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如碧,落霞如畫。
一座如劍孤峰直指蒼穹。
而如刀削般平整的峰頂上,卻有着美輪美奐的風景。
不時還有道道青光顯現。
圍繞峰頂飛舞流轉。
望之有如神蹟仙境降臨世間。
若是從更高處向下俯瞰。
繁花似錦,綠蔭蔥蔥。
亭臺樓閣,掩映其中。
其佈局之精妙,做工之精細,景色之雅緻,足以讓任何人驚訝感嘆,不知不覺將全部心神都沉浸進去。
最中央的一座古樸宮殿內。
一隻纖纖素手端起茶盞,朝着脣邊送去。
她一襲青衣,面上帶着清淺的笑容,給人一種安然祥和的感覺。
“朱雀玄武、鬼車螣蛇,四道真意玄念降身,如此天賦資質,即便是在古籍殘篇中記載的妖修,似乎也從未有過這般人物出現。”
“沒想到吾從長眠中醒來後,便能收到這樣一份大禮,若是能將他作爲容器好好培養,當能將之前未完成之計劃再次推進繼續下去……”
她輕抿一口香茗,脣角笑容變得更盛。
忽然,毫無徵兆的,持着茶盞的纖纖素手猛地一顫,將杯中如碧靈茶頓時灑出少許。
就在同一時間,還有一縷殷紅血跡自她的脣角悄然溢出。
咔嚓一聲脆響。
一看便價值不菲的茶盞墜落地面。
裡面的茶水隨之四散飛濺,沾染浸溼了她身上所穿的青衫。
“竟然連我的一道分神都被打滅。”
“如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聯繫,應該是連同泓溪一起,全部都亡於他的手中。”
“不過沒有關係,你越是強大,我便越是開心,待到將你製成容器時,也會降低更多的難度與阻力。”
她垂下眼睛,久久沉默不語。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至一縷清風襲來,陣陣暗香浮動。
她才緩緩自雲牀起身,推開了所居宮殿的大門。
“殿下。”
門外侍立兩個侍女齊齊躬身行禮。
“讓雍長老和泓泉過來見我。”
她凝視着天邊如幕如畫的雲霞,表情漸漸恢復平靜安然。
“奴婢謹遵殿下法旨。”
一位侍女躬身領命,很快消失在殿前長路盡頭。
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轉身再次進入屋內。
就在殿門關閉的瞬間,散落一地的茶盞碎片已然消失不見。
就連青玉地磚都變得潔淨如新,不染一絲纖塵。
“見過殿下。”
“見過老師。”
“重新建立道標的遺失之地,泓溪剛剛死在了那裡。”
清冷淡漠的女子聲音緩緩響起,縈繞於兩人耳畔。
泓泉微微一怔,低垂的眼中波光流轉,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殿下,是要老奴前去查明原因嗎?”
雍長老直起身體,開口問道。
她端起剛剛換上的新茶,注視着水面沉沉浮浮的碧綠茶葉。
“原因,我已經查明。”
“兇手,我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標記,所以不需要你們在這上面浪費時間精力。”
“老奴明白了。”
雍長老思索着慢慢說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老奴和泓泉小姐前往遺失之地,找到兇手爲泓溪小姐報仇。”
“報仇一事無需再提。”
“畢竟是泓溪技不如人,敗亡也是應有之意。”
她緩緩擡起眼睛,似笑非笑慢慢說道,“泓溪倒是枉費了我的一番培養,消耗大量資源讓她打破仙凡隔閡,晉入人仙之境。
不過,她最後爲我發現了可以製作容器的極品苗子,如此也算是功過相抵,甚至可以說死得很有價值。
雍長老你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
“老奴明白了,請殿下放心,一定不辱使命將人帶來。”
“雖然你是地仙之境,在整個碧落天內也算得上是爲數不多的高手,但面對那人也不要掉以輕心,所謂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從事。”
“還有泓泉,既然事情和你的姐姐有些關係,那麼你也參與進來,算是爲師對你的一次歷練考驗。”
泓泉整肅衣衫,躬身一禮,“弟子謹遵老師法旨。”
碧落點點頭,緩緩撥動一下茶盞。
“此次吾本來已經動了親自出手的念頭,可惜從沉眠中甦醒後還有暗傷未愈,難以輕易離開碧落天,再等待下去又擔心事情有變,所以纔將事情交代給你們去做,不要讓我失望就好。”
此言一出,不管是雍長老還是泓泉,心中頓時掀起道道波瀾。
自甦醒後一直居於碧落峰不出的殿下,竟然動了親自出手的念頭?
