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安詳
雨勢漸小。
纏纏綿綿，如絲如縷。
位於溟水河畔的這座偏僻村莊，原本只是一處寂靜空曠的廢棄之地。
結果此時完全是一幅血腥地獄的恐怖景象。
不管是村內還是村外。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的慘烈屍體。
墨香樓、九聖門、凌雲閣、溟水幫，所有聚集此地的武者一戰而沒。
只有極少數的幾個，被嚇破了膽子躲藏在各個角落不敢現身。
除此之外。
長途奔襲而來的黑巾軍精銳，與監武司武者之間的交鋒也已經到了尾聲。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奇妙感受，彷彿時間在這裡完美進行了一次輪迴。”
剎那間雨水倒卷，土石亂飛，彷彿在河邊引爆了一枚高爆炸彈。
雲層中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陰沉昏暗的天地。
衛韜點點頭，“陸師姐安詳，如今吃飽喝足，也該上路了。”
轟轟轟轟轟！
兩人在短短几個呼吸內便碰撞不下百次，高高蕩起的泥水綿延不絕，遠遠看去如同大浪拍岸，激起萬千水花。
“她是吾的禁臠，容不得其他人染指！”
衛韜口中鮮血狂涌，與從後面殺來的陸芷荷再拼一記並蒂生蓮，龐大猙獰的身體再次倒飛出去。
猛地一把扯掉所穿外衣。
不由自主追尋着甜美的味道，前往下一處可供吞噬的地點。
陸伯睚眥俱裂，雙手連同雙臂，剎那間已經不復存在。
陸芷荷閃電般向後退卻。
狂風肆虐，尖銳呼嘯。
轟隆！
死死盯住了那道身影。
這是清風觀那個鎮守執事？
這竟然只是清風觀的一個執事！？
柳青緣身體微微顫抖，似是強自忍受着什麼，卻還是面帶微笑緩緩說道，“一定要活吃，讓這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好好享受一下血肉消失的美妙感覺。”
陸芷荷緊隨其後，周身充斥着血腥邪異的殺機，肉眼可見地拉近距離。
陸芷荷緩緩收回手臂，輕輕丟掉那具變得乾癟枯萎的屍體，整個人的氣質在這一刻陡然發生由內而外的劇烈變化。
暴雨造成的影響從上游蔓延過來，很快就形成了洶涌澎湃，席捲一切的泥石流，兇猛沖刷着沿岸的一切。
此時此刻，再面對着她毫無保留的爆發，從氣勢上已然有些落在了下風。
只要往監武司總衙一呆，哪怕是青蓮教主親臨，都無需緊張擔心。”
就在剛纔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彷彿又回到了道旁酒肆。
她自然也不例外。
河灘上陡然爆出一朵小型蘑菇雲。
一頭黑紅交纏的猙獰身影仰天咆哮，傾盡全部力量揮出一爪，將一道纖細身影狠狠砸入地下，濺起大蓬暗紅的水花。
陸芷荷猛地睜開眼睛，目光有如實質，落在小蓮臉上。
“我幹伱們親孃，竟敢背叛老孃。
咚！
天空中炸響一記悶雷。
又同時露出潛藏已久的恐懼表情。
悄無聲息間，一張不見絲毫血色的慘白麪孔慢慢擡起。
一切精神完全放開，意識與身體在這一刻彷彿斷開了連接。
衛韜一指點出。
又和墨香樓主毫無花哨對拼一記。
開口時說話的聲音卻極似輕柔。
她同樣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自斷一臂。
然後猛地向內握緊收縮。
終於，一切都安靜下來。
最終一切都平息下來。
但已經有些晚了。
“結束了，只是可惜了陸伯。”
雖然看上去不會任何武技身法。
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掉落下來。
玥兒心中陡然驚覺。
