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此處,我去。”他撂下一句話,不由得她辯駁便往前去。
趙卿卿豈會真的聽他所言,徑直跟上前去:“公子,讓我去吧,我的輕功定然能摘到。”
她胸有成竹,好歹自己的輕功也是一絕,早已是駕輕就熟,摘這雪山之火簡直是綽綽有餘。且雲曄方纔受過傷,她還有幾分擔憂。
“不行,雪山之火離岸邊甚遠,稍有差池便會落入湖中,否則便是落入萬丈懸崖。”雲曄一口否決她的決定。
話說,那雪山之火生長的位置也是極偏,左面乃是不知深度的湖泊,右面更是萬丈深淵。怪不得有諸多人爲得到雪山之火而喪命。
她並未膽怯,仍是堅持自己起初的想法:“我可以摘到的,不會有事的。”
雲曄面色淺淡思忖片刻,終是頷首。她竟對自己的輕功這般胸有成竹,他也很想知曉她的輕功究竟如何。
趙卿卿得到首肯,足尖發力一躍而起,輕鬆越過湖面到達懸崖之上。她望着不遠處的雲曄笑容粲然,好似在說自己做到了,並非說笑的。
雲曄目光悠遠,眸中不知醞釀何事,心中好似忽然涌起千頭萬緒。
她身輕如燕,越過湖面易如反掌,輕功竟然如此了得。
趙卿卿站穩之後,緩緩蹲下身子扶着腳邊的峭壁。只有此處最好站穩腳跟,此處看似離那雪山之火很近,但她伸出手偏偏觸及不到半點。
她不信自己已到此處,難道還摘不到這雪山之火不成?
她試圖傾斜身子,讓手多往前一分,再往前一分……
還差一點,只差一點便能摸到雪山之火了。
她深知自己左邊湖深不見底而右邊乃是萬丈深淵,心中瘮的慌。她望了岸邊的雲曄一眼,公子還在那處看着自己,怎能氣餒?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腳往前挪了挪嘗試讓自己離它更近幾份。果然,這極爲奏效。指尖已能觸到雪山之火的花瓣了。
還差一點點,便可摘到了。
她再次挪動沉重的腳,又往前幾分。再次伸手,身子稍稍往前傾斜,雪山之火已入手中。
不敢緊握生怕它損壞,又不敢太鬆只擔心它會落入懸崖之中。望着手中宛如一團烈火的天山雪蓮,她欣喜不已:
“公子,是雪山之火,我摘到了。”
雲曄眸光微動:“小心。”
只見她腳下一滑,整個身子朝後傾斜。她只感到身子驟然一輕,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握住。
待回過神來,她已然懸掛於峭壁之上,一隻手被他緊緊握住。
她知道下面是懸崖百尺,深不見底,若是摔下去便粉身碎骨,永不見天日。
還未與師伯說聲抱歉,還未與爹孃再見一面,還未與師兄師姐們道別,還未幫師傅報仇……總之,她還不想死,且她也還不能死。
“公子怎麼辦?”她焦急望向他,生怕他不小心鬆了手自己便墜落懸崖之中。
他眉間緊皺,將劍插在懸崖之上,轉頭望他囑咐道:“抓緊我,別放手。”
她乖巧的頷首,眼下只有一把劍支撐兩人的重量。劍與峭壁磨出電花,她能感覺到兩人的身體正在微微下沉。
峭壁被鋒利的劍磨出的粉末撒落眼前,落入萬丈深淵不見蹤跡。
“公子,我們要怎麼上去?”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她往日倒不怕高,但如今掛在這懸崖之上真是膽怯得很。
雲曄沉吟,他深知此時的情況不妙,劍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他能感覺到手中的劍微微顫動,已經無力支持。
趙卿卿雖然很怕,但思量了許久,她終於心中暗暗作出了決定。
“公子,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拖累公子,公子還要救夫人,葉兒將雪山之火帶回去救夫人吧,不用管葉兒了。”
她也不想如此,可自己不能拖累雲曄。況且,雲曄此行就是爲了救雲夫人的。她用盡身上的力氣,將另一隻手擡起,將雪山之火遞給他。
“公子,你拿去吧,雪山之火交給沐風他一定能治好雲夫人的,”她眼中落下一顆滾燙的淚,這只是迫不得已:“公子可否答應葉兒一事?”見他不語,她便當做他是默認,便繼續道:
“若是他們問起我,便說我是心甘情願的,讓師伯不要怪我,都是我太頑皮纔會如此。”
雲曄深知不能再拖,又見她這般模樣,聲音冷然:
“不許胡說。”
“葉兒沒有胡說,若是當初沒有到江南或許就不會這樣了,我早該聽話,若不是一時負氣衝動便不會如此了。”她哽咽着,眸子宛如波光粼粼:
“可是葉兒不後悔,因爲死之前還能見到公子一面,葉兒還是很欣慰的,公子,若是葉兒走了,告訴沐風不要傷心。”
她的聲音輕輕拂過他的耳畔,帶着纏綿的憂傷。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正因着自己身體的重量,逐漸從他手中滑出,像是下一秒便會墜落一般。
“本公子不會替你轉達這樣,要說便自己去說。”雲曄冷哼一聲。
她閉上眼睛,靜待着他鬆手:“反正我都要走了,該說的都和公子說了,公子有沒有傳達葉兒不知曉,便當做是公子會傳達吧!”
“我說了不會便是不會。”
她被雲曄握住的手已然生出汗來,手逐漸從他手中滑出,一點一點,十分令人煎熬。
終於,她的手從他手中滑出,手腕出的溫熱霎時間變爲冰涼。
她不由得閉上眼,其實她還是害怕的。
再見了,公子。
對不起,師伯,對不起,師傅,對不起,爹孃。
正當以爲自己便要墜落山崖之時,趙卿卿只感到自己的身子驟然一輕。好似被什麼東西攬住身子,一陣溫熱將身體包圍住。
半晌之後,腳落於地上。她驟然一驚,難道自己沒死?或者是自己已經墜落懸崖了?
她不可思議的睜開眼,卻見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山巔的湖泊竟然還在自己眼前,手中的雪山之火亦仍在手中。
一切便宛如夢境一般,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她摸摸自己的臉,自己竟還這般活生生的。
轉眼望去,雲曄竟還在自己身側。這驚嚇轉變爲驚喜,讓她一時間欣喜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她仍舊難以置信:“公子,我們竟然上來了?”
雲曄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本公子可不想幫你轉告什麼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