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知道程氏集團遭難,風風火火找上程箏然。
程奶奶在程箏然打開門時就衝進來,坐在沙發上,氣喘吁吁地說:“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管?”
客廳中播放着古裝宮廷電視劇,程箏然穿着家居服,驚訝地看着衣服拉碴的程奶奶。
“老婦人,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你們逼着我簽下股份轉讓書。現在程伊然把公司賠得一乾二淨,你反而責怪我?都是一根藤上結出的瓜,你的心就這麼偏?要是我爸爸有一天醒來,知道你做的事,肯定很傷心。”
程奶奶怒極反笑,“真是作孽,居然養出你這麼不孝順的孫女。”
程箏然毫不客氣,“當然是你做的孽,不然怎麼會報在你身上?老夫人,我小時候遭遇的事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程奶奶愣在原地。
子不言父過,她把大兒子吃得死死的,本以爲這個大孫女從小養在身邊,肯定會買她的面子,沒想到是個白眼狼。
程箏然說:“老夫人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程氏集團已經不存在了。‘程伊然爲了擺脫債務,居然親手把程氏賣掉了。我爸爸辛苦一生,沒想到都給他人做嫁妝了。哼,都是些吃裡扒外的傢伙。”
程奶奶瞪大眼睛,尖叫,“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賣掉?”
她雖然偏疼小兒子,但大兒子也是從自己生的,她心中不是沒有情誼。而且她現在的生活全靠大兒子的公司供養,要是公司賣掉,她以後吃什麼,喝什麼?
程箏然指着門的方向,“你問問你的好孫女。問清楚再來找我。我最後在強調一遍,早在我簽署股份轉讓書的時候,我就和你們沒關係。要是你們耍賴皮,別怪我下手無情。”
程奶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她年齡大了,心跳加速的時候頭暈眼花,腿腳也不好用。
程奶奶出門,身後響起響亮的關門聲。這還真是被人掃地出門了。
她真是作孽,好好的一個家,被她弄得離心離德。
程奶奶懷着憤怒的情緒給程伊然打電話,從電話中聽到嘈雜的聲音,還有男人提到啤酒,程奶奶猜測程伊然現在在酒吧。
對於老一輩的人來說,酒吧意味着頹廢墮落,很多不好的事情都發生在酒吧。程奶奶氣憤之餘,又有些心酸。
程伊然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一直乖巧可愛,要不是遇到家庭變故,怎麼會變壞?
如果這種情況放在程箏然身上,程奶奶肯定覺得程箏然是個壞孩子,不得不說,十根手指伸出來不一般長,程奶奶的偏心,已經根深蒂固了。
和程奶奶想的不同,程伊然不在酒吧,而是在KTV。
面對笑得雲淡風輕的蕭逸,程伊然靠牆坐着,死死抓住放在膝蓋上的包。
蕭逸身邊是一位滿頭白髮的男人,男人隨身攜帶公.文包,得到的蕭逸的暗示,從公.文包中掏出一疊文件,放在透明茶几上。
“程小姐,程氏集團的股份持有
者原本是程箏然小姐父女二人。程小姐父親曾經找過老朽。他簽署過一份文件,只要程小姐和蕭先生成婚,他自願把手中持有的股份轉讓給蕭先生。而程箏然小姐本人的股份,則在她創辦依依文化有限公司時,把股份折現,委託蕭先生投資。所以程小姐,程氏集團和你沒有半分關係。你前兩天簽署的轉讓書沒有法律效應。”
程伊然拿起文件。
律師呈現的不過是複印件,原件不知道在誰手中,但對程伊然來說,已經不再重要。她飛快瀏覽文件上的內容,腦子很亂,只有一個想法:她被騙了。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預謀?”
早知道她會奪取程氏,所以一早很大方地把程氏讓給她,還裝模作樣簽署什麼轉讓書,就是爲了擺脫她和程奶奶的挾制。然後再有蕭逸出手,讓程氏陷入危機,他們再從她手中收購程氏。
蕭逸胳膊搭在沙發的靠背上,眯着眼睛,明晃晃的燈光照在他堅硬的臉上,鼻翼一側投下陰影。
程伊然再一次確定,蕭逸是個危險而果決的男人。
這種男人,如果是親人,那是很大的幸福,如果是敵人,便是慘絕人寰的不幸。
程伊然忍下心中的苦澀,“反正不管如何,程氏都和我沒關係。饒了這麼一大圈,我看得很明白,就算你們不對程氏出手,我也保不住程氏。”
蕭逸睫毛動了動。
他倒是小看程伊然了。很多時候,人會不停的犯錯,正是因爲他們不敢承認之前的錯誤。
程伊然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想起昨晚和楊沁攤牌,心中前所未有的輕快。
“反正我現在已經身敗名裂。本來打算出國避禍。沒想到你會見我。姐夫,你到底想做什麼?”