如果真要是碧落殿下親身降臨,就算對方是一位高高在上天仙,也絕對討不了好去。
所以說此次任務,還真的不能掉以輕心。
沉默片刻,兩人同時跪伏於地。
“請老師放心,弟子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請殿下放心,老奴一定把人完好無損帶回碧落,送到殿下面前。”
碧落輕啜一口茶水,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不必拘泥於完好無損,那樣你們就相當於被捆縛住了手腳,未免有些約束太大施展不開。
我的意思是,只要能將人帶來就好,哪怕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我也能讓他恢復完好如初。
退一萬步講,即便你們帶來的是一具屍體,只要不是太過殘缺,也不耽誤我將他做成容器。”
“泓泉小姐,老夫先回去準備一下,後續該如何調查,還希望泓泉小姐擬個章程出來,本人必定全力配合。”
出了宮殿後,雍長老在一個岔路口停下腳步,看向了身旁一直保持安靜的女子。
泓泉面沉似水,沉默許久後才緩緩說道。
“雍長老地位尊貴,又深得老師器重,晚輩雖然身爲老師弟子,但不論是從個人實力還是處事手段上,都遠遠不及長老,所以,此事還是由雍長老做主定計便好。”
“既然泓泉小姐這麼說,那老夫就勉爲其難先做個計劃出來,然後我們再商量,如何?”
雍長老略一思索,便將主導權接了過來,言語間又給泓泉留足了面子。
“如此甚好。”
泓泉微笑點頭,朝着左側岔路走去,“我最近一直在清荷苑內居住,長老到時候直接命人來通知我一聲就好。”
“一定。”
雍長老微微頷首,目送泓泉消失在岔路盡頭,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一日後,清荷苑。
雍長老鬆開印訣,與泓泉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濃重的疑惑神色。
“只是短短一兩日,最多不會超過三日時間,被殿下標記的那人,竟然已經不在遺失之地,而是藏身於一處我們從未踏足過的地域。
更讓老夫想不明白的是,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跑出這麼遠的距離?”
泓泉摩挲着所佩一枚青玉蓮臺,若有所思慢慢說着。
“既然是老師親手種下的印記,又直接作用在其人的真靈神魂之中,除非對方也有天仙層次大能出手遮蔽,那就不會出現定位不準的問題。”
停頓一下,她又接着說道,“以我看來,可能有兩種可能存在。”
“第一種可能,他發現了老師的真靈標記,然後便當即抽身離開,通過傳送降臨法陣跨越茫茫黑暗虛空,逃到了現在被我們定位的這處區域。
但是,遺失之地纔剛剛從絕天地通的情況下脫離出來,想要建起如此規模的法陣,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資源上去分析,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後便是第二種可能,他也如老師一樣修習了分靈化神之法,自身依舊躲藏在遺失之地內部,卻是將被老師標記的真靈神魂分出,去到了其他地方以迷惑我們的視線。
但若是這種可能性存在的話,還有一個問題難以解釋清楚。”
雍長老道,“老夫明白泓泉小姐的意思,即便是此人以分靈化神之法隱藏自身,僅僅是一道真靈分神,卻是難以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去到陌生地域。”
“長老所言極是。”
泓泉眉頭緊皺,若有所思,“除非他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虛空行者,才能勉強做到這一點。”
“不,不對,即便是虛空行者,也幾乎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跨越這般漫長的黑暗虛空。
所以說,如果我的第二個推測是正確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不是虛空行者,而是在虛空行者中都極其罕見的另外一種能力。”
雍長老聽到此處,不由得瞳孔微微收縮,“泓泉小姐的說的是,虛空縱橫神通!?”
“除了虛空縱橫,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但即便是虛空縱橫,也不可能在不依靠傳送降臨法陣的情況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肉身橫渡如此遙遠的黑暗虛空。
所以說,我判斷的最大可能,便是分神化靈加上虛空縱橫,才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
“怪不得碧落殿下會看重此人,無論是不同真意玄念傍身,還是虛空縱橫之能,哪一個單拿出來都可以引起足夠的重視,更不要說是兩者兼備,俱在一體。”
泓泉看來一眼,“雍長老準備怎麼做?”
