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嬌清了清嗓子,對牛姐和天賜說:“我不是來鬧事的,只不過你們包房的音效太差了,我想讓這音響師給調一調,”她指着小可說:“我都找了他八趟了,等了一個小時也沒唱開心。我要留他在這兒把音響調好,什麼時候我滿意了他才能走。你們沒意見吧?”
“得嘞!”天賜兩手一拍,“美女你別生氣,不是我們少爺惹到你的就好,要是我們的錯我這就跟你陪罪。”他又瞪了偉少一眼,“你沒得罪這位美女,對吧?”
偉少不知該怎麼說。牛姐卻接下話來:“小可,你這會兒有空了就把這位美女提的要求都滿足了。別的包房先不用管,我替你扛會兒。”說完她就溜溜的跑了,還一臉壞笑着,心說小光頭,我這是在幫你們呢。
天賜拉着偉少也要走。偉少捂着下身,還很不情願,“哥,她還沒給錢呢。”
“給個屁!你怎麼越來越不長進了,天天給我惹事兒。”
小可被楊嬌逮到後原本頭疼的很,這時見到偉少捱罵,竟然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楊嬌不知小可與偉少之間的糾葛,還以爲他在嘲笑自己找少爺的事。
“出來找樂子還有不給錢的?你也就是一女的,要是男的非捱揍不可。”小可聽到楊嬌蠻橫的語氣就不爽,當真拿她點了偉少的事說笑起來。
“誰說我不給錢了?”楊嬌叫住正要走的偉少,從挎包裡取出錢夾,一下子抽出十來張百元鈔票丟給偉少,“姐姐向來不欠誰的。”
傳少愣在那裡不知該接還是不接。天賜也爲看走了眼而暗自慚愧。他沒想到這姑娘出手這麼闊綽。這錢他沒看到的話,其中那850塊小費也就全是偉少自己的,既然看到了就得分一半給他。他以退爲進的對楊嬌說:“美女,小費也不用給這麼多吧?我們服務不周,你別這麼寒顫我天賜好吧?”說着便自偉少手裡接過那錢。
“誰說服務不周了,周到的很!”楊嬌不想再理偉少,隨手就要關包房的門。
這時小可眼珠一轉,突然有了得以自保的主意,他一把抓住門,故意激楊嬌說:“人家服務周到你還趕人走?你來歌廳當真是爲了娛樂的?不會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吧?”他當然知道楊嬌是來找他的,心想她總不能當着這些生人說“我是來找你的”吧!
“誰說我趕他走了?”楊嬌的確不能那麼說,只得又叫住偉少,“那帥哥,之前的事都過去了,趕快回來唱歌,這不有人給咱們調音嗎?他這會兒閒的很,點歌開酒的事他全包了。”說着還對偉少指了指小可。
小可心想你就是讓我把這間包房裡外打掃一遍我都答應,只要別單獨跟你在這包房就好,天知道沒有別人在,你這不明橫行物要怎麼對付我的。有了偉少在場,小可終於不再擔心楊嬌找他的麻煩了。
他並不是怕楊嬌那小拳腳,只不過這姑娘風風火火的勁頭太讓小可頭疼“她得知小可在醫院之後就能趕在二十分鐘內殺到現場,而且這傢伙又僞裝成護士,又尾行偷窺的花樣百出。如今又到他工作的場所來找茬,而且還點了個少爺。想到她小可心裡就哆嗦,真哆嗦。
包房裡氣氛很僵,還是偉少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他將暫停的歌曲繼續播放下去,楊嬌剛剛點唱到一半的《左邊》又接着響了起來。
偉少多少還是有些敬業精神的。他收了楊嬌的錢,對之前的小插曲就選擇性失憶了。他很快跳出不歡樂的情緒,敬了楊嬌一杯啤酒。楊嬌隨意的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後卻一腳踩在茶几上,對小可說:“你們歌廳怎麼回事,叫個音響師也要我等一個小時?”
