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以啊,小事兒。”範何想也沒想地答應了。

等陳阿婆洗碗出來,聽到要拍照,有點不好意思地撫了撫鬢,“我去梳梳頭髮!”

好一會兒,範何和小鴉對視了一眼:阿婆不僅梳了頭,連衣服都換了。看得出現在身上這一套,已經是選了最得體的那一套了。

“您這一身真精神!”範何誇道,小鴉在旁邊跟着點頭。

這邊鄉里的人家,用的都是竹子做的椅子,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吃飯的是矮的,吃晚飯之後還有搖椅,還有竹牀。村裡有不少人都會做這些。陳阿公和老伴兒一人坐一張竹椅,並排坐着,微笑看向範何的鏡頭。兩位老人家,鬢邊已經全白,眼裡卻全是坦然。

拍了好幾張,範何又把小鴉推到他們中間,給他們拍了幾張三人照,又換了幾個背景。

“對了,這鎮上有照相館麼?”拍完照,範何纔想起,她這相機固然貴,但是不是拍立得呀。以前她是有一個微型打印機的,但是壞了,就扔了。

“照相館?沒有。”陳阿公直接回答。他們這兒雖然算是幾個村的中心,集市也挺熱鬧,但是照相館是沒有的。真要照相,都是看運氣,偶爾會有專門靠照相賺錢的人來走村,但是一年也就一次,有時候一年都碰不上一次的。或者到市裡照,但是沒有誰會爲了拍個照跑恁大老遠,車費太貴了。

“那這兒有寄信的地方麼?”範何想想就明白了,不過她總得想辦法把照片交到老人手上吧?

“有,集市東頭,賣醋的老王,他兒子就是幹這個的。每個月都會跑一趟,縣城裡有那個...郵政,大傢伙需要寄信的,匯錢的,都是讓他幫忙。”陳阿公道。

“噢~那行,照片打印好之後我寄給您,你把地址給我說一下吧...”範何拿出手機,在記事本上打下這裡的詳細地址。

晚上,範何跟小鴉被安排在了偏房,木頭搭的牀和牀板,梆硬,不過陳阿婆已經特意找了牀毯子給他們鋪了。

“範何,你要去哪裡打印照片?”月亮高高升起,小鴉躺在範何旁邊,覺得一點睏意也沒有。對未到達的明天,心裡的忐忑上升到極點。

“走到哪兒算哪兒。”範何閉着眼睛,她的習慣是仰躺,右手勾着揹包的帶子。很多人覺得睡覺警醒的人更喜歡側躺,說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自我保護姿態。其實仰躺是最安全的姿勢,五官沒有任何遮擋,任何的聲響都能驚醒淺眠的她。

那能帶我走嗎?這一次無論如何小鴉也無法再問出來了,有點灰心的意思,就像罪犯在等着判刑。

他一意孤行,拂了範何的意,雖然範何後來還是帶上了他,但是感覺得出來她很生氣。就接手這種命運吧!被範何送回牛角村,被紅姨揍一頓,如果沒死,就繼續像以前那麼活着。

兩種聲音一直在小鴉的腦海裡盤旋。回去,或逃跑。

有一次,他去給紅姨跑腿,小賣部裡的何叔隨口問了他的近況。嘆氣:“娃啊,這就是你的命。好好活着,長大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