足尖輕輕一點，就像是一隻風中精靈，輕輕躍起來到了黑紅妖魔的身後。
地面微微震顫，水窪都激起道道漣漪。
低頭望去，入目處一片瘋狂亂舞的猩紅絲線，正在將她持劍的手臂死死纏住。
“若不是有此身法，剛纔一場鏖戰，師弟你怕是難以支撐堅持到現在。”
五方浮屠第三浮屠全力施展。
隱約能從扯破的衣衫勉強認出，他們都是凌雲閣的年輕弟子。
她靜靜站在那裡，沉默注視着幾個持刀握劍的男女。
她卻對此恍若未覺，只是平靜注視着密密麻麻的觸絲沒入兩個屬下的身體，頓時笑得愈發開心起來。
她四肢盡斷，變成人彘。
兩道身影再次對撞一處。
細密雨絲在巨大外力作用下直接消失，炸起團團水霧，灑落在四周。
溟水河畔。
嘩啦啦！
他雙臂筋肉涌動，彷彿覆蓋了一層細密的魚鱗狀甲片。
咔嚓咔嚓！
雙肩、胸口、丹田、後背，五隻黑紅肉瘤高高鼓起。
一股巨力涌來。
忽然，墨香樓主面露驚恐神色。
衛韜深深吸氣，隨即閉住呼吸。
咔嚓！
地面劇烈震盪。
轟隆！
看到了蛇盤一般糾纏扭曲的鮮紅觸絲，凌雲閣倖存的弟子瞬間就已經崩盤，驚叫着朝四面八方逃去。
咔嚓！
衛韜跟着嘆道，“陸小姐如此糾結一個稱呼，這又是何意？”
陸芷荷仰望蒼穹，神情狂熱，“不管是你，還是那個怪物，都會被我融入身體，成爲吾繼續向前的墊腳石。”
鮮血飛濺。
就像是在看着籠中雞仔，考慮着該如何下嘴才更加美味。
陸芷荷一聲淒厲嘶嚎，整個人閃電般撲上前來。
“至少在先生那邊塵埃落定前，我就陪你一直呆在這裡，只要老孃還有一口氣，就敢在這裡陪着你這個怪物使勁折騰。”
陸芷荷道，“還有柳青緣這個小丫頭，就算來十個她都不夠用！”
他們沉默着，畏縮着，哭聲驀地又大了幾分。
咔嚓！
………
他們全副武裝，和她一起死死盯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猩紅觸絲，表情無比沉凝。
迅速沖刷着滿地的血醬肉泥。
就要從那尊龐大猙獰身軀上飄離。
正當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
然後一步步慢慢靠近過去。
一道悶雷轟然炸響。
一對瞳孔驟然收縮。
白色紙傘飛舞，那道嬌小玲瓏的身影隨風飄蕩。
隨後並蒂雙蓮繼續落下。
剎那間便從一米八的身高，暴漲至接近三米大小。
陸芷荷落地，緩緩平復呼吸。
“按照柳青緣的說法，下毒不失爲一個好手段，就算是此次圍剿任務失敗，或許還能在後面陰到一把墨香樓主。
但光憑那些猩紅觸絲的纏繞彈動，便已經讓她快到幾乎看不清楚身形的程度。
從她的一側肩膀露出，和她一起注視着相擁哭泣的年輕男女。
她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你喊一聲師姐，那麼接下來我對你出手的時候，便能更加清晰回憶起老師施加在我身上的種種。
啪啪啪！
血網與詭絲的連接陡然斷開。
閃無可閃，避無可避。
體表陡然爆出一團血霧。
他們所有的正義，全部的熱血，以及一切的抵抗之心，都已經在不久前的慘烈戰鬥中被碾得粉碎，如今只剩下了茫然無助與恐懼絕望而已。
忽然她又出現在數丈外的牆角，伸手捏住了另一人的心臟，靜靜欣賞着那人瞬間皺成一團的面容。
“你並不知道，我原本修習皇家全真內練法，被老師出手捉去一番“指點”，讓我在其後的數千個日夜，又都受到了怎樣非人的煎熬。
其身法之鬼魅，來無影去無蹤，稍稍藉助一點風勢便能移形換位，竟然在電光火石間躲開了衛韜的撲殺。
兩頭怪物狠狠碰撞到了一起。
她就在此時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朝着一側的殘垣斷壁看了過去。
衛韜看都沒看她一眼。
一道驚雷就從村外傳來。
血月雙煞、赤練雙線、步步生蓮。
她們又以如此一種詭異姿態連接在一起，遠遠望去猶如一幅奇幻莫名的畫卷。
