙上刊登的照片很像。
蕭逸和程箏然匆匆趕到護士口中的那家醫院,發現他們的小寶貝居然毫無聲息地躺在病牀上。
程箏然當下就暈了過去。
蕭逸到場,動靜很大,醫院派出最優秀的醫生,只能讓兩個孩子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無法讓他們清醒。
蕭逸在醫院大發雷霆,程箏然抱着孩子痛哭不已。
如此折騰一天,醫院中最年輕的醫生頂着低氣壓,鼓起勇氣說:“小男孩胳膊上有傷口,只是普通的失血過多,早就應該醒了。小女孩身體機能很奇怪,好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程箏然心中一個激靈,想到自己兒子身體情況特殊,戰戰兢兢看着蕭逸。
蕭逸揮手,張媽和管家都派人把兩個孩子都抱回家。
按照醫生的推斷,這兩個孩子只是凍傷,搶救一番,早該甦醒,但事與願違,極有可能是他們遇到了別的危險。
蕭逸第一想到的就是魯西。
魯西一直是個意外。
當初顧茉莉不顧一切地離開,就是爲了除掉這個禍害。如果顧茉莉失敗,魯西捲土重來,把主意打在兩個弱小的孩子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蕭逸果斷給王躍打電話。
於是大年還沒過,蕭逸拖家帶口去澳洲“旅行”。
在墨爾本呆了三天,王躍給兩個孩子檢查一番,終於喚醒秦雯。也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
她和蕭珏去商場的路上,遇到堵車。
他們出動了五輛車,兩個小人被前前後後的車保護地很好。但遇到堵車,只能全停在路上。
雖然T市堵車很嚴重,但在過年的時候堵車卻是很少。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保鏢去查看前面的情況,發現是十字路口發生連環交通事故。
車中坐的畢竟是小孩,完全沒有自保能力。保鏢不敢託大,緊忙安排返回的路線。沒想到從第一輛車開始爆胎,不到一分鐘,所有的車全部癱瘓在路上。
保鏢這時立刻反應過來,他們遭到埋伏了。
車中的兩個小人只聽到一陣槍擊聲,然後一個帶着墨鏡的大叔打開車門,很禮貌地問:“老闆請兩位下車。”
畢竟是孩子,遇到這種事驚慌是難免的。但蕭珏已經養成面癱的習慣,臉上一點驚慌的表情都沒有。
大叔讚揚,“不愧是蕭逸的兒子,果然有膽色。”
秦雯想起自己是姐姐的身份,把蕭珏拉到自己身後,脆生生地問,“我們不下去,你也會強迫我們下去,你讓開。我們這就下車。”
大叔仔細打量秦雯兩眼,忽的笑了,“果然……老闆的眼光不錯。”
大叔的話讓兩個小孩很緊張。所以兩個孩子一直很警惕瞪着他。知道大叔盯着他們上了指定的那輛車,並且把車開車很
遠,才把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扔到兩個孩子面前。
“按下那個按鈕。”
蕭珏拿起遙控器,秦雯猶豫一下,按下。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照做。
手指按下的瞬間,兩個孩子看到後視鏡倒映出剛纔路段上的情景。
他們坐的車,在一片炙熱的火海中。
從沒見過如此兇殘的畫面,孩子們的臉色都慘白。
蕭珏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說:“你想帶我們去機場,然後把我們送出國?”
大叔問:“小孩子,別瞎說。”
蕭珏很篤定。
“只要在國內,憑我爸爸的實力,早晚會找到我們。除非你們想殺了我。但要殺兩個小孩很容易,而且只要你們想,剛纔就能動手。說明,那人在國外,而且,想要活口。”
大叔哈哈大笑,“你如果不是我的目標,我肯定要收你爲徒。可惜了。可惜了。”
蕭珏搖頭,“不可惜。如果沒有這件事,我也活不了幾年。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醫生都說我活不過十二歲,所以才領養了一個女孩。”
秦雯瞪大眼睛,震驚地看着蕭珏。
秦雯一時沒想到蕭珏會扯謊,又覺得不應該揭發他,自由爲難之際不知道該怎麼辦,蕭珏冷嘲,“看我做什麼?你不是一直知道我討厭你嗎?這下知道了吧。我就是討厭你,因爲你活得比我久,得到的比我多。我恨不得你永遠消失。”
半真半假,卻把秦雯心中最深沉的愁苦罵出來,秦雯忍不住哭出來,和蕭珏吵架,“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又不是我最不起你,你憑什麼罵我?”
蕭珏反脣相譏,“我想罵誰就罵誰。你住我家,吃我家,用我家,難道不能被我罵一聲?哼,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詞彙量達不到罵人的標準,秦雯只顧着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聲一聲比一聲高。
大叔哈哈大笑,“好小子,一張嘴皮子比女娃子都溜,還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有前途。”
蕭珏還想在說什麼,突然捂着心臟暈倒在沙發椅上。
秦雯嚇得愣了,哭聲一抽一抽,搖着蕭珏的身體,“喂,你別死。你要是死了。爸爸媽媽會傷心的。我沒帶藥,你千萬別死。”
秦雯剛開始不懂蕭珏的意思,看到他裝死,一下子懂了。
大叔在前面無動於衷,秦雯繼續嚎啕大哭,“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大叔一腳踩下油門,方向不變。
蕭珏暗自掐了秦雯一把,秦雯明白蕭珏的意思,仗着自己身量小。跳到前排的檔位上,抓住手擋就說:“反正蕭珏活不成,我也活不成。你不讓我們活,我也不讓你活。”說完,就把手擋上下拉扯。
車子猛然停住。
大叔繫着安全帶,身體由於慣性前傾,秦雯卻是被甩到錶盤上,後排的蕭珏滾在地上,卡在座位中間。
突然停車,一輛輛車追尾。剛解下安全帶,後面的車主就衝上來討說法。見到滿頭都是血的小女孩,又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