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程伊然動手,程箏然心中一點都不好受,畢竟是自己的姐姐。她不知道該和誰訴說心中的苦悶,終於想到了父親。
來到醫院,見到端着扁形尿盆的護工。
護工記得程箏然的囑託,見到程箏然就說:“夫人,那位女士最近一直沒有出現。”
程箏然點頭。
她那天見到的人是楊沁,是她大伯母。經常對她陰陽怪氣地笑,很貪財。程伊然的性格,大部分遺傳自楊沁。
程箏然坐在程父病牀前,看着熟睡中的父親,悲從中啦。
她還來不及長大,父親已經老了。時間總是過得很匆忙。
“爸爸,我嫁給蕭逸,過得很幸福。蕭逸總是慣着我。什麼事都不讓我做。前幾天我想去專門學習廚藝,他都害怕我被一羣小孩帶壞。哼,他那人總是什麼都不說,讓我猜。就和你一樣。什麼都不告訴我,其實很多事情,一早就安排好了。
爸爸,你說好人真的有好報嗎?
爲什麼你這麼好的人總是不醒,壞人卻作惡多端。
爸爸,你肯定不知道,你暈倒後,奶奶和程伊然來了。她們不是來幫忙的,是來要企業的股份的。我很生氣。
人活着,應該有些人情味,她們的舉動讓我很傷心,也很生氣。
我把股份轉給她們,本來抱着息事寧人的想法,但程伊然步步相逼,看到我做形象事業,非要插上一腳,而且還想把我拖下水,把我的名聲搞臭。
爸爸,我覺得我沒有對不起她,她卻事事針對我。要是我再不反擊,肯定會吃虧。”
她說的話並不全是實話。只是站在她的立場進行宣泄。
說完,程箏然近來糾結的心鬆動幾分。
她怎麼做,其實都是她的事。每種做法都有相應的後果,她選擇的,應該是她能承擔的那種。
程箏然捫心自問,程伊然對她的迫害,她其實能承擔,但如果蕭逸因此對她又不好的印象,她無法承擔。放人一馬得自在,退一步海闊天空。
程箏然打定主意,身上背的擔子一下子歇下,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程箏然雙手撐着牀鋪起身,笑道:“爸爸,謝謝你。我想通了,我沒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煩惱。”
程箏然從病房出來時,正好遇到楊沁。
楊沁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像不是來見病人,而是約會。見到程箏然,略帶笑容的臉僵硬,“是你啊。”
程箏然隱去笑,“不知道程小姐有沒有對你說,我把股份轉讓她的條件是從程家脫離,那麼現在,楊女士來這裡是爲什麼?還想從我,從我爸爸身上獲得什麼?”
程箏然以爲楊沁的目的和程伊然一樣,都是爲了錢,說話很簡單直接。
楊沁的臉一變再變,最後擠出一個笑,“小孩子說話就是衝,不過我不介意。程箏然,你現在有靠山,怎麼橫都沒事。但有一天,你靠山沒了呢?”
程箏然瞪着楊沁。
楊沁揚起得意的笑,“我等着那一天。”
楊沁一直期盼,看那個女人的女兒落到衆叛親離的下場,品嚐
她這麼多年經歷的求不得。
程箏然下意識瞪着楊沁走進病房的身影,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小時候,沒到過年父親去看她,楊沁總是打扮得格外漂亮,而且每次都陪在她身邊,說她如何如何乖巧。她以爲是楊沁在父親面前做表面工作,借她討好父親。
那如果楊沁的做法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父親?
那僅有的幾次見面只是爲了見父親一面,楊沁和大伯,程伊然和她……
程箏然捂住嘴,壓下差點喊出的驚呼。
護工小心翼翼看着她,“夫人,你沒事吧。”
程箏然問,“這位女士,經常來?”
護工對程箏然的提問很詫異,畢竟他曾經和她不止一次說過這個事實。但看她的樣子,好像不是詢問,而是確認,便很肯定地說:“對,這位女士經常來。我影響很深刻。這是一位很有品位的女士。”
程箏然驚疑不定看着護工。
護工幾乎以爲自己說錯了話。
程箏然收回目光,裝作若無其事,“你好好照顧病人,我有時間再來。”
女衛悅己者容,她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程箏然離開醫院,心情沉重。
知道長輩的八卦,還不能說,很憋屈。
顧茉莉的電話適時拉回她的思緒。
顧茉莉知道程氏集團遇到危機,很擔心程箏然的現狀,但身在異國,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乾着急,要是派蘇小樓前來慰問。
蘇小樓去她家,撲了個空,顧茉莉確認她的位置。
老友的關心,讓程箏然心中暖洋洋的。
“我在外面散步,現在不在家,蘇小樓來之前,給我打電話。”
顧茉莉聽出程箏然語氣不同尋常,以爲是程氏集團讓她深受打擊,抱怨,“蕭大少是做什麼吃的?看着很厲害的人,居然眼睜睜看着程氏那麼大的企業面臨破產。”
心裡藏的秘密太多,程箏然想傾訴,對顧茉莉,她很信任。
“你們爲什麼都覺得是蕭逸的錯?難道真是樹大招風?