某個穿着月白長衫的男人端坐不動，面前雖然擺滿了一桌的酒菜，卻一直將目光釘在她的身上。
…………
陸芷荷表情平靜，目光平和，語氣輕柔，低低嘆息。
兩張面孔齊齊向後轉動，望向了撲面而來的兩道狂風。
“呵，想讓我上路，就憑你現在虛弱無力的花架子？”
看着不知何時蔓延開來的血網，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有大團鮮紅液體向外涌出。
陸芷荷身高超過三米，周身血網緊繃，突出身體，望之猶如血獄妖魔。
轟隆！
咕嘟咕嘟！
“想要將我拿下，就看你們要用幾條性命來填！”
陡然一聲驚聲尖叫。
忽然，墨香樓主的聲音從後面響起，“陸小姐，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將他拿下，拖得時間久了，村子裡面的那個東西恐生變化。”
她這一劍，卻是沒能刺得下去。
閃電般朝着激射而來的那道身影猛然拍出。
巫小蓮靜靜站在村莊邊緣，雙手伸出無數猩紅觸鬚，沒入到柳青緣手臂。
她手中還打着一柄白色紙傘，遮擋住了眼睛之上的面孔，只剩下小巧精緻的口鼻，在細密的雨絲下泛着晶瑩如玉的光芒。
十數個呼吸後。
“如此才能擺脫那個女人的限制，得到真正的自由！”
慘白麪孔同樣恐懼。
他低下頭去，就像是遇到了就別重逢的伴侶，張口便朝着那隻纖細修長的脖頸咬去。
轟！
強大的黑紅風壓撲面而來。
轟！
心中一點火焰轟然爆開，焚斷了他僅存的一道心絃。
咔嚓！
眉心鮮紅如血，彷彿一隻眼睛就要破體而出。
做完這一切，她微微地笑了。
這一劍時機選擇之準確，身法招式之詭秘，簡直可以令不知道多少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爲之汗顏。
他們有男有女，看上去年紀都不算大。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血腥氣息，“陸觀察使體內氣血運轉脈路，要比我更加完善，層次也高。”
張開猶如利爪的手掌，指爪撕裂空氣爆出尖嘯。
她仰面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隻瓦片被碰到，發出清脆響聲。
緊接着，翻滾聲、咆哮聲、撕扯聲、啃咬聲，伴隨着血色線條瘋狂亂舞，將大片水窪浸染成陰暗的紅色。
衛韜目視左右，又瞟一眼身後。
轟隆！
咕嘟！
一個年輕男子的頭顱高高飛起，無數觸絲沒入脖頸，吞噬吸吮着涌出的鮮血。
爲灰暗石灘增添出幾分不同顏色。
衛韜肩膀捱了重重一擊，口吐鮮血向後急退，撞塌了兩堵斷牆，陷入瓦礫深處掙扎不起。
衛韜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我很理解。”
並蒂雙蓮齊施，朝着陸伯轟然砸落。
不由自主回想起和那個男人連爲一體時的恐懼，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要在那道虛幻縹緲的笑聲中被吸食殆盡，無論如何拼命反抗都無濟於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她低頭俯瞰，表情猙獰。
她的速度很快。
再加上前段時間在綠竹苑水底潛修，爲了補充血網連爲一體後的氣血虧虛，被他用最後兩枚金幣提升的魔象玄功五重血象同時爆發。
鼓盪起令人心悸的磅礴氣血。
黑紅交纏，骨架覆體。
逃！
必須馬上逃！
這是野獸在遇到天敵時，不需要思考便會生出的唯一念頭。
甚至反應得更加快速敏捷。
不惜代價，荷下青魚、步步生蓮超出極限施展。
她猛地眯起眼睛。
紙傘晃悠悠飄起，女人閃電般出手，一左一右分別按在兩人心口。
