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奏陛下,安西伯、崇安伯、王巡撫、焦將軍、家兄白貴及左路軍衆位將軍候旨見駕!”白興進來稟報。
“宣!”朱由榔的心情已經不十分愉快了,臉色轉厲,咬着牙吐出一個字。
剛纔還敞懷大笑,爲什麼一瞬間就變了臉?難道是因爲孔有德在帳外那一聲喊?呂大器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摸不清皇上的心思。
“臣等見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定國、馬寶、王化澄爲首,衆人魚貫而入,進帳之後伏地行參拜大禮。
李定國、馬寶等左路軍將帥滿心歡喜,以爲甫一出師就立下大功,皇上肯定會龍顏大悅。所以,他們跪在地上,就等着皇上誇獎幾句了。
“諸位愛卿平身。”朱由榔清冷的聲音響起。
衆人再次山呼萬歲,站起身來,各依位次站立兩廂。
朱由榔先打量了一番李定國,見他身材頎長,細腰乍背,面目英俊,氣質文雅,頗有儒將之風。再依次去打量白文選、馮雙禮、馬進忠,見個個虎背熊腰,英武之氣盡顯,不由得暗自點頭。
然後去看王化澄。
王化澄是自己的便宜叔伯大舅子,跟王暢是堂兄妹關係,一直以來忠心耿耿,主理廣西民政,也算盡心盡力。尤其與焦璉、白貴死守桂林,出力不小。
“登水,堅守桂林數月,力保桂林不失,殫精竭慮,勞苦功高,朕心甚慰。”朱由榔溫聲嘉勉王化澄道。
“回陛下,臣不敢當。桂林不失,上賴皇上洪福,中賴焦、白二位將軍英勇善戰,下賴士卒百姓用命,化澄只是居中調度,盡責而已,並無微勞。”王化澄連忙謙遜幾句。
“愛卿不必過謙,汝之功勞,可不是一個盡責可以概括的,朕心裡有數。至於焦璉、白貴,有負朕望……,罷了,先理三順王的事,再說他們的事。”朱由榔道。
焦璉、白貴一聽,縮了縮脖子,腳步悄悄往後挪了挪。
李定國站起身後,偷覷了朱由榔好幾眼,見皇上丰神俊郎,目光湛湛有神,聲音悅耳動聽,讓人一見就生親近之感。
可聽了幾句,他琢磨着不是味。
“皇上按說應該先跟我說話,爲什麼越過我跟王化澄先說?”
“皇上口頭嘉獎王化澄守城之功,我立了這麼大的功,爲什麼隻字不提?”
“要責罰焦璉、白貴?莫非是因爲桂林城下跟我鬥氣之事?那算什麼事啊?武人之間互相不服氣,剛上幾句很正常,一頓酒就能解決的事,值當的大張旗鼓?”
李定國心思不定,左路軍將士同樣作如是想。
“把孔有德、尚可喜、尚之信帶進來。”
朱由榔始終沒有跟左路軍將士說一句話,跟王化澄妹夫大舅子說了幾句話,就吩咐白興帶人。
“哼!狗皇帝,要殺便殺,要剮就剮,想讓孔某人投降,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孔有德雙手被縛給押進帳來,看到朱由榔之後,破口大罵。
尚可喜父子跟在身後,卻是臉色灰敗,一言不發。
“草你媽!你個畜牲敢罵皇上?!我打死你個狗肏的!”陳際泰一聽孔有德罵皇上,氣得大罵,舉起巴掌一反一正給了孔有德兩個耳光。
陳際泰武人出身,手上勁力十足,心中惱恨他罵自己可愛的女婿,出手自是毫不留情。
“啪啪!”
打得那個乾脆!孔有德的臉一下子就腫了。
孔有德被打得腦袋發矇,感覺嘴裡發鹹,隨口一吐,竟然吐出兩顆後槽牙來。
“士可殺不可辱!你是何人,竟敢毆打本王?”孔有德怒視着陳際泰問道。
“你家忠勇伯陳際泰!”陳際泰出了氣,擡起頭洋洋不睬地回道。
“哼,什麼忠勇伯,不過是狗皇帝的一隻狗而已!”孔有德罵道。
“我特麼……”陳際泰又舉起巴掌想打。
“退下!”朱由榔喝道。
“遵旨!”陳際泰聽到皇上一聲輕喝,手掌硬生生收回,躬身退後。
“忠勇伯,誰讓你打人的?這是御帳,不是你家!再說了,狗咬了你,你還能咬回去?粗魯!”朱由榔喝斥道。
衆人一聽,差點笑出聲來,心說:“皇上哎,您倒不粗魯,可拐着彎子罵人,還不如打人家孔有德兩巴掌呢。”
“孔有德,剛纔進帳之時,你大聲呼喊決不投降,朕問你,有人勸你投降嗎?”朱由榔坐正身子,面帶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溫聲問道。
“這……”孔有德一聽,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哪有人勸降啊?只不過自己虛張聲勢而已。
“孔有德,你知道朕給三軍將士如何下的令嗎?告訴你,朕下的令是,決不可讓三順王逃走,一定要將他們留下,無論死活!你知道無論死活是什麼意思嗎?”朱由榔仍是笑着問道。
“你……”孔有德支支唔唔答不出話來。
“別表白你的忠心了,這裡沒有滿人,也不會給你的滿洲主子報信。你是不是還想着後世會留下不畏強權,英勇就義的好名聲?告訴你,你做夢!”說到這裡,朱由榔聲音轉厲。
“你生在大明,長在大明,是大明的井水糧米把你養大,還培養你當了軍官,誰知道你竟然叛變母國,投身滿人爲奴,與母國爲敵,你是惡雁?長大了反過來啄瞎你孃的眼?!”
“我靠,不會是被老子罵得心臟病犯了吧?不行,再加把火,氣死他得了。”朱由榔見了孔有德的模樣,一看就是心臟病發作的前兆,有心想罵死他,於是越發罵得狠了。
……