雍長老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按照泓泉小姐的推測,那我們最穩妥的計劃便是以不變應萬變,你我首先前往遺失之地,然後再在那裡以分靈化神之法前出追擊,便用雙管齊下之法確定對方的真身所在。”
“然。”
“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資源,再進入遺失之地建立傳送降臨法陣。”
泓泉點點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我們就守着廟去抓和尚,如此定然不會讓他逃出吾等的手掌心。”
……………………
………………
喜母巢穴,黑暗石殿。
衛韜盤膝端坐,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尊雕塑。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道多久之後。
他緩緩睜開眼睛,然後閉上再睜開。
一朵青蓮若隱若現,從頭到尾都出現在視野之中,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將其消除。
衛韜手指輕觸地面,陷入沉思之中。
這應該是一道印記。
類似於道標之類的東西。
在不久前的雨夜戰鬥中,被碧落種在了他的身上。
不,不對。
更加準確來說,應該是種在了他的真靈神魂上面。
如此無論他躲到哪裡,都會無所遁形,被她循着印記找到本體。
衛韜屏息凝神,瞑目沉思。
許久後,他從端坐的方石上起身,看向一處處被灰燼籠罩白光痕跡。
比起上次來時,這裡又多出一片嶄新的灰燼之地。
聯繫着幽黯之城,並且能夠直通那道鮮紅裂隙。
“既然她御使化靈分神之法,在我的真靈神魂內種下印記,那麼我同樣可以分神之法進行應對。”
“本體藏身於喜母巢穴,將被標記的真靈以分神之法送出。
還要選擇一處聯繫最爲模糊不清,對真靈神魂壓迫最重的地方前往。
以此來迷惑對方,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迴旋餘地。”
“實在不行,就想辦法在降臨後將這道分神毀掉,也不知道能不能擺脫標註的印記。”
“但是,一味躲避並非良策,還是要想辦法儘快提升實力,方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他們卻一直都在逼我,給我設置本不應該存在的各種障礙。”
“所以說,還是我的拳頭不夠堅硬,牙口不夠鋒利,纔會惹來那些食物的覬覦和惡意。”
“把該打死的全部打死,能吃的全部吃掉,世界纔會變得安靜祥和。”
向前一步,有可能會墜入到某個漩渦之中。
後退一步,則關上了通往變強道路的那扇大門。
衛韜對此看的很清楚,更清楚自己該作何選擇。
但說起漩渦這件事情。
能被捲入漩渦,唯一能說明的就是他還不夠龐大,不夠厚重。
真要是一座十萬大山砸下,管它什麼漩渦都不好使。
他甚至可以自己製造漩渦,把其他膽敢靠近過來的傢伙盡數捲入其中。
衛韜深吸口氣,便在此時收斂思緒。
一道分神悄然探出。
沒入選好的一道微光縫隙深處。
虛空縱橫無聲無息開啓。
穿越猶如無窮無盡的黑暗虛空,沿途所見沒有一絲光明,唯有難以形容的孤寂冰冷存在。
衛韜對此已然輕車熟路,只是遵循着那絲冥冥中的感應,無思無想徑直向前。
忽然,前方一點亮光顯現。
緊接着光芒迅速擴大,很快便佔據了所有視野。
直至將這道分神沒入進去,色彩聲音和氣味隨即接踵而至,迅速填滿了他的全部感知。
夜色如幕,北風沁涼。
一輪圓月高掛天上。
向大地灑落似水輝光。
“嗷嗚……”
一聲嚎叫剛剛出口,便毫無徵兆戛然而止。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是我能發出的聲音?”
“怎麼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古怪?”