“還不夠，還需要更多。”
鮮紅骨甲浮出身體。
一把將呆立不動的巫小蓮抓住，臉上剎那間浮現出極度滿足的表情。
她猛地停下腳步。
你受的苦沒有我多，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我爲什麼能比你更強。”
她在害怕。
咔嚓！
肩膀上，那張慘白麪孔則一直向後張望，生怕那個可怕的身影會追上前來，不知何時便要再次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一道猙獰身影風雨相隨，並蒂生蓮猛然展開，毫無花哨當頭砸落。
“想要對抗她的血網，我似乎有些無能爲力。”
她艱難低頭，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呵……”
轟隆！
咔嚓！
唰！
唰唰唰！！！
剎那間猩紅觸絲涌動，帶着這個纖細窈窕的身影，便朝着震盪相反的方向瘋狂逃離。
甚至還能轉動紙傘，在他的身體表面留下一條條細長的傷口。
就在此時。
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冰冷笑容。
轟隆！
轟隆！！！
但就在下一刻。
陸芷荷擡手刺破耳膜，仰頭髮出一聲淒厲咆哮。
她對此恍若未覺，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只有一雙眼睛亮到令人心悸。
衛韜筋肉涌動，猛然堆疊。
嘭！
衛韜與墨香樓主拳掌交擊。
“美麗而又脆弱的生命，唯有在生死交織的那一刻，才能盛開出最爲嬌豔的花朵。”
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滿足的表情。
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
整個上半身吹氣般膨脹起來，看起來有種不合比例的邪意。
緊接着，她鬼魅般橫移過整個小院，將一對緊緊抱着瑟瑟發抖的少女刺了個對穿。
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在混合着鮮血的泥水中款款而行，她原本的潔白衣裙，早已經被浸染成暗紅的顏色。
緊接着白色紙傘飄搖，玥兒嬌小玲瓏的身體猶如一縷幽魂，悄無聲息間便來近前。
轟隆！
而此時此刻，這幅畫面就在一追一逃的兩人眼前緩緩展開。
她掌中多出一柄細劍，閃爍着冰冷森寒的光芒，沒有任何猶豫便朝着他的後頸刺下。
手腕彷彿被細密繩索牢牢捆縛，無論如何都難以將掌心長劍向下遞出。
胸腹間破開一個巨大豁口，可以看到臟器在緩緩蠕動，還有密密麻麻的血色網絡，在不斷試圖修復着重傷垂死的身體。
在其身側，墨香樓主負傷未愈，又和衛韜一記硬拼震動臟腑，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一個個滿臉淚水，充滿驚恐。
她毫無反抗，被衛韜一把抓住。
只剩下零星的戰鬥，還在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突然爆發，又在極短時間內以一方的死亡而告終。
道道黑色血流從柳青緣七竅溢出，還散發出濃郁的腥苦味道。
“你該死！”
又一次劇烈的對撞後，兩道猙獰身影同時向後飛出，落入涌動不休的污濁河水。
她努力睜大眼睛，嘴脣翕動着說着什麼。
虛幻笑聲遽然降臨，與體內瘋狂扭曲亂舞的血色網絡一起，將所有一切盡數淹沒籠罩在內。
陸芷荷微微笑道，“吾自是曉得，還請赤觴姐姐放心，此間事了你便隨我返回京城。
剎那間便越過道道殘垣斷壁，來到村子邊緣。
………
同樣是並蒂生蓮！
兩朵血腥邪異蓮花虛空對撞。
