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從開始流浪的那一刻就忘了什麼叫害怕了。
“那你是怎麼生活的？”範何看着年紀也不大啊，那她一個人在外面是怎麼生活的？
狗尾巴草停止搖晃，因爲它被無情扔到地面了。
“小夥子，你思想有點危險啊~”這小鬼是想着自己開溜呢！
這一趟真的應該再小心點的，她的確怎麼也沒想到那天晚上小鴉有那樣的勇氣追上她。
“別想了，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她已經說得夠多了，像他這樣的小鬼，離開了牛角村根本活不下去。還想自己開溜？天真。
小鴉不說話了，盯着腳尖發愣。範何給他買了一套新衣服，但是鞋子還是舊的。他穿的是拖鞋，紅姨的兒子去年胖了不少，鞋子穿不下了，他就有了‘新鞋’。比原來那雙好，原來那雙是紅姨穿舊的，鞋跟斷了一半，但是鞋面還是太寬了，他穿着走路常常打滑。
買了新衣服之後，範何嘴上還唸叨着給他買雙新鞋子，沒等找到鞋攤兒他就跟她走丟了，被那兩個人販子拖到巷子裡...
別想了...他原本也不想了，但是範何的出現把他曾經的願望又勾了出來。
“這兩天也不知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出門不順啊...”範何盯着來時的方向，依然一輛車都沒有。如果身邊沒帶着個累贅，她倒是可以一邊趕路一邊等車，但是眼下首要的事情是把這小鬼送回去。
小鴉甚至沒聽到範何在喃喃自語些什麼，腳上的拖鞋吸引着他。從表弟那兒‘繼承’來的拖鞋，如果沒有離開牛角村，好像沒什麼特別。可是一出門，特別是換上範何給他買的新衣服之後，這雙鞋就顯得很突兀了。
裂開一半的鞋面，他自己用火鉗補過一次，後來有一天下地撿紅薯的時候摔了一跤，又裂開了。原來想着再補一次，但是那段時間紅姨心情不好，他不敢讓她知道鞋子壞了，這樣能少挨一頓打。
範何腳上是很漂亮的鞋子，網面的，就藍色配白色，看着就是很好看。她說那叫運動鞋，他不知道爲什麼叫運動鞋。村裡的人夏天都穿涼鞋，塑膠的，冬天就穿棉鞋，大多是自己做的，村裡有專門做棉鞋的嬸嬸和阿婆。也有的到集市上買，但都是家裡有幾個錢的。小賣部的何叔有一雙皮鞋，他代紅姨跑腿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在小賣部坐着聊天的人們調侃何叔，“老何，你的皮鞋咋個不拿出來刷油了？”
他曾經以爲皮鞋就是很貴很好的鞋子了，但是範何的鞋子刷新了他的認知。
範何的鞋子，一定很貴，穿着一定很舒服吧？
穿着這雙拖鞋，他甚至不敢跟範何並排站着，不然他總是不自覺地去看自己的腳，心裡難受的很。
忍着午睡的衝動，在候車亭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範何終於等來了車。
“麪包車？”範何踩着長凳站起來，看着從公路的盡頭駛出的白色車子，有點不確定，太遠了。
兩分鐘後，範何確定，就是一輛麪包車，五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