有手下人在,蕭逸是不會說話的,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對程箏然承諾,程氏集團不會落到別人手中,即使曾經在別人手中也不行。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希望每件事做到盡善盡美。本來他已經走到死局,正好想到程箏然以前簽署了不少空白文件。這件事立馬峰迴路轉。
律師說:“程小姐,之後的事情已經和您沒有關係,今天和您通氣,是希望明天程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保持沉默。”
程伊然不忘給自己加碼,“我有什麼好處?”
律師問:“程小姐真會開玩笑,這本來就是您應該做的。”
蕭逸突然說:“你想要什麼?”
程伊然想了想,下定決心說,“我要出國留學。”
她以前的生活全部圍繞和程箏然作對。沒有一時一刻是爲自己而活。昨晚和楊沁大鬧一場,她想通了很多事。她是她,楊沁是楊沁,即便那個女人是她母親,也沒有爲了母親放棄自己生活的道理。
她的成績不算好,大學時選擇的專業也只是爲了上個大學,根本沒有競爭性。雖然在H市,她的家庭條件不錯,但無法輕鬆支付出國的鉅額費用。授人以魚,不如授人
以漁。她要爲自己的履歷鍍金。
“選好學校了?”
程伊然的提議雖然讓蕭逸驚訝,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國外安排一個插班生,不僅需要錢,還需要關係。
程伊然搖頭,“我知道我根基差,就算在國外肯定也達不到他們的教學要求。我不是出去玩的。還請姐夫找人幫我補課。然後我自己考到國外去。”
程伊然的舉動再一次讓蕭逸側目。
沒有人會討厭上進的孩子。蕭逸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程伊然。
“好。”
事情談完,蕭逸準備離開,忽的想到一件事,“對了,之前王躍花大力氣幫過你,我幫你約了他。估計現在應該到了。”
程伊然臉色一白,眼睜睜看着蕭逸離開。
程伊然很清楚,不管是在H市,還是在T市,她就是一個笑話。她這個笑話上蹦下跳,做了不少荒唐事,她問心無愧,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王躍。
她一直覺得,人笨被騙是活該,所以從來不覺得對不起王躍。理智是這樣,但每次想到王躍用鼓勵的表情安慰她的場景,她就有些心虛。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他又能拿她如何?
王躍很少穿西裝,這次出現,一身寶藍色的西裝,顯得雌雄莫辯。
王躍坐下,長腿伸開,拉開蕭逸留下的還沒開封的易拉罐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後找到遙控器,點歌。
KTV隔音效果很好,王躍又特意把音量放到很大,沒有唱歌,只是不停喝酒。
不知放了多少首歌,王躍拿起話筒時,正在播放金沙的星月神話,畫面上正是胡歌扮演的小角色向一個姑娘用草環求婚。
本來是女人唱的歌,由男人唱別有滋味。
程伊然一直看着王躍。
按照她對男人的理解,王躍會生氣,會冷嘲熱諷,甚至可能會動手打人,或者讓她償還。但視若無睹是怎麼回事?蕭逸不是說了,王躍專程是和她商討她騙他的事。
一曲終了,王躍把話筒仍在沙發上。第一句話,“我以爲,女人應該是這樣的。”
王躍走後。程伊然鬼使神差刪掉系統裡的所有歌,只留下星月神話。默默地看完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竟有種流淚的衝動。
他說,女人應該是這樣的。
像視頻中的那個小姑娘一樣,善良,神情,純真無謂……但那樣的人最後死了。
而她,狠毒,無情,設計自己的姐姐,覬覦自己的姐夫,拋棄自己的母親,讓自己的奶奶爲難……她這樣的人,被所有人背叛,最終一無所有。
誰也沒有比誰好。人生在世,怎麼可能單純無邪?她只不過,想活得更容易一些,她沒錯。
程伊然猛地站起來,摔門離開。
這一切,程箏然都不知道。此時她最關心的是,宮廷電視劇中的女主被男主誤解,被惡毒女配欺負,最後該用什麼樣的手段反敗爲勝,一雪恥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