唰！
兩道身影從其左右衝出，殺向剛剛掙扎站起的那尊恐怖身影。
這一次，他砸倒了大片灌木，在溟水石灘上留下一道筆直的通路。
咔嚓！
尖銳指爪刺破眉心，飆出一道鮮紅血箭。
刺啦！
緊接着狂風乍起，黑紅氣流交織，捲起萬千細密雨絲，轟然朝着陸芷荷所在的方向席捲而至。
陸芷荷就在十米外站定。
居中是一個穿着合體勁裝的女人，將姣好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轟！
衛韜借力飛出，在這一刻纔算是真正傾盡所能，全力爆發。
在村莊邊緣開始了新一輪的慘烈搏殺。
結果卻是有些令人唏噓，墨香樓主被陸小姐吸成人幹，那麼原本爲她所佈置的手段，也被你全盤接收，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鋪張。”
這才發現，她竟然和自己一樣，已然滿臉都是黑色血液。
兩個鼻尖同時急促翕動。
啪嗒！
咔嚓！
“當然，你們也會隨我一起，去看一看老師曾經提到過的極大恐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吾是孫道子指點過的不記名弟子，衛師弟同樣師承老師門下，對於我們這樣的瘋子，就算是做再充足的準備，也不敢說絕對萬無一失。”
她進步踏地，正面迎上。
“來，吃了他們。”
看着他在半空中再次劇烈膨脹，身形轟然暴漲。
陸伯雙腿深深沒入石地。
白色紙傘轉動，帶起一蓬鮮血。
一隻黑紅交纏的利爪探出，閃電般將那隻嬌小玲瓏的身軀抓住。
“那麼，唯一的手段便只有如此！”
在她身側，還跟着兩個男子。
“別怕，慢慢吃了他們。”
轟隆！
柳青緣眉心劇烈跳動，身體不住顫抖，臉上笑容卻愈發濃郁，“不夠的話，也可以來吃我，但你就是不能走。”
忽然，就在此時。
轉瞬間便從不到三米，硬生生又向上拔高了將近三尺，達到接近四米的高度！
猶如一座黑紅顏色疊加的小山，猛然朝着一旁壓陣的陸伯砸落下去。
轟！
陸芷荷向前衝來，血色網絡破體而出，在斜風細雨中瘋狂亂舞。
身爲巡禮司密探，竟敢跑去給監武司的賤人出賣情報，姓陸的屁/股就那麼香甜，值得你們扎堆湊上去伸着舌頭硬舔！？
放心吧，我殺了你們都不算完，後面還要殺你們全家，老孃說到做到，連一條狗都不會放過！”
她猛地停下腳步，動作僵硬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挾裹着尖銳呼嘯的黑紅真勁。
她無聲冷笑，七竅中毫無徵兆涌出漆黑如墨的鮮血。
他剛剛接連爆發，將陸伯和玥兒先後送入黃泉。
絲絲縷縷的猩紅觸手蜿蜒遊轉，一如那張慘白麪孔的好奇眼神，有幾分躍躍欲試，更多的則是抑制不住的垂涎欲滴。
“衛師弟，老師開闢的道路，肯定是我接着走下去。”
嘩啦啦！
忽然衛韜高高躍起，恢復了原本體型的身體鮮血淋漓，飛快朝着不遠處的村莊衝去。
“陸觀察使，你還真看得起我。”
雙臂和雙腿上面的血肉大部消失不見，只餘下潔白的骨骼還連接着身體。
她靜靜看着剛剛起身的衛韜，忽然便恢復了溫潤似水的語氣，“孫老師倒是有些偏心，不僅幫衛師弟開闢打通周身血網脈路，就連我都沒有學到的荷下青魚身法，也盡數教給了你。”
轟隆！
嘩啦啦！
一片倒塌的門板被掀開，露出下面瑟縮成團的幾個身影。
兩人身體同時震動，齊齊向後退去。
直到此時衛韜才真正靠近過來，有些出神地看着她扭曲變形的身體，不由自主嚥下一口口水。
“想要用她來補充消耗！？”
體表層層黑霧環繞，毫無花哨和砸落的並蒂雙蓮劇烈對撞。
對於身體的消耗，絕對要比陸芷荷更大。
陸芷荷轉頭看向已經跑到遠處的柳青緣，忽然又笑道，“衛師弟找了這個小丫頭做紅顏知己，也是個死命折騰的性子。
壓抑得極低的呼吸聲，就從那個方向細細傳出。