衛韜低下頭來,看着自己有些與衆不同的身體,眼神中閃過些許詭異表情。
毛茸茸的身體。
粗壯有力的四肢。
還有身後不斷搖擺的尾巴。
無一不在向他昭示着,此次降臨的奇怪和彆扭。
他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一條狗。
“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喜母竟然選擇了一條狗作爲信徒與道標,簡直是不做人事,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不過這裡對於這道分神的壓迫力很強,倒是和在喜母巢穴內感知到的情況一樣。
這是一件好事,可以讓我更深地隱藏自身,減少被搜尋發現的機率。”
衛韜低低嘆息,卻是吐出了猩紅的舌頭。
他轉頭四顧,尋找着喜母雕像和白玉蜘蛛。
就在此時,大片烏雲泛起,遮擋住了高高在上的圓月。
見此情景。
“嗷……”
“嗷嗷嗷,我真的是服了。”
衛韜猛地閉上嘴巴,將第二聲呼號硬生生憋了回去。
還有莫名升起的暴躁情緒,更是被他深深壓制下去。
畢竟作爲一位陽極玄境之上的武聖,他曾經飽受妄念玄念影響侵蝕之苦,早已經鍛造出了堪稱鋼鐵的意志,此時面對着小小的暴躁情緒,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衛韜人立而起,扒住桌面,終於發現了擺放的喜母神像,以及一隻白玉蜘蛛。
悄無聲息間,狀態欄顯現眼前。
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也讓衛韜長長舒了口氣,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他很快將目光定格在充值界面。
“發現喜母神像,是否對其進行轉化吸收。”
“發現白玉蜘蛛,是否對其進行轉化吸收。”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
他又掌握了留下道標印記的能力,自然是將兩樣物品全部笑納,變成了狀態欄的金幣。
一尊喜母神像,一隻白玉蜘蛛,再加上從幽黯之城搜刮到的圓盤,共計爲狀態欄提供了四十枚金幣。
使得金幣總量達到了五十二枚。
但衛韜還是覺得不太夠用。
畢竟現在隨着實力層次的提升,尤其是爲了強化真靈神魂,對於金幣的消耗是之前的不知多少倍。
因此就算是收集了再多金幣,也有種錢包空虛的感覺縈繞心頭。
“還是要去一趟往生之地,將青紅紫玄四座蓮臺搶到手中,用以緩解越來越緊迫的資金壓力。
不對,我本就是上代青蓮聖女親口承認的紅蓮使者,絕對算是青蓮教的高層人物。
所以說四座蓮臺本就應該是我的東西,現在只是暫時存放在往生之地,讓那幫傢伙代爲保管而已。”
衛韜又在房間裡搜索一圈,正準備開門往外走,忽然大量記憶碎片涌來,衝入這道分神之內。
“原來這條狗叫做安德烈。”
“哦,安德烈不是狗,而是一頭厭惡自己身份的下位狼人。”
“所以纔在血脈覺醒後選擇隱居,躲在這座名爲哥林的小鎮內關起門來成一統,做了一個混吃等死的雜貨店老闆。”
“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爲狼。
安德烈也並不例外,因此才從不提升自己的力量,甚至提前鎖閉房間,在月圓之夜將自己關進屋子,以免對外界造成影響與破壞。”
“不過這麼弱的東西,充其量就只是一條只會撕咬的狗而已,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就算變身了又能有什麼破壞力。”
“哦?還有新的發現。”
他移動目光,很快將注意力轉到狀態欄界面。
名稱:嘯月血脈。
進度:百分之十。
狀態:初學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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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下位狼人。
描述:沒有描述。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嘯月血脈修行進度。”
衛韜看着狀態欄,久久沉默無言。
初學乍練的狀態,下位狼人的境界,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尤其是沒有描述的描述,更是讓他頗爲無語。
“血脈也能修行提升,倒是有點兒意思。”
“不過能修煉就是好事,總比兩眼一抹黑要強。”
“以我的天賦資質,哪怕是變成了這種樣子,一心一意苦修下來也能達到不錯的效果。”
“既然如此,那就先提升個十塊錢的進度再說。”
“狀態欄,給我提升!”
唰!
功法界面陡然變得模糊。
一枚金幣無聲無息消失。
神秘氣息猶如涓涓細流,開始緩緩注入身體。
某種讓人感覺酥麻發癢的變化,就在此時悄然開啓。
“嗷……”
衛韜再次閉上嘴巴,看着自己粗壯了些許的身體,緊接着又將第二枚金幣投入近去。
然後是第三枚,第四枚。
一直到第九枚金幣消失不見。
他才從渾身酥麻的古怪感覺中退出。
名稱:嘯月血脈。
進度:百分之九十。
狀態:深不可測。
境界:下位狼人。
描述:沒有描述。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嘯月血脈修行進度。”
衛韜挪動一下盤踞在地的粗壯身軀,兩隻眼睛閃爍着綠油油的光芒。
“還是下位狼人,還是沒有描述。”
“除了體型變大了很多,力量速度增加了不少,這道分神的強度提升了一些,其他的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麼變化。”
“本想繼續刻苦修行,但是現在好餓啊,感覺吃一頭牛都不能填飽肚子。”
一縷陽光突破地平線,將整個天地開始照亮。
旺盛毛髮就在此時漸漸退去。
向外突出的狼吻開始迅速回收。
兩隻前爪變成人手十指,後腿也自然而然挺起直立。
衛韜摩挲着已經披散到後背的長髮,很快找到鑰匙打開倒鎖的房門。
他第一時間來到廚房。
將裡面儲存的食物一掃而空。
然後又在飢腸轆轆的驅使下,將目光瞄向了樓下的店鋪和倉庫。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吞嚥下最後一口醃肉,喝掉最後一桶麥酒,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他沒有任何猶豫,就要返回二樓臥室繼續修煉提升。
但就在此時,雜貨店的門被敲響了。
“安德烈,太陽都這麼高了,你竟然還不開門,難道不打算在鎮子裡做生意了嗎?”
