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血丹
青麟山腳。
氣氛沉悶凝滯，一片死寂。
直到數個呼吸後，纔有人打破沉默。
“爲什麼我被淘汰了？”
“對啊，連個理由都不給，就直接說我們被淘汰了？”
“我們現在就想知道，元一道的弟子遴選標準是什麼。”
“沒錯，連標準都不讓我們知道，就憑道長你隨口這麼一說，也無法服衆啊。”
頃刻間排成兩行的隊伍亂作一團。
各種議論聲不絕於耳。
“你們一會兒好好表現，能通過就算是入了別院，成爲本道外門弟子。
“牧執事也真是的，記得給老道打招呼，卻不提前和你講明一些事情。
老者根本沒有理她，屈指敲了敲桌面。
桌上便多了一張薄薄的紙片。
他沒有丟出白色丹丸。
讓接下來要上前的女子心驚肉跳，連站都站不穩當。
老者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低頭在桌上寫着什麼。
高大道士直接出言打斷，“本來不想搭理你們這些蠢貨，不過今天我心情好，就勉爲其難給你們解釋一下。”
高大道士默立不動，閉目養神。
確實是沒有一點辦法。
老者微微一怔，表情愈發溫和。
他沉默片刻，伸手按住那張價值一千兩的紙片。
她死死捏住紙籤，朝着後面的長廊跑出幾步，又忽然想起來什麼，回身屈膝行禮道，“多謝道長成全。”
“還是你先吧。”
若是放在以前，元一道基本上不會將這些人直接拒之門外。
此後很難在全真法上有大的進境。
緊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
“行吧，讓這批人全部進來。”
女子的感覺很敏銳，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衛韜的目光，回過頭來和他對視一眼，又各自默不作聲移開了視線。
只有少數人願意成爲道兵。
如果有人表現出超強的資質天賦，則會被傾斜資源重點培養。
隨着玄色大門打開，兩人同時閉口不語，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少女渾身顫抖，喜極而泣。
全部安靜沉默，靜靜看着那些被淘汰的武者滿懷怨憤，卻又不得不轉身離開。
“當然，就算是無法通過也不用沮喪，此路不通還可以有其他選擇。
下一刻，老道在他身上丟了一張銀票。
若是特別優秀的，不僅有機會直入內門，運氣好了還可能被上面的長老看中，直接將你們收爲親傳弟子，自此一步登天，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周師傅一眼看過去，自然而然便做出了下意識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不快點！”
衛韜大概數了一下，淘汰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
“就從你開始吧。”
若日後修行有成，又潛力深厚。
尤其是對修行正統全真內練之法的武者而言，更是會提前消耗掉大量潛力，完全是得不償失之舉。”
隊伍終於緩緩動了起來。
衛韜默默想着，跟隨隊伍緩緩前行。
他靜靜看着不遠處從興奮到迷茫，最終陷入絕望的人羣，心中不由得同樣升起些許波瀾。
衛韜莫名回憶起自己剛進入紅線武館的時候，周師傅要找人跑腿幹活，第一個叫到的絕對是五師兄彭鉞。
恰好落在這位莊師叔的手邊。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下一撥就要輪到他所在的隊列。
再向上升，就是被各個長老等看中，成爲他們座下的親傳弟子。
然而正因爲這個原因，日後你在本門的修行，怕是會難上加難。
有一鬚髮亂糟糟的老者，斜靠在木椅上，滿臉不耐煩的神色。
“又來一批，這次怎麼沒完沒了的。”
衛韜也在其中，正好排在最後一位。
簡單交代幾句，他轉身進了道觀。
腿彎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
莊師叔輕咳一聲，隨即沒了動靜。
遴選上的，先進入青麟別院成爲外門弟子。
被引入青麟別院登記姓名。
啪……
老者也不多言，取出一枚潔白如玉的丹丸。
總之要靈活一些，千萬別撞上了南牆還不知道回頭，直到最後撞得自己頭破血流。”
等待片刻，他又毫無徵兆出手，按在少女虎口。
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從蜿蜒的隊伍上掃過。
“可惜除了極其罕見的靈物精血以外，其他不管是猛獸之血，還是活人之血，都不是武道修行的正途。
唰！
不待老者開口說話，衛韜手腕輕輕一動。
入門後別說成爲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或許連升入內門都是奢望。”
她眼圈一紅，差點兒掉下淚來。
老道點點頭，言語間頗有些惋惜，“所謂血丹，自然是抽取生命精血煉製的大藥丹丸。”
陰影下，老者第一次完全擡起頭，認真看了一眼。
他前面十個人已經進到了道觀之中。
面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你服用大量血丹，纔將實力提升到如今的層次。
衛韜低低嘆息，“牧叔似乎說過，只是我一直在外面遊歷，也就沒當成回事。”
也很想回頭怒罵，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傢伙，竟然將自己一把推了出來。
直接寫了一張紙籤，閉上眼睛輕聲說道，“過去吧，在走廊後面的大廳集合。”
“下一個。”老者打個哈欠，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果不其然，她也被淘汰。
