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醫院、608病房裡。
在6號病牀上,一個兩鬢已經花白的中年男子,躺在病牀上,他的手上正打着點滴。
一個接近五十歲的婦女,正拿着熱毛巾爲他擦身。
而這個中年男子對此,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似乎對外界的事情毫無所覺。
中年婦女在爲男子擦好身後,重新爲其蓋好被子,不過當她看着牀上一動不動的中年男子時,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之後,她也不再多想,便拿起水盆要出去倒掉。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當中年婦女驚異地看過去時,便見到蘇逸和蘇雅出現在門口。
對蘇逸和蘇雅的到來,中年婦女顯得有些意外,不過語氣卻帶着喜意:“咦!你們怎麼會突然回來的?來,快進來。”
蘇逸推着蘇雅進入病房後,對中年婦女笑道:“我今天想回來看看爸爸。”
“那你們先坐着,我去倒一下水。”中年婦女拿着水盆,向衛生間走去。
中年婦女拿着水盆,向衛生間走去。“那你們先陪着你們爸爸,我去倒一下水。”
原來病牀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就是蘇逸和蘇雅的父親蘇廣志,如今已經成爲了植物人,以後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而這個中年婦女是蘇逸家裡的鄰居,叫張雲鳳,早年離異,家境也不算好。
後來在蘇廣志和蘇雅出車禍後,因爲蘇逸又要出去賺錢,沒有辦法照顧蘇廣志和蘇雅,便請來和蘇家交情不錯的張雲鳳,來照顧蘇廣志和蘇雅,讓他好放心出去。
待張雲鳳倒完水後,蘇逸問道:“張姨,我爸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張雲鳳搖了搖頭,惋惜的說道:“還是老樣子,醫生說只能靠他自己纔有可能醒過來。”
“哦,麻煩張姨了。”對於這個答案,蘇逸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是心裡還是難免會難受。
“說什麼麻煩,我是有收錢的,又不是白做。”張雲鳳擺了擺手。
蘇逸沒有再說話,雖然張雲鳳不在意,但是他知道自己欠了張雲鳳的人情。
即使他每個月都會支付三千元,作爲張雲鳳的薪酬,但是以這點錢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錢。
因爲張雲鳳不僅僅要照顧成爲植物人的蘇廣志,還要負責照顧蘇雅,這就相當於兩份工作了,所以這點錢真的不算多。
如果可以的話,蘇逸當然希望可以拿多點錢出來,來補貼張雲鳳。
只是他現在自己也是囊中羞澀,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來了。
病牀上的蘇廣志,曾經頂天立地,一個人撐起了家,帶大了蘇逸和蘇雅的男子漢,現如今卻是躺在病牀上,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每當看到父親的樣子時,蘇逸都忍不住心酸,感覺鼻子塞塞的,心裡很是難受。
而蘇雅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最尊敬的父親,現在連陪他說說話,都已經辦不到了。
一場意外,卻讓一個家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旁邊的張雲鳳見到蘇雅傷心的樣子,也是眼睛發紅,心裡也不好受。
她默默地離開了病房,把空間留過蘇逸和蘇雅。
蘇逸拿出紙巾,爲蘇雅擦拭臉上的淚珠:“姐,別哭了,爸一定會醒來的,他肯定不想看到你哭的。”
“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蘇雅的眼淚還是止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雅才止住了眼淚,她和蘇逸在蘇廣志旁邊,講着以前的往事。
或許這些往事,可以喚醒蘇廣志的意志,讓他醒過來,這是他們倆唯一能做的事情。
待到臨近黃昏時,蘇逸和蘇雅兩人,才離開醫院。
爲了補齊手術費,當時的蘇逸把房子都賣了。
不過在這之後,蘇逸又跟新業主把房子租了下來,這樣蘇雅纔有個安身之所,也不用搬到別的地方去。
回到家後,他發現家裡的一切,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和他去大學之前的印象是一樣的。
看着周圍的一切,蘇逸真是感觸良多。
自從那年考上大學後,他就基本沒有回來過了。
而蘇雅和蘇廣志出了車禍後,雖然蘇逸回來過不少次,但是每次他都是留在醫院裡,還是很少回家的。
所以,現在一回到家,家裡每一樣東西,都讓他想起不少事。
這個家並不大,只有兩個房間而已。
但是這裡卻給了蘇逸最渴望的親情,他這生最溫馨的日子,便是在這裡渡過。
蘇逸以前之所以不回家,只是不想讓親情變質,纔不願回來的。
但是他現在後悔了,他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幼稚了,也是悲劇的源頭。
蘇逸是個孤兒,曾經在外面流浪過,也在孤兒院裡生活了一年。
所以,蘇廣志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是養父。
在六歲的時候,他被父親蘇廣志從孤兒院領養了回來,來到這個家裡。
蘇逸還記得當時自己第一次見到蘇雅時,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她那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當蘇廣志跟小蘇雅說,以後他就是你的弟弟時,他還記得這雙漂亮的眼睛,還笑成了月牙。
剛到這裡的時候,蘇逸的膽子小,一直害怕會再被人遺棄。
所以,每天晚上他都會做噩夢,被驚醒過來。
後來,蘇雅每天晚上都會抱着他睡,他做惡夢被驚醒的時候,她都會在旁邊安慰他。
而每次在夜裡醒來,見到姐姐的時候,都會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當時她的年齡不大,但是卻是盡心盡力地照顧着他,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蘇逸還記得有一次在外面遇到惡犬,蘇雅很害怕,但是還是非常勇敢站在他的面前,還緊緊抓住他的手,讓他不用害怕。
而他卻可以感覺到她的手都在顫抖,她也很害怕,只是她要保護弟弟,所以只能讓自己不害怕。
在那一刻起,蘇逸就發過誓,長大後要保護姐姐一輩子,讓她過上最幸福的日子。
只是到了最後,他給她帶來的只有傷害。
想起這些往事,蘇逸既會覺得溫馨和懷念,又會覺得悲傷。
因爲這一切都已經變了,蘇雅已經沒有辦法再站在他的前面,爲他遮風擋雨,沉睡不起的父親,現在也沒有辦法再撐起這個家了。
“那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他們。”
蘇逸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