死死盯着橫衝直撞而來的兩道身影，毫不猶豫向着一側飛速撤離。
剎那間又有一道身影自殘垣斷壁間飛出，一頭撞向她的身體。
眼神中除了恐懼，隱隱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釋懷與解脫。
衛韜目光沉凝，擡頭仰視着那尊充滿了力量與美的身軀，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龐大壓力，清晰嗅聞到了關於死亡即將降臨的氣息。
她和肩膀上的慘白麪孔對視，心中的渴望愈發強烈。
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緩緩聚焦，死死盯住了毫無徵兆出現在前方的三道身影。
忽然，沒有任何徵兆的，虛無縹緲的笑聲就從女人傘下響起。
緊接着咔嚓一聲脆響，骨肉碎屑四處飛濺。
她和肩膀上的慘白麪孔同時愣住。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反倒像是上天爲如此多生命的逝去而無聲哭泣。
又同時出現在十數丈外的水泊。
裡面則是兩具猙獰身軀在交鋒，野獸般碰撞糾纏撕咬。
無數猩紅絲線斷裂，撕扯掉了柳青緣大片皮膚。
“你竟然，在她的體內下了散亂真勁氣血的混毒。”
“嗯！？”
陡然一道驚雷在高空炸響。
再次捲起一道狂風，剎那間來到玥兒近前。
周身血網瘋狂扭曲。
兩個男子同時一愣。
不得不說，你還真的是有着極其強大的精神意志，如此也才能解釋，洗月老師爲何會找你作爲弟子。”
他嘆了口氣，“它有可能是我放出來的，那麼我就要負責將它處理乾淨。”
猩紅觸絲在殘垣斷壁間糾纏遊蕩，本能地想要上前，卻又被那無處不在的扭曲笑聲阻攔，不敢直接沒入兩個男子的身體。
慘白的小孩面孔倚靠在她的肩膀，探出道道猩紅觸絲，溫柔拭去那對少女眼角淚水。
緊接着毫不猶豫刺入她們的眼眶，開始歡快而又血腥的吸吮。
說到此處，她幽幽嘆息，“就算是到了現在，你竟然還不肯叫我一聲師姐。”
她面無表情，只是伸出鮮紅的舌尖，輕輕舔了舔嘴脣。
陸伯眼睛眯成一條細縫，死死盯着那道毫無徵兆便已經來到近前的恐怖身軀，目光充滿驚訝不可置信的情緒。
灰色布衣片片碎裂。
一片殘垣斷壁之中，兩個白皙嬌嫩的少女相對而立。
陸芷荷後退一步，輕輕甩一下手臂，看着那道身影倒飛出去，眼神中閃過一絲不過如此的表情。
轟！
兩道身影同時消失在原地。
噗！
各種黏膩液體淅淅瀝瀝流淌下來。
動作上卻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甚至已經瞄好了下一步的數個落點，用來避開即將到來的瀕死反擊。
噗！
兩人口吐鮮血，轉頭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眼神中除了不可置信，便滿是驚恐。
巫小蓮身體劇烈顫抖。
彷彿一下子來到波濤盪漾的溟水河面。
“就算老師親臨，也不能阻擋吾一路前行的腳步！”
陸芷荷披頭散髮，七竅流血，狀若瘋狂。
玥兒一劍刺出，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說到此處，衛韜緩緩蹲下，一點一點的在她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接下來，他手中多出一柄小刀，輕輕巧巧剝開了她血肉。
“陸小姐不想看的話，可以閉上眼睛，我對你體內的氣血運行脈路很有興趣，希望能從中尋找到更多有用的東西。”
“希望你能一直堅持活着，至少在我解剖研究結束之前，莫要熄滅了生命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