鼻尖翕動幾下，眉頭一點點皺緊。
“多謝道長成全。”衛韜雙手抱拳，躬身一禮。
“我解釋完了，你們也可以走了。”
除了第一個少女外，接連幾人都未達到入門標準，只能是垂頭喪氣黯然離開。
站在衛韜左前的少女一個趔趄。
絕大部分人都垂頭喪氣出來，只有極少數人被留在了道觀之中。
“下一個。”
雖然在各自的地盤上，他們或許都算得上是一方人物，跺跺腳地面都會抖上幾抖。
但隨着老者的一聲低喝，她只能是強忍眼淚，第一個走上前去，站在了木椅方桌正前。
“開始吧，儘量快一些。”
老道目光從名帖上移開，落在另外一張紙片上面。
很快第二個少年主動走上前來。
嗡嗡議論片刻，絕大部分人神色黯然，各自離開，打道回府。
半刻鐘後，他在一扇半開的弧形門洞前停下腳步。
時間很快過去。
裡面傳來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外面還有多少人？”
大部分人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也不見有什麼內練氣血的痕跡，唯有一個身穿大氅的女子，和其他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衛韜一直站在原來的位置，從頭到尾沒有移動腳步。
待到一切都安靜下來。
但是，也正因爲修習外道殘法到了氣血轉化層次，纔是他們拜入元一道山門的最大阻礙。
“既然是內門牧執事的面子，老道自然要給你這個機會。”
老者面無表情，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便在此時收斂思緒，觀察着和自己一組的武者。
“不知道，據說是道主發話，臨時改成了新辦法，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傳到我的手上。”
“回莊師叔的話，還有大概兩百人。”年輕道人答。
裡面是個不大不小的庭院。
嗚嗚哭泣着從小院逃離。
他擡擡眼皮，隨手指向了衛韜所在的位置。
“敢問道長，什麼又是血丹？”
甚至還有一個身穿錦衣的少年，被老道一巴掌扇得踉蹌後退，直接癱坐地上。
“吃了它。”
口中無聲道，“我就不等你了。”
話音落下，衛韜大步上前，站到老者桌旁。
服用血丹雖然能在短時間內提升不少實力，但卻會破壞武者體內氣血的單一純粹。
這些人能夠靠着外道殘法修至氣血轉化境界，無論是從天賦還是努力上說，都可以稱之爲上佳。
上得青麟山，成爲內門弟子。
唰！
衛韜手腕再動，又是一張紙片悄無聲息掉在桌上。
“你們一個個過來，讓我看看天賦資質如何。”
又在不久後抹着眼淚，沿原路出了拱門。
毫無心理準備地向前跑出幾步，頓時將自己置於所有人的身前。
“你先，還是我先？”
“你想多了。”女子淡淡一笑，款款走上前去。
大家對此也心照不宣。
只因爲在一衆親傳弟子之中，就彭師兄長得人高馬大，最爲吸引眼球。
衛韜沒有動，附近還有幾個似乎是氣血轉化的武者也沒有動。
一個男子滿臉不忿，“比起那些連氣血一轉沒有的弱雞……”
剎那間，她已經大汗淋漓。
衛韜與身穿裘皮大氅的女子對視一眼，語速飛快交換了一下信息。
因此只能抓大放小，挑選更有希望達到氣血六轉的弟子，爲青麟山補充更加鮮活的血液。
老者垂下眼睛，看到那張名帖。
但這裡是教門七宗元一道的山門，就算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絕對不敢惹出什麼事端。
如此就算被錄入進來，成爲元一道弟子，日後絕大部分人也無法通過修行全真法的前期考驗，最終只能黯然離開。
隨後手指連動，在她的身上一掃而過。
每十人一組，由一位元一道弟子領着，分批進入道觀內檢查測試。
如此一步步走來，每一步又都和全真內練法息息相關。
不久後，前一批進入道觀的人羣蜂擁而出。
甚至是成爲元一道子，此後武道修行一路坦途，成就不可限量。
就像是現在的老道一樣。
只剩下最後兩人，裘衣女子看向衛韜，無聲說道。
原本漠然的表情頓時變得柔和。
鬧事是絕對不敢鬧事的。
目光森寒冷冷說道，“老夫是元一執事，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敢拿着一把金銀行那賄賂之舉？”
少女身子一顫，差點兒癱倒在地。
“知道里面是怎麼個遴選模式麼？”
雙頰漲得通紅，就連雙手雙腳，都彷彿被塗抹上了一層鮮豔的丹朱。
緊接着，一個頭戴冠冕的年輕道士過來，帶着下一組人進了道觀。
數個呼吸後，他丟出一張紙籤，“資質雖然不是上佳，但也算勉強過了入門的標準，拿着它去後面大廳集合。”
所以說，你連什麼是血丹都不知道，竟然就直接服用提升實力了？”
片刻後，她拿着通過的紙籤，回頭衝着衛韜晃了晃。
沒辦法。
便會從外門提升至內門。
“伱們被淘汰的原因，就因爲你們修行外道殘法，而且修到了氣血轉化的層次。”
帶路的年輕道人態度隨和，邊走邊不停說着。
“閉嘴。”
因爲外道殘法練至氣血轉化境界，氣血運行脈路凝練固化，就算推倒重來，修行潛力也大打折扣。
衛韜微笑一下，“一會兒你若是通過了，我就在後面給你慶賀；萬一被淘汰了，也能有個人送你離開。”
老道卻是搖了搖頭，聲音放得更輕。
錦衣少年很快被架了出去。
衛韜心中疑惑，悄無聲息間又是一張價值不菲的紙片飛出。
少女將丹丸送入口中，面色陡然變化。
只是現在山門已經太過臃腫，無法容納供應太多弟子修行。
說到此處，他擡頭看了衛韜一眼。
“老夫很多時間都會呆在青麟別院，等你入門之後，就要開始修行基礎功法。
如果遇到難以理解的問題和困難，也可以過來找我詢問解惑。”
衛韜若有所思，再次深施一禮，“弟子明白，多謝道長照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