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暴烈
追風步，弓弦步，飛雲縱……
青合會買下的一座大院內，衛韜各種步伐變換使用，整個人彷彿化作一團模糊的影子，運轉如風，又飄渺如雲。
商卞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不時開口指出某個動作出現的問題，然後再詳細講解正確的運氣發力技巧。
幾趟腿法練完，衛韜頗爲感慨。
有的人，天生就有做老師的天賦。
即便其本人沒有太好的修行資質，無法達到一個高深的境界，
但只要是他自己會的，就能一眼發現問題，並且當即給出富有成效的針對性建議。
很明顯，商卞就是這種人。
不然以他一直困在練筋的層次，也不可能被鐵腿派主看中，成爲負責指點入門弟子的資深教習。
“差不多了，今天的招式步法就練到這裡，接下來開始服用內藥，蒸浴外藥，強化氣血。”
衛韜光腳踩進靴子，同時拿起放在手邊的護臂。
一踏一撲，狂風撲面。
同時筋肉急速震顫跳動，
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爆響。
咚！
衛韜心臟猛地一跳。
掛在屋內牆上的各種鐵器都在嗡嗡震動。
蹬蹬蹬！
衛韜連退三步。
商卞丟掉手裡把玩的一枚鵝卵石，繼續對今天招式步法的練習做着總結。
就像是膠水粘上去了一般，
在上面掛了片刻才緩緩落下。
商卞面色凝重，“外面來者不善，腳步沉而不滯，絕對是個高手。”
而就在那裡，一個白衣男子目光冰冷，同樣向着屋內看了過來。
挾裹着強烈的血腥味道。
就算是再厲害的工匠，
也不可能建起美觀實用的樓舍……”
他靜靜注視着數步外的白衣男子，開始竭力激發運轉體內氣血。
“不打下堅實的基礎，
猶如一捆炮仗炸響，自兩人雙拳相交之處轟然爆鳴。
就在此時，又是砰砰兩聲悶響。
表面遍佈錐刺的護臂，被他戴好扣緊。
在地上踩出三個深愈數寸的腳印。
“它們是穿山腿一切殺招的鋪墊，可以說沒有各種步法制造出的機會，所有的殺招就像是空中樓閣，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
商卞驀地住口。
盞茶時間後，衛韜雙腿浸泡在熱氣騰騰的藥桶中，耳邊再度響起商卞不厭其煩的強調。
“殺了伱，以你之血，定能討取她的歡心，讓她心滿意足再次沉寂。”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氣血似乎和他有所不同。
和同樣一步向前踏出的白衣男子對撞一處。
眼見是活不成了。
啪嗒！
正是被一枚護臂的破片劃過，切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衛韜已經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商卞剎那間面如死灰，死死盯着屋外。
轉頭向門外看去。
“商師傅，你先去裡屋避一避吧。”
他青筋緊繃，肌肉凸起，
轟隆！！！
在那隻青灰色拳頭臨身前的三尺之地，同樣重重一拳向前砸出。
衛韜低喝一聲，身體猛地下沉。
剛纔兩次對撞，他清晰感覺到對方身體內蘊藏的氣血磅礴，就如同一座火山，隨時都能爆發出巨大的破壞力。
攤在地上如同一堆爛泥。
修行到破限二段的氣血轟然爆發。
忽然他驀地閉口不語，一個大步瞬間越過數米距離，當頭朝着衛韜合身撲來。
滾熱濃稠的湯汁傾倒一地。
猛地將眼睛眯成一道縫隙，衛韜只看到了一隻青筋畢露，皮膚灰黑的猙獰拳頭，正伴着強烈的氣流直衝而來。
衛韜面無表情，雙手按住木椅扶手。
這一次，白衣男子撞塌門框，退出到了屋外。
他蹲身踏地，擰腰轉背，雙手握拳。
還有那對剛剛套上的護臂，就在這次碰撞中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尖嘯着四散飛濺。
扶手被他一把抓斷，
腳下藥桶也裂成兩半。
以兩人身體爲中心，數尺方圓的青磚地面無聲皸裂，煙塵飛揚。
白衣男子低低嘆息，暗暗感慨着。
如果將他的氣血比作一團充滿涌動的氣，那麼白衣人便近似於由氣凝成的霧。
他低頭注視着自己手指上的幾處傷口，微微有些出神。
兩者之間，已經出現了相當的區別。
嘩啦啦！
衛韜掀翻擋在自己面前的一扇門板，來到院內。
不過就在下一刻，他便無須忍受這種撕裂般的痛苦。
又是咚的一聲悶響。
忽然間，外面院門咣噹一聲巨響。
第二步，他便已經站在了門邊。
白衣男子上半身猛然膨脹，咔嚓咔嚓撐破衣衫，與沒有太大變化的下半身相較，比例嚴重失調，形成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
兩個青衣大漢重重砸在牆上，
穿山腿、弓馬步。
咔嚓！
下一刻，他又聽到一聲悶響，就連腳下的地面都在這聲悶響過後微微顫抖。
不搭好前期的框架，
“如果將修行穿山腿比做造房子，那麼氣血便是地基和支柱，
各種步法是框架，最後瞅準時機爆發的殺招，則是最後的裝飾與完善，
我以前教導那些新弟子時，他們總是喜歡追求必殺技的練習，這隻能說是捨本逐末，完全起不到應有的效果。”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商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衛韜被勁風高高蕩起的外衣。
“打人如掛畫，落地便成泥？”
“你尚未達成氣血一轉，竟然就能將我擊退，當真是讓人驚訝詫異。”
商汴的話並沒有說完。
片刻後，他緩緩擡起頭來，“那麼，看來我的這次隨心出手，反倒有可能找到了正主？”
手臂剎那間如血赤紅，肌肉膨脹壯大，直至撕裂的邊緣。
紅線拳、無定錘。
不閃不避，不退不讓。
好強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和紅線拳破限階段比起來，到底誰才更加堅硬，更加剛猛。
緊接着，守護在外的青合會弟子慘叫連連。
衛韜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渾身的骨節都在剛纔毫無花哨的對撞中咔咔作響。
因爲還有半片門板砸在他的身上，瞬間將人撞出數米距離，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他緩緩起身，踏起一片水花。
“一定要重視各種步法的練習。”
商汴左臂鑽心的疼。
人在半空，刺耳撕裂聲遽然響起。
目光透過大開的屋門，看向一片狼藉的院子。
死死盯着門外緩步走來的白衣男子，商汴喃喃自語道，“這是絕對氣血轉換的高手，而且正值盛年，你快走，我爭取能攔他一下……”
雙腿一前一後，樁子般釘在地面。
“也算是，鬆開我脖頸上越收越緊的絞索。”
轟！
剎那間風聲再起。
不閃不避，不退不讓，一記紅線拳中最暴烈的翻天錘猛然向前砸出。
巨大的力量推開氣流，發出尖銳嘯聲。
漆黑夜幕下。
兩道身影瘋狂對撞一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