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善府,豪格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代善確實不行了,怕是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會退出大清的政治舞臺。
到濟爾哈朗府裡造訪,豪格自然也是想摸摸這位老狐狸的底細。
與死氣沉沉的代善不同,濟爾哈朗見了豪格,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豪格,不是六叔說你,去了趟四川、貴州,就給你六叔弄來些瓷胎竹編、蜀繡、威寧火腿這些不值錢的玩藝兒,哄弄六叔呢是不是?”濟爾哈朗見了豪格,一臉的不樂意。
“嘻嘻,六叔,這您可冤枉侄兒了,您可不知道,四川哪裡還是什麼天府之國啊,窮的叮噹響,就這點玩藝,還是從民間找的藝人現弄的呢,費老勁了。得,沒想到您還不領情。”
“別哄弄六叔啊,六叔可沒老糊塗。張獻忠那八大王是白叫的?就沒點好物件?”濟爾哈朗白了豪格一眼說道。
“六叔,您可不知道,張獻忠可賊了,早就把金銀財寶藏起來了,侄兒在他營裡除了找到一些女人,什麼也沒找到。後來聽說他將這些年搜刮積攢的好東西裝了上千艘船,全沉了江。但不知是哪條江?侄兒讓手下士兵四處找尋,一點影子都沒找到。”
“上千艘船?那得用多少人啊?”
“六叔,您甭試探了,侄兒確實一點銀子渣都沒有找到。後來打聽了,您猜怎麼着?”
“怎麼着?”
“上萬民伕,數千士兵,全特麼給殺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你說張獻忠夠不夠狠?”
“這麼狠?!都說咱們滿人狠,沒想到這個張獻忠更狠,這特麼就是個屠夫啊。”
“可不嘛,四川人都叫他‘張屠夫’。”
“也就是說,除了張獻忠,沒有一個知道沉銀地了?”
“是,可惜,張獻忠讓侄兒一箭給射死了。這千艘船的沉銀,恐怕就是個永遠的迷了。”
“真特麼倒黴!不知道有多少好物件呢,心疼死我了!張獻忠這個敗家子玩藝!”濟爾哈朗聽豪格這麼一說,心疼得直跺腳,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好像張獻忠沉的是他家的銀子和寶貝一樣。
“六叔,知道您稀罕老物件,侄兒卻不愛這些東西。您瞧,這柄劍怎麼樣?這是侄兒花大價錢買來孝敬您的。”豪格說着,遞給濟爾哈朗一個二尺長的盒子。
濟爾哈朗接過來打開一看,竟是一把青銅劍!
“上古神兵,好東西,好物件!”濟爾哈朗一看,眼裡放出熾熱的光芒,就跟色中餓鬼看到美女一樣。
“不錯,不錯,六叔沒白疼你。”濟爾哈朗把盒子合上,一擡手,貼身太監李保兒趕緊跑過來。
“放庫房裡去,小心着點,要是有半點閃失,老子要你的命!”
“喳!”
李保兒答應一聲,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去了。
“豪格啊,你別孝敬六叔點東西就肉疼啊。告訴你說,六叔跟你皇阿瑪親着呢,當年六叔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邊調皮搗蛋。有一回,八月十五,你皇阿瑪偷了一件盛月餅果子的銀盤子拿出去給賣了,結果讓你皇瑪法知道了,是六叔幫你皇阿瑪頂的缸,你皇瑪法疼我,沒有捱揍。要不是六叔,你皇瑪法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皇阿瑪那回準得挨一頓臭揍!”濟爾哈朗邊領着豪格往書房裡走,邊絮絮叨叨說起了跟皇臺吉幼時的趣事。
對於濟爾哈朗這番話,豪格纔不信呢。爲啥?因爲老爹比濟爾哈朗大了七歲,老爹得多搗蛋會領着這麼個小不點偷銀盤子?偷就偷了吧,還把責任推給小屁孩?
濟爾哈朗這番話,更大可能是暗示豪格:“我跟你爹關係不錯。”
這倒是真的,六叔打小跟在皇瑪法身邊長大,一直跟老爹關係最好,感情最厚。
不過,他這時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撇清麼?當日自己被多爾袞兄弟欺負時,怎麼不說句公道話?
“六叔,您和我皇阿瑪最好,侄兒是知道的,我皇阿瑪在世時,也常常說起你們小時候的事。只是,現在皇弟幼小,侄兒也不成器,還得仰仗六叔啊。”豪格笑着回道。
“哈哈哈……,豪格,六叔這裡別的沒有,就是有好吃的好玩的。前天門下奴才送來一隻海東青,是奴才們在黑龍江蹲鷹蹲了半月,才捕到的,我跟你說,這隻海東青足有三尺高,非常神俊。走,跟六叔去看看,讓你也開開眼。”濟爾哈朗聽了豪格帶刺的話,並未直接回應,而是旁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了海東青。
豪格很無語,只得跟着濟爾哈朗去看了看那隻“神俊”的海東青。
……
在濟爾哈朗府裡吃過中飯,喝了一頓酒,豪格也沒從濟爾哈朗嘴裡掏到一句實誠話。
回到府裡,豪格細細琢磨,覺得濟爾哈朗刻意提到皇阿瑪,應該就是表明了態度,那就是:“我弄不過多爾袞,但也決不會害你。”也就是說,他不會當多爾袞的幫兇。
“嗯,有這麼個態度也就行了,多爾袞勢大,讓這麼個老狐狸完全靠向自己也不現實。”豪格暗暗想道,心裡多少有點譜了。
阿濟格遠在山西,多鐸又回了南直隸,代善病重自身難保,濟爾哈朗兩不相幫,京裡只有多爾袞一人,這還真是行事的好時機。至於多爾袞手下那些蝦兵蟹將,還有阿附於他的朝廷大臣,根本不用過多考慮——樹倒了,彌猴自然也就散了。
“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