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定下了“不予接頭,靜觀其變”的策略。
如今看來,這個策略是對頭的。
果然皇上早有察覺,演武只是個藉口,目的是讓佟養甲反跡盡顯,以便坐實罪名,消除隱患。
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啊。
“好險啊,只要自己去接頭,無論早晚,必然與佟養甲一起敗露,不但與事無補,這顆大好頭顱跟身子就得分家啊。”
想到這裡,錢謙益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涼嗖嗖的,心中一陣後怕。
再細想一想,自己沒有跟佟養甲有過任何接觸,甚至同朝爲官,也沒有多少交流。自己的行動,基本都是單幹,沒有與外人發生過任何聯繫,除了策反林察這事以外。
現在看,林察兄弟表現正常,皇上對他兄弟也重拾信任,可見並沒有引起懷疑。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太精明瞭,一不小心,就會被抓住把柄……。”
錢謙益想來想去,沒有什麼漏洞,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放下心來。
“佟養甲的敗露是因爲什麼呢?聽皇上的話音,好像是皇上先懷疑了楊蕙怡,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佟養甲身上。楊蕙怡我知道,不是楊嗣昌的女兒嗎?她能有什麼問題?楊嗣昌與我還是同年呢,楊蕙怡來到廣州寧願去乞討也不來求我,顯然心裡對我非常不滿。也虧了她不滿啊,若是真求到我府上,那可跟着吃了瓜落了……。”
“爲什麼沒有見到楊蕙怡被捕?她逃了嗎?”
錢謙益不由得納開了悶。
……
“楊蕙怡呢?沒有抓到?”與此同時,勤政殿側殿,朱由榔同樣在問黃宗羲。
“回陛下,治安局的人趕到時,‘楊氏私房菜’店門緊閉,等破門而入時,已經人去店空。臣已經全城搜捕,但到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黃宗羲回道。
朱由榔一聽,心道:“等你破門而入,人早就跑了,楊蕙怡還能傻乎乎地等你去抓?若是戴如風還在,憑他的武功,哪能讓楊蕙怡跑了?”
“也不知道這貨現在幹什麼呢?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朱由榔倒是想戴如風了。
這個老丈人雖然不靠譜,但武功卻是非常高的,當今天下,還真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當初讓他當治安局長,其實就是看中了他的功夫。
正在這時,朱由榔無意間一擡頭,見夏琴宮總管太監吳新的身影在殿外一閃,心中一動,心想:“是不是寶貝女兒病了?”忙命李洪把吳新叫進來。
“吳新,有事?是不是靈兒病了?”朱由榔問道。
“回皇上話,公主無恙,一切安好。奴婢是奉我家娘娘之命,前來請皇上移駕夏琴宮,娘娘說有急事要當面奏稟。”吳新回道。
“阿蘭輕易不會打擾,既讓吳新過來請我,那肯定是有事。”
想到這裡,朱由榔對黃宗羲擺擺手,道:“太沖,跪安吧。”
“是,臣告退。”黃宗羲跪下磕了個頭,徐徐退了出去。
把黃宗羲打發走,朱由榔起身往夏琴宮而去。
正月初六,戴憶蘭順利生產,產下一女。朱由榔非常喜愛,喜愛程度遠高於三個兒子。
給女兒取名,朱由榔費了好大勁。最後選了一個“慧字”,一個“靈”字,叫朱慧靈。
“慧”字取其慧心之意。
“靈”字從“火”,與煌兒、煒兒、燁兒一樣,他們這一輩名字都有火,不背太祖定下的取名規則,又取其敏捷、靈巧之意。
本以爲太后會不高興,她老人家一直不喜歡女孩,認爲女孩是“賠錢貨”。可沒想到靈兒一出生,太后竟然非常高興,還給她取了個好聽的乳名,叫“大寶”。
聽到這個名字,朱由榔差點笑噴,大寶麼?大寶天天見?
不但太后高興,連王暢也是喜形於色,抱着剛出生的這個女兒親了又親,愛得不行不行的。
後來朱由榔慢慢想明白了,太后和暢兒不是改變了自己的喜好,而是因爲靈兒是阿蘭的孩子。
在她們心裡,阿蘭畢竟是外族女子,生個女兒,省了以後的麻煩。若是生個兒子,她們百分百會非常不高興,日後也會百般刁難的。
因爲,她們不願意看到一個外族女子生的兒子跟煊兒爭奪江山。
阿蘭沒有野心,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想不那麼長遠。生了女兒以後,一直不高興,小嘴撅得能掛住油葫蘆,生怕太后和皇上不待見自己。
等看到太后和皇上、皇后全都對女兒青睞有加,她的心情才慢慢好起來。
……
朱由榔進了夏琴宮,阿蘭和一衆太監、宮女行禮迎接。
朱由榔看到靈兒在乳孃懷裡睜着一雙大眼睛在看自己,連忙走過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蛋,隨口問道:“阿蘭,什麼事?”
“皇上,剛纔我咪咪派人進宮,說阿花病了好幾天了,上吐下泄,昏昏沉沉,請了葉太醫去看了,也不見好,今日更是昏睡不醒。”戴憶蘭着急地說道。
“啊?”朱由榔一聽大急,親親小姨子病得這麼厲害?葉紫帆都沒有辦法?
他明白,阿蘭之所以來請自己,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疼愛阿花,還因爲自己的醫術高明。她的言下之意,讓想請自己去給阿花診治診治。
“阿花現在何處?”朱由榔問道。
“在店裡。”
“那好,朕去看看。”
“皇上,臣妾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