“不好意思,”小可見楊嬌以客人的身份做開場白,他這個歌廳工作人員自然也要以習慣性的措詞搪塞,只不過他知道牛姐不會傻到當真說歌廳要開除自己,改天另聘音響師那種挨老闆噴的話,只得含糊的說:“我剛纔太忙了,您現在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說着就掏出螺絲刀。
程雙是誠心來找小可晦氣尋開心的。她找茬的本事還可以,但手段明顯還沒達到腹黑的境界,她吩咐小可試調了數次音響。不是說迴響小了,就是說聲音延遲太高,不是挑易高音太尖,就是責怪包房裡音箱擺放位置不合理。最後竟然連一盤開心果反潮了也怪到小可的頭上。
她多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兩袋泡椒鳳爪已經被偉少啃得只剩下碎骨頭,亂七八糟的一團很噁心。她皺了皺眉卻對偉少說:“你需要什麼儘量點,只要少說話就好。”說過之後又改成了“你最好別說話。”
小可被楊嬌支使得團團轉,進了包房二十多分鐘,一直跟那蹲着,腿都有點麻了。
偉少見小可被楊嬌收拾得服服貼貼,心裡那個舒爽就不用提了。只不過他心裡還有些迷茫:自己明明僱了三個打手對付小可的,說好了給每人一千塊,要讓小可躺上一星期。對方下午也回信說把小可給辦妥貼了。只是眼前的小可仍活蹦亂跳的,連當晚來上班都沒耽誤,只有他光頭上的一道抓痕多少讓偉少放心了些。偉少心裡也沒了底,心說那些人是不是嫌我給的錢少,所以下手太輕了?早知道讓他們按每人三千塊的標準打就好了。
小可當然知道楊嬌是來給情敵難堪的,他心裡多少有些冤枉:他和程雙雖然共同經歷了素城古洞事件,兩人也在辦案中多次有過親密行爲,但那些都是不得以而爲之的事。而且他對程雙的好感完全停留在對方溫婉如玉的性格和她是個稱職又盡責的女警察上。
這時他多看了楊嬌一眼,這姑娘雖較程雙更瘦些。但明顯發育得很良好。她安靜下來時恬靜秀麗、一顰一展窮盡風華,舉手投足間也顯露出大家門風。小可心說張湛眼光還是不錯的。楊嬌並不算是個“第一眼美女”,這一點和程雙很相似,她們都是那種讓人初見之下只覺得很清心,卻又越來越耐看的姑娘。
楊嬌漫不經心的唱着歌,心中卻在盤算着怎麼繼續在雞蛋裡挑骨頭。她無意間注意到小可正蹲在音響櫃旁邊盯着她發呆。她火氣噌就起來了,“你小子在那兒挺悠閒的?你調的這什麼破音效,太影響我發揮了。聽姐姐唱歌不用買票,所以你就不好好幹活了是嗎?”
“我已經盡力了,嫌音效不好你就清唱一段吧。就我這待遇還買什麼票?比站票還可憐。”小可說着還捶了捶小腿。他明知就算把國家大劇院搬來,楊嬌也會挑出一堆毛病來,索性收起了螺絲刀,坐在地毯上,當真像個逃票的歌迷一樣靜候楊嬌繼續展現歌喉。
偉少見楊嬌臉色陰晴不定,心想這時候怎麼能不借客人之威再收拾小可一頓呢?白天那三個人打他打得輕了,這會兒最好能激得這姑娘也給小可兩下。
這時他就忘了楊嬌曾吩咐他最好別說話,一拍桌子就質問小可說:“你這音響師是怎麼當的?有你這麼跟客人說話的嗎?找揍是不是?”
小可和楊嬌齊齊的轉向他,不知他爲什麼會如此義憤填膺。
偉少繼續添油加火,對楊嬌說:“美女,你別生氣,這小子是新來的,不懂規矩。這樣的新人就是欠修理。”於是他站了起來,用一個空酒瓶指着小可的臉說:“你小子,不給你點教訓你就記不住要尊重客人。”
“你歇會兒行嗎?”楊嬌壓住火,儘量使自己像個好脾氣,“我又沒生他的氣,你激動什麼呀?”
“他就這樣,越見到漂亮姑娘他火氣越大,就愛撿幾個小角色踩踩,才顯得他高大上。”小可這麼一說,楊嬌“噢”了一聲,對這些少爺的怪想法多少明白了一些。
偉少“砰”的一聲砸碎那隻空酒瓶,用帶着尖茬的半隻酒瓶指着小可:“你特麼說誰呢?”
楊嬌本想一腳把偉少踹出包房去,這時突然想試試小可的勇氣如何。於是她架起胳膊,向沙發後一靠,懶洋洋的看起熱鬧來。
偉少注意到楊嬌的態度變化,那明顯是又轉而不打算攔他了。他和小可較上勁以後原打算把這位客人拉下水的,哪想到人家作壁上觀,反而成了局外者。他一時不知進退,被僵在了那裡,手中的半隻酒瓶只想扔到垃圾筒裡,只是那樣卻又太傷面子。
小可被楊嬌的舉動搞糊塗了,他摸了摸大光頭,無意中碰到那已經結痂的劃痕,心中怨氣升起,卻故作驚恐狀對偉少說:“偉少,你快坐下,別拿那尖東西嚇人,我膽子小。”
偉少哼了一聲,“看在這位美女的面子上,這回饒了你,以後再看到你這麼不懂規矩,我一準修理你,幫你長個記性。”
楊嬌卻淺淺的壞笑着說:“我可沒說給面子饒他,你這就教訓教訓他好了。”她只想爲難小可一下,待偉少當真危及小可安全時,她是不會袖手旁觀的。畢竟小可在她手上傷到的話,程雙那裡她也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