一個粗獷沙啞的男子聲音傳來,聽上去似乎還有些宿醉未醒的昏沉。
吱呀一聲輕響。
衛韜將店鋪門打開一道縫隙。
他注視着外面頭髮亂糟糟,臉上還有着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迅速在記憶碎片中找到了對應的人名。
“原來是威廉先生,你要買什麼東西?”
“你竟然連我買什麼都要發問,這可不像是店家與老客人應有的默契。”
中年男子打折哈欠,從門縫中擠了進來。
“還是老樣子,給我一條黑麪包,再加一杯麥酒。”
“抱歉威廉先生,黑麪包沒有了,麥酒也沒有了。”
“安德烈,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威廉又是一個哈欠,“昨天還擺滿架子的黑麪包,你竟然和我說已經……”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驀地閉口不言。
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麪包架,眼神中流露出驚訝疑惑的表情。
“竟然,真的沒有了?”
“確實沒有了。”
衛韜低頭俯瞰,想要抓緊把人打發走,然後返回樓上繼續修行。
他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沒有就算了,那你給我拿一些……”
威廉話說一半,再次停了下來。
沉默片刻,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就連聲音都壓低下來,“所有存放食物的貨架都空了,你店裡昨夜不會進賊了吧。”
“我昨天在酒館聽人說,最近鎮子附近出現了狼人和吸血鬼這些可怕的怪物,如果再加上那些下手狠毒的強盜,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不行,我得馬上回家去,把各種防身武器提前準備到位,再檢查一下地窖的通風,免得到時候危險來了措手不及。”
老威廉絮絮叨叨說着,就往店外走去。
來到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
回頭看着跟在後面準備關門的衛韜,臉上再次浮現出疑惑表情。
“安德烈,只是一天不見,你好像長高了不少,就連身體也變得更加粗壯許多。”
“老威廉,你昨晚上喝醉了,就連話都變得有些多。”
咔嚓一聲輕響。
衛韜關閉店門,將人隔在了外面,“我其實沒什麼大的變化,可能是身體二次發育的原因,所以纔會增高變壯少許。”
老威廉站在門前,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小聲嘀咕着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他又回頭朝着雜貨店看來,沉默片刻後終究沒有折返回來。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嘯月血脈修行進度。”
“是。”
狀態欄陡然模糊,一枚金幣隨之消失。
依舊是酥麻發癢的變化。
隨着神秘氣息的注入悄然開啓。
待到一切停息下來後,衛韜馬不停蹄投入第二枚金幣。
然後便不得不暫且終止了修行。
名稱:嘯月血脈。
進度:一百一十。
狀態:破限一段。
境界:中位狼人。
描述:沒有描述。
“沒有了繼續提升的選項。”
“按照以往修行的經驗,最大的可能便是安德烈本身的血脈能力,已經被激發到了最高的頂點。
想要繼續提升的話,或許可以嘗試一下融入更高層次的血脈,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那就只能尋找其他方法,看一看能否繼續提升這道分神的強度。
還是要抓緊時間,如果碧落天有人追蹤過來,那麼越是強大的力量,便越能拖延更長的時間。”
咕嚕!
飢餓的感覺再次涌來。
衛韜搜刮了店內所有的錢幣,準備出去找一家飯館補充食物。
他剛剛來到樓梯拐角,卻毫無徵兆停下腳步。
高挺的鼻樑不停翕動,嗅聞到了某種古怪而又熟悉的氣息,隨着微風從半開的窗戶中傳遞進來。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會變身的狼人,還是未曾見過的血族。”
“更不知道它們的味道如何,到底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