其實這件事是我和蕭逸暗中策劃的。
自從父親病倒後,程家長輩就盯上企業,明面上打親情牌,暗裡威脅鬧事,我不勝其煩。決定教訓他們一下。就玩了一把大的。”
顧茉莉唏噓,“還真不像你的風格。”
程箏然感慨,“是啊,的確不是我會做的事。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我下手太狠,牽扯麪太廣,擔心給蕭逸留下壞印象。但剛纔我看爸爸,遇到大伯母,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
我覺得,大伯母暗戀我父親。我總能感動她對我的敵意,以前一直不知道爲啥,現在終於有點思路。”
顧茉莉不信,“丫頭,你不會小說看多了,看誰都像有故事的吧!”
程箏然搖頭,想起對方看不見她的表情,說:“我相信直覺。而且程伊然這次,也要對我出手了,我要是悶悶地不出聲,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不管如何,我不能再讓。”
顧茉莉默然。
程箏然說:“凡是我的
東西,程伊然都要搶走。她那次見到蕭逸,我就知道,她看上蕭逸。哼,我的男人,豈是她能打主意的。”
“好。霸氣。”
顧茉莉開啓女王模式。
她們是朋友,觀念很相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無條件地支持。即使全世界背叛了你,我就背叛全世界。
回到家,果然看到溫善的蕭逸繫着圍裙,圍着竈臺忙碌。
程箏然從後面抱住他,“蕭逸,顧茉莉說,不管我做什麼,都支持我。你也是這樣嗎?”
蕭逸停下動作。他看不清程箏然的表情,但感覺這時她感情脆弱,要是他否定,她一定會傷心。
“那要看什麼事。你要是爬牆,我肯定不支持。”
程箏然扯扯嘴角。頭抵在他寬闊的後背上。眼淚打溼白色的布料。
蕭逸問:“晚飯吃西紅柿炒雞蛋,還是香菇炒肉?”
程箏然哼哼,“怎麼又是這兩道菜?”
重複昨天的菜譜,她都覺得膩歪。
蕭逸嘆息,“沒辦法,你出去一趟,都不買食材。我今天下巴匆匆回來做飯,才發現冰箱裡沒有別的菜。”
蕭逸把自己說的很可憐,程箏然愣了一下,蕭逸猛地轉身,“我看還是……”
蕭逸本打算出去吃,看到程箏然發紅的眼眶,胸口微悶,“怎麼回事?”
她爲什麼會哭?
他捧在手心的人,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人,居然被別人欺負了!
程箏然抓住他的手,說:“我今天去醫院看爸爸,遇到楊沁了。我覺得,楊沁暗戀爸爸,所以很討厭我。”
蕭逸點頭。他之前查過資料,一點都不意外。
程箏然抿嘴,“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這些事,只是我沒在意。今天看到她,我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人,用一生的執念完成一件不算道德的事,說的好聽些是深情,難聽些就是變態。
程箏然說:“我記得爸爸說過,善良的人最可愛。我對程伊然下手,心中總有些彆扭。本來今天都打算放棄了,但看到楊沁,我又覺得放棄會害慘自己。蕭逸,我是不是變得惡毒了?”
蕭逸說:“善良和惡毒從來都是相對而言的。農夫救了狼,不會有人說他善良,只會感慨他自作自受。”
程箏然心中稍安。
倆人相擁片刻,程箏然忽然想起顧茉莉電話中的另一個重點,“對了,蘇小樓來找我?”
蕭逸放開她,“嗯,我說你不在,她就走了。”
蕭逸沒告訴她,蘇小樓最近和秦巍弄得很僵,來找她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得到幫助。
秦巍是他很重要的生意夥伴,爲了一個女人失去利益,不是蕭逸的做事風格。
程箏然也沒太多失望,“我和蘇小樓一見如故,她下次來,把人留下吧。”
程箏然朋友很少,讓她主動開口的人,蕭逸很重視,“怎麼個一見如故?”
程箏然皺眉思考,尋找合適的形容詞,“好像以前見過,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很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